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留了一手 #22

段星河以最快的速度追逐對方的身影,他今天已經在樓梯間錯過一次,不可能再失誤第二次。

他眼看一個映襯着昏暗光線的男人即将沖出樓道,段星河深吸一口氣,在他頭周邊散發出比灰色還要幽深數倍的顏色,他動用自己所有的力量試圖抓捕對方,可對方像是能夠感知到什麽,一雙蘊藏着無盡殺意的雙眼冷冷瞪向身後,不偏不倚,正對上段星河的目光。

一時間,無名的恐懼感與寒冷朝段星河襲來,他恍惚之間已經離開了這個地方,來到了一片雜草叢生的水塘。周圍是混着泥土的潮濕氣息,嗆得他難以喘過來氣,四周陷入黑暗與寂靜,唯有對方目露兇光的雙眼像兩把鋒利的匕首深深刺進他的胸膛。

他承認自己膽子不大,也确實感到了害怕的情緒,可他的本能卻令他無法畏懼對方,比起心理上的害怕,更多的也同樣是惡狠狠的殺意,他心底有個聲音在吶喊,“殺了他!殺了他!”

他真的想要殺掉這個看不清面孔的男人。

因為憤怒,段星河通紅的雙目向下滴出血液,和眼淚一樣散發着晶瑩赤光,在黑暗中呈現的淋漓盡致,這照亮了他臉上怪異的神情,當恐懼和興奮交織在一起,他給人的感覺竟是如此不寒而栗,由他身體散發出的黑霧将整個狹小的空間籠罩,正在逃跑的人一時間愣住了,他推門的動作戛然而止,有一股他看不見的力量牽制住了他,他的身體竟然還向後撤了幾步。

黑霧蔓延在了男人的脖頸上,段星河用盡全部的力量掐住他的脖子,他眼睜睜看着此人雙腳離開地面,束手無策的痛苦掙紮着,可他越是掙紮越令段星河興奮,他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只希望對方痛苦的聲音能更大一些。

就在段星河即将得手之際,突然他感覺脖子以下傳來了針紮一般的觸覺,被他力量具現化的黑霧很快消散,他渾身變得綿軟無力,就這樣成了折斷翅膀的蝴蝶緩緩落在地面,用僅剩的力量在地上抽搐。

“疼...。”段星河面容痛苦到扭曲在一起,他本該空無一物的胸口處傳來鑽心的疼痛,他的骨頭似乎全部碎成了粉末,他頭皮發麻,幾乎快要瘋掉。

而那個差點被他殺死的男人順勢落地,他捂着喉嚨劇烈咳嗽,同時回頭驚恐的看着周圍,這裏只有他一個人,剛才掐他的人到底是...?

早早就體力不支的司夏川緩緩扶着樓梯欄杆下來,男人聽見有動靜傳來,便顧不上那麽多,他狼狽沖出門外,很快失去了蹤影。

對此毫不知情的司夏川發現走樓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這兩天他本來就莫名其妙的身體衰弱,再加上現在如此高強度的運動,他要是能抓到對方才有鬼。

“段...段星河?”司夏川一邊大口喘着粗氣一邊斷斷續續的喊段星河的名字,然而并沒有人回應他。

而在門口偷聽的那人早就已經消失不見,司夏川以為段星河肯定是追着對方跑了,可沒想到在他下到最後一階臺階的時,被腳下的一個物體絆倒,他就這樣重重的摔在地上。

“诶呦...。”司夏川吃痛的扶着腰從地上爬起來,他回頭一看,映入眼簾的竟是半截男性軀體。

這具軀體後背朝上,以腰部作為橫截面,腰部以下部分全部消失,而上半身除了右臂以外其他該有的東西都有,比如那顆讓他眼熟的頭。段星河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司夏川只能從他身體裏聽見像受傷的動物一般□□的“嗚嗚”聲。

司夏川的反應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鎮定不少,可能他和段星河相處了久了之後接受能力也變得強大,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認出了此人是段星河。他并沒有和段星河有親密接觸,段星河居然擁有了上半身,司夏川第一個想到的原因便是段星河真實的身體是不是被人發現了?

