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是朋友不是戀人 #11
臨海市某商業園區內，明媚刺眼的陽光照射在一棟三十三層高，全玻璃牆體的大廈上面，金色燦爛的光芒令司夏川雙眼難以适應，他回憶起了過往，心頭不自覺沉悶了一下。
他大學期間就在公司裏面實習過，每天早上都西裝革履的穿梭在寫字樓中，表面上光鮮亮麗，但內心一直都在煎熬。他性格比較內向，前幾年更是如此，他曾試着改變，想融入集體，但很難做到。再加上那段時間總有心懷鬼胎的人接近他，慢慢的司夏川适應不了城市的生活，他寧願住在兇宅也不願意回到原來的地方。
現在站在寫字樓下，司夏川恍惚間回到了上班族的日子，一時間他感到窒息，臉色也不大好看。
段星河擡頭望着寫字樓頂端的幾個大字“星悅集團”，心中不免感慨，原來自己以前在這種大企業工作過，看來他的生活條件還是比較好的。
“我們進去吧。”段星河就這樣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許久才回過神來對司夏川道。
司夏川深吸一口氣，伸手用袖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走。”
話音落下，一人一頭大步進入星悅集團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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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司夏川是全憑着一腔熱血找來的，可真的進到裏面又覺得有些唐突，司夏川一個說不出和段星河什麽關系的人突然找過來，怎麽想都覺得很可疑。他磨磨蹭蹭接近一樓大廳的接待臺前，和前臺的女生對視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您好，我...我來找人。”
“請問您找誰？”前臺盯着司夏川漂亮的面孔，語氣都溫柔了一些。
“段...段星河。”司夏川試探的道。
這個名字剛一脫口，本來還嘈雜的大廳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衆人的視線不約而同投在司夏川身上，惹得司夏川心頭一緊，他很快意識到“段星河”這三個字出現在這裏不合時宜，作為段星河的工作單位，想必門檻已經被警察和記者們踩破了。
“請問你是他的...？”前臺一反方才的親切，言語變得警惕起來了。
“呃，”司夏川看向段星河，段星河在旁邊執着重複着，“戀人，戀人，你說是戀人。”
“我是他的朋友。”司夏川最終還是無視了段星河的話。
萬一段星河生前是異性戀或者有別的戀人怎麽辦？這樣貿然說出他們有親密關系很容易被誤解。
“朋友啊...。”前臺并不相信的樣子，正當兩人僵持不下之際，一道聲音在司夏川身後響起。
“怎麽了？”
“安律師！”前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趕緊朝說話那人道，“這邊有位自稱是段律師朋友的人來找他。”
司夏川回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段筆直的男人。
他似乎心情不佳，雙眼中粹了些冷意，而毫不掩飾的打量目光落在司夏川心裏令他有些不爽，他的視線和警察并不一樣，多了一些審查和趾高氣揚。
“這個人好眼熟。”一旁的段星河在這位安律師身邊打轉，似乎快要把人看穿。
既然段星河覺得眼熟，那一定是他生前認識的人，司夏川主動向他伸出右手搭話道，“你好，我叫司夏川，我是段星河的朋友，請問你認識他嗎？”
安潇盯着司夏川的手面露疑色，不過他還是選擇握了上去，“你好，我是安潇，是段律師的同事。”
“那你們關系應該不錯吧？”司夏川歪頭看向面前的男人。
安潇和前臺的女生用眼神交談後對司夏川道，“我們借一步說話吧。”
跟着安潇，司夏川和段星河來到星悅集團大廈三樓，也是大廈裏的休閑區，這裏有各種自助零食水果以及水吧臺，安潇要了兩杯咖啡後挑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和司夏川一起坐下，段星河則落在司夏川左手邊的桌子上，靜靜的看着安潇。
“我從來沒聽段律師提起過有你這位朋友。”安潇輕抿一口咖啡，也沒含糊其詞。
司夏川頓了頓，裝作并不知道段星河發生意外的樣子，目光始終平靜道，“我們因為一些巧合相識，只不過我中間去了外地就很少聯系，最近我回來臨海市想起他了，就說過來看看。”
“是嗎？那你來得真不湊巧。”
“這話怎麽說？”
安潇神情微微低落，“段律師...去世了。”
“去世了？”司夏川眼睛盡量瞪大了一些，他想表現出震驚的樣子，只可惜面上沒有絲毫的變化，“什麽時候？”
“大概一年前吧。”
“這麽久之前？他因為什麽去世了？”
安潇并沒有開口解釋，而是拿出手機調出了一段新聞讓司夏川看，這段新聞正是先前電視上播報過的。
再一次回顧過新聞後，司夏川單手捂嘴，“怎麽會這樣？”
安潇則對司夏川沒有任何情感流動的神态表示不滿，“你真的是他朋友嗎？我怎麽感覺你在敷衍我？”
“不好意思，我的臉天生長這個樣子，但是我真的是他朋友。”
最近有很多記者為了打聽消息而裝作是段星河的舊識，安潇對此十分反感，他本來以為司夏川也是這樣的，但他看司夏川這一身行頭不像是記者的樣子，所以才讓他進來的，現在仔細想想，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散發着可疑的氣息，尤其是他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往左邊瞟，好像有什麽東西存在一樣。
