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

柴雪盡鎮定道:“不可能,父皇答應我,太子之位會一直為我懸空。”

這便是和親的籌碼。

知曉內情的左護法憐憫道:“帝王許諾哪能輕易相信?殿下太天真了。”

似說中了,柴雪盡臉上沒了笑容,低眉順眼像個做工精良的木偶。

受到蠱動的左護法不自覺伸手,這次柴雪盡沒反應,柔軟的臉頰與微涼的掌心相貼,雙方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

左護法眼神狂熱,用大拇指輕撫他尖尖的下巴,很快那片肌膚如同微熟的桃子泛粉。

真是不禁弄,這要落到豺狼虎豹堆裏會被拆到屍骨無存。

左護法溫柔地問:“殿下願意随我走嗎?”

柴雪盡擡眼,眸光流轉,似會蠱人的妖精:“左護法見過東夷三王子嗎?”

——斯百沼。

左護法收回手背在身後:“我記得他也在殿下的送親隊伍裏。”

柴雪盡:“沒錯。”

“看來殿下不想走。”左護法又道。

“依我看,是左護法沒想帶我走。”柴雪盡看向通往崖洞的山路,烏漆嘛黑連着璀璨星空,能依稀辨出微弱身形來,“你真正要等的人來了。”

“分明是殿下不想走,為何偏要将過錯怪到我頭上?”左護法很受傷,“我是真心喜歡殿下,想和殿下白頭偕老。”

Advertisement

柴雪盡最讨厭被利用,不加掩飾厭惡道:“少裝深情。”

左護法站到他身側,望向黑漆漆的山路,繼續一往深情示愛:“我對殿下的心日月可鑒,若是殿下不信,他日身陷危難,只需吹響哨子,自會有人搭救。”

一根不過小拇指大小的玉哨放到柴雪盡手裏。

他渾身乏力,否則早扔了。

“本殿下還是頭一次聽把監視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語氣全是嘲諷。

左護法悠悠嘆息,俯身端詳他因發怒而染紅的臉:“我也沒辦法,誰讓殿下不願随我走呢。”

眼前的這雙眼睛形似桃花,深邃多情,有着深深的熟悉感,可柴雪盡就是想不起來。

似乎意識到靠得太近,左護法站直了:“有客自遠方來,送點好禮去請客笑納。”

五道白色身影如離弦之箭飛向漸漸在靠近的陌生人,眨眼便纏鬥在一起。

當熟悉的身影出現,柴雪盡很不想承認他松了口氣,好歹不會死在這邪門護法手上,還沒慶幸多大會兒,他便被抱起來,身體懸空的感覺很差,他盡量平靜地問:“你要做什麽?”

“他們打他們的,就當為你我成親祝賀,我兩不能愧對他們心意,先拜堂過個明路。”

此人将成親一事俨然當成過家家,相當随意。

柴雪盡哪能答應,像條魚蛄蛹:“胡鬧,本殿下成親豈能如此潦草?”

“殿下別生氣,情況緊急先湊合,待一切塵埃落定,我再與殿下好好大辦一場。”

“不許,本殿下不答應。”

“瞧殿下這般迫不及待,怕是連拜堂都等不及了,我本怕唐突殿下,此刻看殿下也是性情中人。”左護法讓他一通鬧,臉不紅氣不喘坐到巨石上,将他往膝蓋上一放,調笑道,“那便依殿下直接洞房。”

說着手指沿着柴雪盡的喉結要去剝裏衣,肌膚相貼,柴雪盡起了雞皮疙瘩,扭頭拼命去看戰作一團的人。

這就是個聽不進去人話的神經病,繼續申辯是在浪費口舌,可那邊斯百沼被拖住了,他能靠的只剩自己。

他轉過臉,閉了閉眼,紅光落在眼角的那滴晶瑩上,貼着他鎖骨的手指幾不可見停頓。

“這麽不情願?”左護法語氣冰冷地問,“我堂堂騰龍殿護法不能做你的皇子妃?”

柴雪盡冷冷地看着只露一雙眼的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蝼蟻,哪來的資格叫嚣?”

萬沒想到為人魚肉時他還有底氣叫板,左護法語氣不明地連說三個好字。

“我倒看看殿下另一張嘴是不是也這麽硬氣。”

“你是什麽東西也敢碰我?”柴雪盡自然垂落在小腿邊的胳膊猛地揚起,一道瑩亮的光劃破夜空。

左護法的眼睛被刀光照亮,心叫不好,迅速劈手要去奪他的刀,豈料他手腕一轉,迎着刀刃刺過來。

距離太近,來不及躲開,左護法手掌微偏,當真空手接。

削鐵如泥的匕首割起肉來輕而易舉,柴雪盡唯一可惜的是力氣不夠大,沒能刺進對方心口,堪堪割破手心。

饒是如此,也夠讓左護法震怒,一把将匕首甩開,掐住柴雪盡的脖子,陰測測道:“我看你是真不想好了。”

柴雪盡倔強地仰着臉,吃力道:“有膽就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左護法低笑,收緊手指,成功看見他被逼到濕漉漉的眼睛,“你和斯百沼死在這,無人知曉,我座下擅長易容者不計其數,只需稍加鍛煉,東夷遲早是我騰龍殿的地盤。好心請你來是談個交易,誰知你這般不知好歹。”

柴雪盡扯唇:“廢話那麽多?”