可事實證明他此時不能想太多,他看出來段星河很痛苦的樣子。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司夏川努力把段星河翻過來讓他正面朝上,發現段星河的神情和昨天早晨一模一樣,痛苦到好像下一秒就會徹底咽氣,這令司夏川再次慌了神。

他伸手撫摸段星河的臉龐,這次除了冰冷之外還帶着微微的潮濕感,而他胸膛向下凹陷,傷口處青紫一片,像是被什麽東西劇烈撞擊後産生的。

“段星河!”司夏川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忽然想起來昨天早晨幫段星河緩解的經過。

幾乎沒有思考,司夏川低頭吻上了段星河的嘴唇,從段星河身上傳來了雨後草地的氣息,每當段星河如此的時候他身上的這股味道就會被放大,可司夏川認為他真的像在草叢裏翻滾過一般,不然這份味道怎麽會那樣真切?

他不知道該吻多長時間才能讓段星河清醒,他用視線的餘光看見段星河下半部分身體逐漸顯現,而他受傷的胸口處像被人充過氣的氣球慢慢恢複正常,這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和他所想的一樣,段星河的□□聲減弱,司夏川試探性的摸向他的左心口,他體內心跳依舊激烈,可就是這份心跳令司夏川松了一口氣。

他正準備移開嘴唇,沒想到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量按住了他的後腦勺,硬生生的将他的嘴唇又壓了下來,司夏川瞳孔微縮,對方的舌尖就趁他不備之時深入了他的口腔,最後完全侵占了他隐私的地方。

段星河紅色的眼睛暗淡下來,直到這時褪去殺意的他才感到害怕,剛才他徹底失去了理智,他甚至連司夏川都忘得一幹二淨,他腦子裏只有複仇和殺人這兩個詞語,可他如果真的做了,他恐怕就會徹底失去自我。雖然剛才那份疼痛令他恨不得将身體撕碎,可還好因為這個疼痛而讓他及時收手。

他殺人不要緊,反正沒有人能看見他,可跟随他而來的司夏川豈不是會成為衆矢之地?一想到司夏川會被自己連累,段星河便害怕到不不敢讓司夏川離開自己。

兩人就這樣在黑暗中親吻許久,司夏川最先感到窒息時段星河才松開他,司夏川狠狠擦了把嘴唇,起身一腳踹在司夏川的身上,他言語冰冷到恨不得就這樣把光着身子的段星河拉在外面游街示衆一圈,“現在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嗎?能不能分清主次?”

經過方才的親吻,段星河身體上的疼痛減輕不少,司夏川的吻真的能夠治愈他的一切傷痛,即便他狠狠地踹到了自己最痛的地方,他也挂着笑容坐起道歉,“對不起。”

“你怎麽回事兒?為什麽突然昏倒了?”司夏川在憤怒之餘不忘問正經事,“剛才我聽見有人咳嗽,是你嗎?”

“是我。”段星河決定不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司夏川。

“那個偷聽的人呢?”

“對不起,我讓他跑了。”

“剛才不是他傷的你吧?”

段星河搖搖頭,“他又看不見我,怎麽傷我?”

“那就好,”司夏川重重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如果他敢傷你,我就殺了他。”

段星河停頓片刻,比起他剛才的殺意,司夏川眼中要清澈許多,他說這話可能只是無心一言,卻令段星河認為司夏川真的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他目光幽幽,眼睛裏泛着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些捉摸不透的傷感。

“...謝謝。”

“謝什麽?”司夏川脫掉自己的外套蓋在段星河身上,段星河眉眼低垂,在本就不明亮的場所裏顯得更加憂郁幾分,司夏川還是喜歡他臉上挂着淺笑的樣子,他想清楚看見段星河的臉龐,便伸手幫忙梳理了一下段星河額前淩亂的碎發,發現他臉上的潮濕感已經不見了,連帶着泥土味也淡了很多。

段星河心尖微顫,被司夏川所觸碰的所有地方都讓他溫暖和喜歡,他眯起氤氲雙瞳,輕輕蹭着司夏川的手,“我真的很喜歡你。”段星河心裏如此想着,卻沒有說出來。

以為對方只是在單純撒嬌的司夏川捏了把他柔軟的臉頰,“你看見那人是誰了嗎?”

段星河搖搖頭表示沒有看見,司夏川害怕他心情不好,便很坦然的道,“沒關系,你沒事才是最重要的。”

話音落下,兩人陷入了短暫的片刻沉默,大約五分鐘後,段星河的下半身逐漸在空中飄散,最後徹底消失變為黑暗。看着遲遲沒有消失的上半身與一只左臂,段星河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驚訝的望向司夏川,司夏川聳聳肩表示這就是事實。

本以為段星河會說出什麽很有意義的話,可沒想到他愣了半晌後才故作神秘的道,“司夏川,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什麽?”

“這叫,留了一手。”

司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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