“既然是他的朋友，那你應該知道他平時喜歡什麽吧。”
這個問題還真把司夏川難為住了，不只是他，就連段星河本人都不記得他喜歡什麽，為此段星河也跟着着急起來。司夏川在腦內開始極速回憶段星河的動态，最後很快得出了一個答案。
“他喜歡講冷笑話？”
“什麽？”安潇怔了怔。
“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給我講了冷笑話，如果這個不算的話...那他喜歡吃番茄炒蛋？對了，他好像特別怕冷，這個也不算他的喜好吧...。”
司夏川為難的表情證明他并不堅定答案，但他說出來的這些話又不像假的。安潇唇角慢慢向上揚起了一個弧度，他用手指指腹摩擦着咖啡杯的邊緣，語氣緩和了一些，“他确實喜歡開玩笑，有時候也會講些沒用的冷笑話。但很慚愧，我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或者怕不怕冷，要是我能多了解他一點就好了。”
聽見安潇如此說，司夏川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們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懂的珍惜，要是是先知道他會離開，怎麽可能不會去多了解他一些呢？
“不管怎麽樣，你今天白跑了一趟，雖然段律師沒有在我們這邊正式離職，可是他确實已經去世了。”
“你和段星河的關系很好嗎？”司夏川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有什麽好不好的，他和我是同期，也是我能聊得來的同事，所以我們兩個相處的時間會比其他人更長一點。”
“那段星河生前最後做過什麽你知道嗎？”司夏川身子向前微傾，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生前...，他和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要送弟弟去學校，之後我就再也沒能聯系上他了...。”安潇的聲音逐漸變得哽咽，他的眼眶染上了通紅的顏色，眼前這位形象與外貌都極為精致的男人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倒讓人有些憐惜，不過這也足以看出他和段星河的關系确實很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你的傷心事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最後做過什麽事情。剛剛你說他有個弟弟是嗎？”
“對，”安潇雙手掩面深吸一口氣，并沒有意識到身為段星河朋友的司夏川對于他有弟弟的事情不知情，“他很疼愛他弟弟，好像比他小九歲吧，在上大學，他說他父母腿腳不好沒有辦法送他返校，所以他就代替父母去了，可沒想到他沒能回來。”
“也就是說，他在送他弟弟上學的那一天失聯的嗎？”
“不一定是那天，這個情況我沒有辦法斷言，”安潇言語很謹慎，十分貼合他的職業，“新聞播報只有段律師的遺體被找到了，如果他和他弟弟在一起，他弟弟不是也該發生意外嗎？”
“有道理，他弟弟的學校在懷海市嗎？”
“是的，那是一所名校，當時他弟弟考上的時候他還請了全公司的人去吃飯。”
司夏川點點頭開始思考起來，段星河登記失蹤在懷海市，而那段時間他要做的就是去懷海市送他弟弟上學，那麽他應該是在送完他弟弟回來的路上出事的。
“問問我的家人在哪裏。”段星河在一旁提醒道。
“我能再問個問題嗎？”司夏川很快開口。
“當然可以。”
“我想慰問一下段星河的家人，請問你知道他們住在哪裏嗎？”
“這個的話...，抱歉我還真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段律師的住所，你去那邊打聽一下的話可能會得知吧。”
“麻煩你告訴我地址。”
“你稍等一下，”安潇重新打開手機找到一張照片，“這是我去段律師家裏時候拍下來的，他住的地方比較遠，我忘記了具體在哪條路，你看一下你清楚這是哪個地方嗎？”
司夏川接過手機一看，照片上是安潇和段星河的合照，兩人一高一矮勾肩搭背看着鏡頭笑得十分開心，而拍攝照片的是第三個人，兩人身後的背景是某棟高檔公寓的門口，公寓上面明确标識出了小區的名字，因此很好辨認。
“你們為什麽要在他家門口拍這種照片？”
“這是段律師剛買下這套公寓時拍的，他邀請我和另一位同事去參加他的喬遷之宴，其實就是他在家裏做了一些菜請我們去吃，當時我們都喝了酒，所以才開玩笑的拍下這張照片，本來我還覺得照片挺丢人的，還好我沒删掉。”
安潇盯着那張照片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真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整整一年，我一直抱着他還活着的希望，他的工位也是我争取幫他留着的...，沒想到他還是...。”
“節哀。”司夏川拿出自己的手機，将安潇手機上的照片拍攝了下來，當他按動快門，手機鏡頭閃爍之際，他忽然發現了某個問題。
“...安律師，你身高多少？”
“ 185，怎麽了？”安潇不明白為什麽司夏川要突然問他這種問題。
他只見司夏川的臉色驟然變化，原本一直沒有什麽鹹淡的面孔像是多了一些人情味兒，但絕對不是好意義上的。
對方那雙深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令人難以揣奪的情緒，即便安潇很想發問，可最後還是因為司夏川的匆匆告別而沒有說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