第30章 《春日宴》
《春日宴》
姜芷滢在養老院的醫療中心住了兩天後, 便轉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要強慣了，說什麽都不讓兒孫再來陪夜。
恰逢周末還要登臺表演，商羽就直接回東儀路了。
宗銳也一直在處理宗盛新址的事, 兩人忙得都沒空見面。
除了忙裏偷閑跟男朋友在微信上聊幾天, 恍惚間，商羽還感覺生活還跟畢業前一樣。
——又在某些個時刻，清晰地察覺到變化：
比如爸爸提出讓她加場表演的事情，就像之前默認對她的期許一樣：她日後的生活将定性在這條從小長大的水巷裏，和邵知弦一起繼承打理評彈館。
媽媽也開始有的沒的明示暗示，頗有些讓她早點和沒血緣的哥哥“安定”下來的意思……
這種氛圍下, 她根本沒法把跟宗銳戀愛的情況告訴家裏人。
同樣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宗銳提及邵知弦的事。
尤記得之前小心翼翼告訴段筱寧時，好朋友差點驚掉眼珠的模樣了——即便沒有血緣關系，這種事情在外人看來也相當詭異。
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她更覺羞恥。
有一次話都到嘴邊了, 就是說不出口……
正在家裏難以自處時，一通電話暫時解了圍。
電話是吳蘇大學附近的駕校打來的。商羽大二時被段筱寧拉着一起報了名, 之後一直都沒去學。駕校這通電話是告訴她，再不來學車就要過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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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羽對學車興趣不大，但接到電話後便以練車方便為借口，麻溜從東儀路搬去了自己的小公寓。
來都來了，她也沒拖拖拉拉，第二天便預約了科目一考試。
順利考過的當天, 商羽回公寓取了個東西, 随後便打車前往西琅街。
算一算, 打上回分開，她和宗銳也有一周沒見面了。
走上酒吧熟悉的木梯, 商羽一下又想到第一次來這邊的場景。
心頭略過微妙的悸動：
他們認識滿打滿算其實才兩個月。
兩個月，天南海北的兩個人就從陌生不相識，變得真心相依，再到肌膚相親……
一直以為自己的生活平淡如白水。
原來，她就早有一份奇妙而浪漫的際遇了……
輕車熟路地來到雕花木門前，一眼望到露臺，都是空蕩蕩的。
商羽探頭往工作臺的方向看——
“啊——”
被熟悉溫熱的懷抱一下子從背後抱住，商羽驚呼出聲：“你幹什麽！”
“吓到我了……”
宗銳在女孩耳邊笑了下：“這就吓到了？”
結實的胳膊緊緊箍住人腰身，他低聲：“幾天沒見你男朋友，不該抱一下，嗯？”
“你這不叫抱，叫撲。”嬌小玲珑的女孩子嗔了人高馬大的男人一眼，又彎唇笑，“你怎麽跟大白一樣……”
大白在馬場養好傷後就被送回吳蘇大學了。現在還跟以前一樣，見到她就搖着尾巴撲上來。
宗銳琥珀色的眼眸虛眯了下，居高臨下睨懷裏的人：“罵誰狗呢？”
商羽抿唇壓住笑意，胳膊擡高，伸手摸了摸男人柔軟的頭發。
——跟她平時撸大白腦袋的手法一致。
男人輕“嘶”了下，眉梢微揚：“還來勁兒了是吧？”
他猛地埋頭向她肩膀：“老子咬哭你！”
“你讨厭——”商羽笑着縮起脖子躲，下一秒又突然被男朋友抱起來。
兩人就這麽笑笑鬧鬧地往房裏去，女孩腳不着地地一路被抱到沙發。
被男人抱着一起坐進軟墊裏，他的唇再次就近女孩皮膚，吻在眉間精致的小痣上。
“想我沒？”
男人的嗓音跟他的吻一樣溫存，商羽心頭微動。
眼睛亮亮地看着男朋友，她沒說話，擡手摁了下腦後發簪上的寶石。
——獨屬于他們的默契小暗號。
宗銳滿足揚唇，又不滿地蹙了下眉。
“那還不讓我接？”
“你早上不有會麽，我又不确定什麽時候考完……對了——”商羽拿出手機，調出熱乎的成績給男朋友看。
“嚯，可以啊！”宗銳立刻道，又摸了把女孩的腦頂，“這不得慶祝一下。”
商羽笑了：“這有什麽好慶祝的啊，科目一又不難……”
“必須慶祝。”男人朝她挑挑眉，“以後每科咱都給你慶祝。”
商羽無聲莞爾。
對于她學車這件事，家裏人的态度多半是消極無所謂的，覺得沒必要——畢竟家裏有車有司機，有需要随時都可以接送她。
這段時間接送她最勤快的男朋友反而很支持，不僅說要給她當陪練，還讓人去駕校給她升級成單人單車的VIP模式了……
商羽抱住男人胳膊：“那，咱們去吃點好吃的？”
宗銳朝露臺偏偏下巴。
“準備好了已經。”
“嗯？”商羽愣了下，立馬起身往外面走去。
這才露臺上多了一只的炭火烤爐，旁邊的桌子上還放着備好的各樣食材。
女孩眨眨眼，轉身。
“沒聽說過麽。”男人懶懶倚上門框，“最高級別的款待是家宴。”
商羽笑了，扭過頭走近看桌上的食材。
“你要做牛排呀？”她笑眼彎彎地問。
“唔。”宗銳走到女朋友身邊，“XX飯店早上剛送來的牛排，這會兒正好解凍完。”
商羽反應片刻，想起XX飯店正是隔壁滬城很有名的一家米其林西餐。
“好了，老規矩——”宗銳将提前做好的西柚咖啡塞到女孩手裏，“自個兒玩兒去吧，哥哥要忙了。”
商羽輕嘁，拿過一旁的黑色圍裙給男朋友系好，才端着咖啡走出去。
也沒走遠，就坐在外面的吧臺旁，咬着吸管看玻璃門後的男人給牛排撒料。
不知道為什麽，商羽總覺得男朋友做飯的身影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或許是因為他們家總是男人下廚房。
又或者，是因為這樣的場景喚醒了她很早之前對于“愛情”的憧憬：兩人，三餐，四季……
等到咖啡杯快見底，露臺上的香味也飄了進來。
有炭火炙烤牛排的肉香，也有黃油融化後甜甜軟軟的香氣……
商羽抽了下鼻尖，十指大動。
正要往露臺走，目光略過沙發，停在自己帶來的單肩包上。
她個子不高，平時偏好小巧的包包，今天要帶的東西有點多，才難得從包櫃裏取出這只neverfull。
走過去拉開包看了看裏面，商羽又瞟了眼露臺上的男朋友。
沒想到他會在家裏親自下廚，可這樣，好像還更合宜了……
牛排先烤後煎，配菜也都全部準備完畢，男人撂開手裏的廚具，看向玻璃門。
人不見了。
扯掉身前的圍裙，宗銳拉開門走進房。
眉梢很輕地動了下。
跟他捉迷藏呢？
背後，門板忽而“吱”地響了下。
男人循聲，轉身看向衛生間的方向。
琥珀色的眼眸瞬間怔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