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曬月光》
《曬月光》
不知不覺中, 太陽開始往西沉。
熱氣褪去，濕度消減。
——所有的濕熱仿佛又都聚攏西琅街，在酒吧頂層的房間裏。
在熱戀的兩人肌膚相親時, 在初吻的唇齒交接間……
被抱到沙發上, 換回來時穿的平底鞋，商羽默默看了眼窗外淡淡的暮色。
——他們好像，真的親了有兩個多小時……
身體被前所未有的多巴胺和荷爾蒙充斥，男人明顯心情大好。他主動将電摩托從地庫裏推了出來，帶着女朋友去河邊兜風。
中午的牛排飽腹感太強，騎了很久兩人都不太餓, 最後便在路邊挑了家新開張的茶餐廳，進去随便吃了點輕食。
晚飯過後，等夜色浸潤整座城市，約會的二人才不緊不慢回到西廊街。換上汽車，宗銳輕車熟路地往大學附近的高層公寓開。
黑色大奔第二次駛入地庫, 男人一開始就沒打算送完人後立刻離開。
他又拉過女孩，在車內狹小的空間中, 偷偷地，交換了一些隐秘而濕漉漉的東西……
過了不知道多久，夜似乎都變深了，商羽才終于從電梯裏出來走進家門。
不知道是不是缺氧的緣故，她渾身都有點熱，走路都有種頭重腳輕的飄飄然感。
走進浴室準備洗澡, 擡頭看見鏡子裏的人, 商羽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明明沒有化妝, 嘴唇卻又紅又潤，臉上也好像撲了一層胭脂一般。
兩只眼睛看起來水光粼粼的, 眼角還沁出微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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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樣陌生的自己，商羽腦中一下跳出兩個詞：眼含秋水，面若桃花。
所以剛才在車裏，男人讓她快點走，還說他再多看兩眼她就走不了了，是這個意思嗎……
慢悠悠泡了個澡出來，滿腦的旖旎思緒才稍散去。
手機上多了一個未接語音。
商羽下意識看了眼時間：離他們分開還不到一個小時。
別人談戀愛，也像他倆這麽膩歪嗎？
正想回撥過去，男人的頭像就再一次彈了出來。
“喂？”商羽接起來，唇邊帶着不自知的笑意，“幹什麽呀？”
宗銳喉間滾出一聲哼笑，很沉的：“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
商羽被這個聲音震得耳朵有點麻。
她抿抿唇沒回答，又問：“你到酒吧了嗎？”
“到一會兒了。”男人懶散散的，“地庫裏坐着呢。”
商羽摘掉幹發帽。
“那你快上去吧，不是說晚上還有會嗎？”
“再過會兒。”宗銳頓了下，聲音更低，“不想走。”
“車裏都是你的香味兒。”
“……”
男人的嗓音太缱绻，輕易，便将才消散的情愫再次撩撥起來——比之前更加暧昧翩跹。
商羽的腦袋又出現那種飄飄然，甜絲絲的感覺了……
“你胡說。”她對着手機小聲，本就嬌嗔的吳侬軟語嗲得她自己都不太好意思聽。
“我身上才都是你的味道……”
她被他從下午抱到晚上，身上滿滿沾染着他慣用的檸檬味沐浴露。
就連體溫，好像都被男人烘高了幾分。
還有他的氣息，他熱氣騰騰的荷爾蒙，也都通過一個又一個吻，留在她的唇舌，頭發，面頰，還有耳朵上……
電話裏沉默好幾秒鐘。
宗銳再開口時，嗓音更啞了：“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撩人呢？”
他緩慢咂了下舌，忍耐什麽一般，聲音都有點窄：“老子現在真想一腳油門開回去——”
“不行！”商羽立刻制止了男人。
她垂眸看自己棉料薄軟的睡裙。
“我明天還要早起呢……”
聽筒裏的男人籲出口氣，似是妥協，又明顯不甘。
“明天——”
“你明兒——”
兩人同時開口，話頭都是默契一致的。
商羽笑了下：“你先說吧。”
“你明兒早練車？”宗銳繼續問。
女孩“嗯”出一聲：“已經跟教練約好了。九點開始，練兩個小時。”
單人單車VIP好處便是随到随學，時間完全由她說了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男人故意安排的，她的教練是個跟媽媽年紀差不多大的女教練……
聽筒裏響起男人關門鎖車的動靜。
“成，練完我去接你。”
商羽莞爾：“你明天不用忙嗎？”