左護法眯眼:“既然你一心尋死,我成全你。”

喉間的手緩緩收緊,柴雪盡漸漸呼吸困難,窒息感撲面而來,他死死瞪着對方,藏在長袖裏的手奮力撥着白瓷瓶瓶塞。

咻。

一支黑色箭羽從斜前方射過來,左護法倏然擡頭,那支箭擺明沖着喉嚨來的,他想也沒想便要拉過柴雪盡當擋箭牌。

手剛松開,如飛雪般的藥粉在眼前飄散開,呼吸間渾身由內而外起了瘙癢,卸去他全身力氣。

“周弘譯?!”

看着滾落在柴雪盡腳邊的白瓷瓶,左護法氣得咬牙切齒,一晚上在他手裏吃兩次悶虧,換誰都得暴跳如雷。

失去支撐的柴雪盡從巨石上墜落癱倒在地,大量新鮮空氣入鼻,他緩不過來便嗆住了,雙手撐地急速咳嗽。

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到四肢,他這次恐怕傷得不輕。

“找死!”被激怒的左護法瘋狗撲食般朝他撲過來,眼神透着駭然的殺意。

柴雪盡回頭,失去血色的臉龐有着令人屏住呼吸的絕豔,他輕笑:“看看到底是誰先死。”

左護法瞳孔微縮,已然感受到毒入肺腑似惡鬼投胎吞噬內力,連帶着身體也綿軟,雙臂根本撐不住,他像條喪家之犬砸在地上。

“你……”

“我怎麽了?”柴雪盡笑着問,“現在輪到我問你答。”

“做夢。”左護法寧死不屈,“來人,給我殺了他。”

早等候許久的幾道身影一陣風朝他們撲過來,動作間身手不凡,絕不是柴雪盡能應付的高手。

他所積攢起來的力氣都用在對這神經病的兩次重創上,如沒人救,他必死無疑。

那廂六人打得天昏地暗,能得那支箭相助已是極限。

柴雪盡拼上最後一絲力氣抓起匕首抵住左護法的脖子:“再多走一步我就殺了他。”

“不用在意我,殺。”左護法聲音沙啞道,“我死後把他們全部滅口。”

這是要同歸于盡的狠人。

柴雪盡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顧不上補刀,先劃向最先伸手過來的人。

他手無縛雞之力對上頂級高手,連一招都沒有就被奪走匕首,下刻就要血灑當場。

正在這時,又是兩支箭劃破夜空飛過來替他解了性命之危,這還不夠,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跟上來,只聽哀嚎四起,他身前再無刺客。

誰在這麽要命關頭出現?

柴雪盡仰臉,想看清來人的臉,可惜燈籠被吹滅了,對方又站在逆光處,正面模糊,難以分辨。

“長、長那麽高幹嘛?”

害得他脖子好累還看不清。

“感覺怎麽樣?”那人終于舍得蹲下來,舉止小心,“哪裏疼?”

熟悉的嗓音讓柴雪盡目光微凝,下意識看向結束纏鬥的另一道人影,遲疑:“三王子是雙生子?”

答非所問的一句話讓斯百沼伸手去貼他的額頭:“燒壞了腦子?”

确實有些燙,遠不到燒傻,斯百沼收回手,朝靠過來的徐離風丢去個烽火:“通知戎棟過來。”

“斯百沼。”柴雪盡抓住對方的手,咽下喉間的腥甜,“讓你父王小心身邊人。”

事關斯山啓,斯百沼剛起身又蹲了回去,托住柴雪盡的肩,讓他枕着自己胳膊:“什麽意思?”

柴雪盡讓這毛手毛腳的挪動折騰的血氣上湧,來不及推開人,張嘴便是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

斯百沼:“……”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濕潤感。

這是第二次了。

要說柴雪盡不是故意的,斯百沼都不信,看在事沒說清的份上,斯百沼還虛摟着人,耐心地又重複問:“說清楚,什麽意思?”

在他注視下,柴雪盡嘴唇微動,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斯百沼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尤其是這前後的事被擅長造謠的徐離風看個全。

他彎腰抱起柴雪盡:“讓第四個人知道今晚的事,仔細你的皮。”

徐離風狂點頭,他懂,他明白,這是為保全大美人的臉面,王子不僅為心上人铤而走險,還破了愛潔的習慣。

真的,他們王子超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