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西裝的肩膀前胸都有不同形态的銀灰色蝴蝶圖案】
李千不記得顧嶺秋的吻是什麽時候落在自己唇間的。
這仿佛是記憶裏，顧嶺秋第一次親吻自己的嘴唇，這樣的認知讓李千覺得瘋狂，但同時他也輕易就察覺到顧嶺秋的行為異常。
李千警惕地推拒着顧嶺秋的肩膀，他的眼睛掃視到更衣帷幔後頭站着正在交談的人影，以及那道不容易被人察覺，正被風輕輕吹動的縫隙。
顧嶺秋松開李千，抽下自己的領帶，壓低聲音，“伸手。”
李千明知道顧嶺秋此刻不可能停下來，同時隔着一道單薄的絲絨簾子，奸情時刻被人發現的這一認知仿佛激蕩着他的腦海，他還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任由顧嶺秋将他纏繞起來。
李千被迫着抱住顧嶺秋的後頸，又是一次極致的深吻，一股濃郁的，無法擺脫的醉意，讓耳邊嘈雜的說話聲逐漸被心跳聲取代。
“沈理事，這邊請。”
光着的腿間，感受到一陣風突然吹過的冷意，李千乍然間抖了一下，在清醒的前一刻，他用身體盡量覆蓋住顧嶺秋，同時在手腳不便的狀況下，用自己的臉貼在對方的臉頰上。
沒聽到意料之中的驚呼聲，一切都還是安靜的，李千對着眼前黑暗的牆壁迷茫地眨眨眼，腰上的手臂也将他托舉着放下下來，他看着面不改色替他解開領帶的顧嶺秋，李千如同大難不死地松了口氣，“我以為有人進來。”
顧嶺秋擡眼，把領帶扔在地毯上，輕輕推開李千，往前走，“我不會讓人進來。”
“等……等一下……”李千匆匆把自己的褲子提上，拉住正往簾子方向走的顧嶺秋，他低頭摘下自己的領帶，給顧嶺秋系上，反複确保顧嶺秋身上的一切都是幹淨妥帖的，才稍稍後退一步，“我先去換衣服，很快就回去。”
顧嶺秋審視了一眼李千微微敞開的領口，似乎是不滿意，但還是微微擡了一下下巴，“那你從後門走。”
李千逃也似的從宴客的別院一路小跑回了他和顧嶺秋的舊居，那是顧長澤住所後面的一棟小樓。
李千忽略路過傭人的招呼，大步流星地穿過顧家花園，一路上樓，他把自己關在三樓的客卧裏，清理了幹淨，然後重新換上一套看起來顏色很深的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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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認為是黑色或者是深灰色。
李千看不出自己穿的是什麽顏色，如果穿了其他帶有顏色的淺色衣服，恐怕會唐突了今天的祭祖。
顧嶺秋看着從莊重的宴會大門一路走過來避讓人群的李千，一身淺灰色的西裝，西裝的肩膀前胸都有不同形态的銀灰色蝴蝶圖案，在大堂金光璀璨的輝映下仿佛時刻準備翩翩起舞。
明明不算是多特別的式樣，卻讓顧嶺秋心跳一滞，壓在唇邊的指關節反複磨動，李千走到身邊時才不動聲色地放下。
“坐。”顧嶺秋給出簡單明了的指令。
李千點頭拉開椅子，在顧嶺秋身邊坐下，随着眼前自動轉動的席面，用公用的筷子為顧嶺秋布菜。
顧嶺秋看着李千不經意吞咽口水，語氣淡淡地：“夠了。”
李千放下筷子，轉頭看着臺上的表演。
再轉頭的時候，自己和顧嶺秋的餐盤已經調換了，盤子裏規規矩矩互不打擾地放着幾種菜品。
“不餓嗎？”李千輕聲詢問，他以為顧嶺秋早上沒吃就應酬，這會兒也該餓了。
顧嶺秋抿唇，随手夾了塊炸點放在李千盤子裏，“沒我想吃的。”
顧嶺秋不想吃，李千又餓了，他迅速風卷殘雲般地把盤子清空，然後也不擦嘴乖乖坐着等顧嶺秋給自己繼續夾。
顧嶺秋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選了幾樣李千愛吃的夾給他。
兩個人的倒反天罡動作被在場的人注意，但沒人敢說什麽，只有長桌上的最遠端的顧長澤和周弗對視了一眼。
周弗微微俯身，臉上有愧意，壓低聲音：“我…”
“你說話，從不結巴。”顧長澤柔和地笑了一下，“先布菜吧。”
“是。”
午宴結束，顧家的祭祖也就完成了，李千跟着司機回伊莊，顧嶺秋去公司。
他身心俱疲，坐在車上就忍不住想要睡着了，只是手臂單薄地依靠着車門，讓他時不時用力地點一下頭驚醒過來。
原來，顧嶺秋不在的時候，他連在車上睡覺都睡不好。
到了伊莊，李千匆匆洗過澡，回到床上就睡着了，顧嶺秋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李千躺在床上，頭發濕漉漉的睡的香甜。
