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改變 #23

“不會出事吧?”獨自一人留在原地的安潇見司夏川遲遲沒有回來,慢慢的心裏也沒有底了,他看向前方緊閉的801室大門,那正是蔣羽的家,蔣羽的家人早就去火葬場了,現在這裏只有他一個人在。

他拿出手機輸入報警電話,最後思索片刻還是删掉,他打開通訊錄,找到剛才保存好的司夏川的電話,剛準備撥打,另一邊,電流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電梯正在運作,此時電梯在一樓,正在徐徐往上行。

可能是司夏川回來了,安潇心裏如此想着,他把手機緊緊握在手中。剛才他被司夏川的氣勢所吓倒,差一點就把秘密全部告訴了他,可現在冷靜下來想想,他又不知道司夏川真實身份是什麽,萬一引來殺身之禍怎麽辦?他已經想好了一個借口,他決定暫時隐瞞一部分真相。

“叮——。”電梯穩穩停在八樓,當電梯門朝兩邊緩慢伸開,電梯轎廂內橘黃色的光線也随之滲漏出來,一個身影身披光芒出現在安潇眼前。

安潇不由自主的打量起對方,對方是位身材不太高大的年輕男性,他左手上拿了根大約一米多長的黑色棍子,至于他的長相倒讓安潇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男人。

男人嘴角向上揚起了一個最大的弧度,他就這樣站在電梯裏“嘿嘿”笑着,空洞而不具備善意的眼睛和安潇對視,讓他心裏有些膈應。

男人看樣子不準備下電梯,安潇只能一面在心裏拼湊有關對方的記憶,一面試探性的道,“你是誰?”

可能沒有認出男人的緣故,安潇的問題剛落,男人帶笑的嘴角驟然僵在了臉上,他用右手狠狠抓撓着脖子,即便皮膚上出現血口他也毫不在意,就是他的這個舉動讓安潇注意到,男人的脖子上存在大面積的紅痕,像是被人狠狠掐過之後留下的。

掐過?此關鍵詞一出,安潇很快想起了什麽,可當記憶愈加清晰,他面上的血色也愈加發青,就連每一口呼吸都緊張到令他痛苦,他手中手機脫落,驚恐後退兩步指着對方難以置信,“是你...。”

話音未落,電梯門到達閉合的時間,橘色光線一點一點收縮回去,也就是這個時刻,安潇瘋了一般沖向安全通道門,他的膝蓋好像被回憶束縛住,沉重到每一步都是生疼的,即便他吓得已經寸步難行,可求生欲還是促使他朝着一個方向狂奔。

他的手距離門把越來越近,直到他觸碰到冰冷的鐵塊,希望剛蔓延在他臉上,下一秒,他的後腦勺就猛然傳來一股沉悶的疼痛,而身體終于支撐不住重量跌在地上,比起此時的狼狽,他頭後的傷口牽連着耳朵失去了聽覺,只有像鑽進了蜜蜂一樣的“嗡嗡”轟鳴,他為此惶恐不已。

他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麽,他顫抖的摸向後腦勺,觸感一片溫熱潮濕,他潔白的手掌被血紅的顏色全部沾染。

手持棍子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安潇如螞蟻一般在地上扭曲,他的身體還不放棄的一直蹭着安全通道門,手緊緊握唯一的逃生出口。

男人的笑容又回到了臉上,他高舉堅硬的棍子,毫不猶豫的一下又一下,将棍子落在安潇的頭部,腹部,後背,他笑得像個孩子,仿佛他此時做的不是暴行,而是一場有意思的游戲。

四周血沫飛濺,還摻雜着駭人的白色,整個空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安潇連叫聲都沒有就這樣癱倒在大門上,徹底失去了動靜。

做完一切的男人舒爽得伸個懶腰,從口袋中掏出一條白色的小方巾墊着手指按動電梯按鍵,電流聲再度響起,男人消失在了亮橘色的光中。

世界重新恢複寧靜。

——

“好,我們先回去吧。”

那邊,司夏川将段星河從頭到尾看了個遍,确定他此時的半截身體和只有頭時的狀态一樣。比如說摸起來的觸感,肌肉堅實不失柔軟,還帶着溫熱的體溫,至于腰部的橫截面以及右臂缺失的部分,依舊是像橡膠一樣富有彈性,可見段星河還是靈體的狀态。

不知道這樣的段星河能不能被其他人看見,司夏川想着在這裏等待也不是個辦法,他們還不如重新回去找安潇把後面沒有說完的話說清。

有了身體的段星河體型龐大起來,司夏川眼睛不知道該看他的哪裏才好,他的視線總會不自覺的從他的臉上轉移到他的胸膛,還好他現在恢複的只有上半身,要是先恢複下半身的話...。

“怎麽一直盯着我看?”段星河見司夏川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忍不住問。

“...你能不能穿件衣服。”

段星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确實一直光着也不太好。

“我試試看?”