“忙也得吃飯啊。”宗銳慢悠悠道，“練車累人，必須帶我妞兒吃點好的。”
“好呀。”商羽笑眼彎彎地應道，又猛然想起什麽，“哦，明天不行——”
“明天我奶奶生日，我們中午已經訂好餐廳吃飯了……”
宗銳“唔”了聲，又問：“奶奶今年貴庚？”
“七十五。”想了想商羽補充，“奶奶一直過虛歲來着。”
“那也算小整壽了，是該好好陪老人家過過。”宗銳說，“明兒在哪兒吃，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商羽連忙道，“我媽說她明早正好在這附近辦事，可以把我捎過去。”
男人輕輕彈了下舌：“那ok。”
“那——”商羽勾着自己胸前的發梢，“我明天給奶奶過完生日再聯系你？”
“好。”宗銳低低應道。
話題結束到這般地步，似乎也到了該挂電話的時候。
可語音兩頭的人誰都沒動作。
短暫的沉默，話筒裏只剩細微電流聲，滋滋啦啦地，發酵成了某些黏黏糊糊的暧昧因子……
男人很輕地啧了聲，無奈又t寵溺的意味。
“不跟你爺們兒說個晚安？”
商羽松開半濕的發梢，嘴角壓不住地笑。
“你先說嘛……”
“啧，真難伺候。”宗銳咂了下舌。
“那晚安。”
“……”
商羽慢慢努起唇，帶着鼻音輕哼出一聲。
——明明在表達不滿，聽起來卻像是撒嬌。
男人最受用這招，氣音輕笑着立刻讓步：“想聽咱喊好聽的也可以啊——”
“先讓我突擊檢查下。”
“什麽？”商羽問。
對面沒吭聲，她的手機震了下。
商羽放下胳膊一看，男朋友剛發來一張截圖，是他們現在的聊天頁面。
繼而不解時，目光忽然被截圖的頂端吸引——她那個羽毛表情的昵稱，已經被改成了男人自己的備注：
妞兒
睫毛輕顫了兩下，商羽含糊嘟哝了一句。
“說什麽？”宗銳沒聽清。
“……”
商羽默默咬住下唇。
這樣的話，她真的說不出第二遍。
點了下對話框，女孩紅着臉敲出幾個字：
【為什麽…不是寶貝啊？】
為了掩飾自己的羞赧，她又趕緊發了個“難道我不是你的寶貝嗎”的表情包一起過去。
手機裏的男人低低笑出聲來。
明明打的不是視頻，可商羽好像已經看到男人勾着唇角笑得痞壞的模樣了……
“這倆字，咱可不能随便喊了。”宗銳氣定神閑道。
“為什麽啊？”商羽悶悶問。
男人好整以暇的：“因為我發現，我妞兒對這詞兒的反應，有點兒大啊。”
像被抓到軟肋，商羽的心猛跳了下。
下意識想反駁，張張嘴又沒發出聲。
宗銳似笑非笑地，繼續揶揄女孩：“既然你這麽喜歡，咱不得省着點兒使麽。”
“關鍵時候再用，嗯？”
男人的嗓音和語氣都太暧昧，刻意咬重的字音，讓人很難不去聯想“關鍵時候”，到底是什麽時候……
“你，你又瞎說。”商羽紅着臉辯駁，才開口，聲音又很沒底氣地越來越小。
“我才沒有……反應。”
“是麽。”男人吊兒郎當笑了下，聲音壓很低，“那怎麽在車裏我一喊，你腿都——”
不等他把羞于入耳的話說全，商羽便“咚”地切斷了語音通話。
撂開微熱的屏幕，她兩手擡起來啪地蓋上臉頰。
——比手機還要熱。
她要是只燒水壺的話，兩個耳朵怕是已經在噴氣了……
微信消息接連響出兩聲。
這個壞心眼的男人還不肯放過她。
Ray：【跑什麽？】
Ray：【你的還沒看呢】
商羽拿起手機，視線稍稍上移——備注欄依舊是宗銳本來的微信昵稱。
指尖點擊修改備注，看着閃爍的光标，她遲遲沒有摁出字來。
腦海中忽然浮現下午時，男人挑着眉梢跟她自稱“情哥哥”的樣子……
嘴角一點一點揚起來，商羽咬着嘴唇，慢慢摁出三個字。
改完備注後，她返回和男朋友的聊天頁面。
就在剛才的功夫，宗銳又發來兩條消息：
【不會沒改吧】
【我說，能不能對你爺們兒上點心？】
商羽截圖當下的頁面，給男人發了過去。
一秒，兩秒……
好一會兒過去了，一慣秒回的男人卻沒了動靜。
商羽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抿抿唇，她又在框裏慢慢摁出“晚安”。
瞟了眼上面新改的備注，她将備注也一字一字地照敲出來。
摁下綠色發送鍵的同時，心髒跳空了一拍。
「羽毛」：【晚安，銳哥哥「心」】
聊天頁面立刻動了下——上方顯示出“對方正在輸入中”。
頃刻，那行字又消失了。
白色的氣泡随即彈了出來，是一段只有兩秒的語音。
錯拍的心跳像預知到什麽一般，更為期待悸動。
商羽點擊紅色的小點。
男人磁性的嗓音從手機裏傳出來，他的餍足與寵溺也滿溢出來：“晚安，寶貝妞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