“怎麽試?”司夏川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幫段星河買一件衣服,可別人看不見段星河,不就只能看見一件衣服在天上飄着嗎?

段星河阖上雙眼,從他身體周邊飄出了一些黑色類似瓦斯的氣體,很快氣體将他的身體覆蓋,待煙霧散去之後,一件藍白條紋的襯衫式服裝出現在他身上。

“你可以變出來衣服?”司夏川覺得邪門,段星河恢複身體之後能夠做到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這不是我變出來的,”段星河使用力量的時候自己多少有些感知,“應該是我原本就穿着的,我只是具象化出來了而已。”

司夏川停頓幾秒,發現這件襯衫并不是尋常人所穿的服裝,而是像是某個地方的制服,至于是哪裏的制服...。

“臨海市中心醫院的病服?我說怎麽這麽眼熟。”司夏川一眼就認出了衣服的來歷。

“你以前見過?”

“沒有,”司夏川飛速否認,可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他彎腰将臉湊近段星河的胸口,左胸口的衣服上隐約浮現出一個刺繡,“上面不是寫着嗎?再說醫院的病服都長這個樣子。”

“嗯...。”段星河眼中一閃而過了異樣的情緒,可他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和司夏川一起重新回到樓上。

八樓寂靜的可怕,就和樓下豎立的花圈一樣,似乎存在所有人都避恐不及的東西。司夏川推動那扇雪白色的安全通道大門,可大門那邊像有什麽東西抵住了一般,無論是推還是拉都難以打開。

“安潇,開門。”司夏川最後選擇讓門對面的安潇幫他,然而回應他的依舊只有無盡的沉默。

司夏川心中忽然升起一些不祥的預感,他現在的心情就和在緊鎖的廁所大門前一樣,他似乎能猜到對面将有什麽樣的沖擊性畫面。

“你退後。”段星河道。

司夏川很快遠離大門,段星河将自己的左手貼上沉重的鐵門,司夏川只聽耳邊傳出“轟隆”一聲巨響,安通通道門側面連接牆壁的金屬鎖扣全部斷裂,大門整個竟然都被卸掉了。

司夏川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我讓你開門,沒讓你拆門...。”

可他話還沒說完,大門已然朝他倒了下來。

大門倒地後再次發出劇烈聲響,連帶着地面塵土飛揚,和樓道裏未散的煙味交織在一起差點令司夏川失去呼吸。

“司夏川。”段星河言語生硬冰冷的像個旁觀者。

司夏川伸手拍打面前飛舞的灰塵,直到他的雙眼能看清前方的情景後,差一點失聲叫出來。

在一片慘白到發光的空間裏,刺痛他雙眼的紅色血跡遍布的到處都是,尤其是大門的扶手上,猙獰的血手印還殘留在上面。門上赫然趴着一個人,他的面容難以看清,可他頭部十分明顯的傷口還正在往外汩汩冒着濃漿。

“安潇?”司夏川只能想到安潇一個人,他離開不過二十分鐘,怎麽發生會這種事?

“報警...不對,救護車...。”司夏川深吸一口氣極力保持鎮定,和第一次看見屍體不同,司夏川的內心受到了很深的動搖,要是他剛才沒有離開,安潇也不會...。

同樣看見屍體的段星河,明明第一次他吓得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好,可此時出乎意料的平靜,他伸手擋在準備報警的司夏川面前,“不要。”

“為什麽?萬一安潇還沒死呢?”

“你不能再出現在警方面前了,第一次命案發生在你的店裏,無可厚非,現在餘泰禾已經因為段星河的事情盯上你,如果第二次命案你又在場,死的還是和段星河有關的人,你要怎麽解釋這件事?趁沒人發現,我們趕快走。”

沒想到段星河竟然想的如此周全,司夏川一時間有些認不清眼前的人。段星河前幾分鐘還是那樣溫柔的,為什麽現在給他的感覺和陌生人無異?他們之間好像在潛移默化間有什麽改變了。

“...安潇怎麽辦?”司夏川第一次帶着懇求詢問段星河,他不知道自己心裏期待着什麽。

“...。”段星河沒有回答,他拉住司夏川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答案。

随着司夏川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僵硬了二十多年的表情産生變化,可他的視線始終沒有看過段星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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