顧嶺秋掀開李千肚皮上的衣服，來回摸摸白皙的肚皮，以及那塊巴掌大的淺粉色胎記，克制不住地俯身輕吻一下。
李千總是香的，不單單只是沐浴液或者是衣服香氛的味道，顧嶺秋說不上，總覺得李千身上很香，尤其是他的頸部，仿佛經年都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氣，讓人想要咬，舔。
“你回來了。”李千擡起手臂，纖長的手指伸進顧嶺秋的頭發裏輕輕的按摩，只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上愈發的熱，癢。
李千，說，“我得了什麽病，你能不能告訴我。”
顧嶺秋擡起頭，看了一眼李千濕漉漉的眼睛，“你怎麽了，怕什麽？”
李千低眉，擺弄顧嶺秋的領帶，“我怕再也見不到你，顧嶺秋，我是不是背叛過你呢，我……可為什麽呢……我明明那麽喜歡你的……”
李千自言自語的可愛樣子被顧嶺秋盡收眼底，“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是什麽樣子的。”李千扔掉領帶，他的眼睛裏充滿渴求，他想要明白，自己哪裏對不起顧嶺秋，他真切地想要彌補，就算是不能，他也想死個明白。
“你不需要知道。”顧嶺秋緩緩起身，“你只要乖乖的，我也許……”
“也許什麽……”李千急忙坐起來，他伸出手試圖挽留顧嶺秋的背影，可卻什麽都抓不到。
“也許不會永遠恨你。”
李千夜裏睡不着，總在翻來覆去地想顧嶺秋的這句話。
“翻騰什麽！”顧嶺秋把手伸進李千的被子裏，精準握住他的手腕，把人輕拉過來。
李千從自己的被子裏挪到顧嶺秋的身邊，他拉開顧嶺秋的手臂，對着他寬厚的肩膀枕下去，平躺，然後呼出一口氣來，“我睡不着。”
顧嶺秋側過臉，微微睜開眼睛，就看見李千瞪着空蕩蕩的一雙眼睛看着頭頂的天花板上從窗外滲透進來的被切成不規則四邊形的霧色月光：“閉眼。”
李千聽話地閉上眼睛，顧嶺秋側過身來，灰暗的光影将他籠罩起來，手環住李千的胳膊輕輕拍。
李千也側過身，聲音有點小孩子的啞：“拍背。”
顧嶺秋給他拍，直到懷裏拍出來均勻的呼吸聲也沒停下來，他低頭，用目光一一掃過李千的額頭，眉毛，眼睫，鼻尖，然後是嘴唇，摸摸肚子，滿意地睡覺。
第二天李千好不容易早早地醒了，輕手輕腳地去衣帽間給顧嶺秋準備衣服。
拿了衣服回來就看見顧嶺秋從床上坐起來，皺着眉，隔着老遠看着自己拿着衣服出來，然後就又躺回去了。
李千知道顧嶺秋在幹嘛。
他和顧嶺秋有一段時間是分開的，大概是顧嶺秋出國留學，他就在梵帝高中的日子，時長足足有兩年。
那段時間，即便是顧嶺秋很忙的情況下，他們一周也能見一次面，每次見面他們都是住小樓裏主卧的一張床上。
只不過沒到現在這樣的親密程度。
每次顧嶺秋走之前，李千都會在床上反複坐起來，等着顧嶺秋真的走之前會緊緊地擁抱他，那是那時他們能做的唯一的，最親密的事。
“我等你回來。”
“下周五。”顧嶺秋簡短地回複。
精致的早餐被傭人端上來，李千拿起叉子戳了個紅豆沙面包，他幹巴巴地咬了一口，随手翻閱今日的晨報。
顧嶺秋就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用平板辦公，是時不時觀察李千的進食進度。
他突然惱了，手掌壓在報紙上，“別看了，油墨味太重。”
“哦。”李千乖乖把報紙收起來放在自己旁邊的位置上，專心吃早餐。
“沈家和顧家合作，你了解多少。”顧嶺秋夾了一只蝦餃放在李千的盤子裏。
李千咬了一口蝦餃，“我看了報紙和新聞，沈玉會一個月後出品‘遨游’芯片，投資方是你，大概就這麽多。”
顧嶺秋點頭，“那推出‘遨游’的公司，是誰家的？你知道嗎？”
李千皺了一下眉頭，這一點也是他最想不明白的一點，他不明白，為何，沈玉背後的勢力，會是李家……
“李家，恒峰生物。”李千如實回答。
顧嶺秋用紙巾擦了一下嘴，“沈玉出身并不光彩，但能搭上李家這樣的靠山，也算是……”
“手段高明。”顧嶺秋擡起下巴，手指依舊放在平板上觸碰：“你說，是不是。”
李千看着顧嶺秋的側臉，心跳加速地回答，“是，他很厲害。”
只是，李家，難道真的會無條件幫助沈玉嘛？這其中的關竅，到底是什麽。
顧嶺秋察覺到李千的情緒變化，但傭人體型了出發的時間到了，他看了一眼李千，“悶了讓司機帶你出去。”
“好。”李千心虛地答應下。
郊外的景色一點點消失殆盡，車子一路開出伊山，李千擡起手腕，用指腹溫柔地摸了一下車窗遠處的黑色飛鳥。
司機老賈說：“李少爺，老地點，有人想見你。”
李千眼睛輕輕眯住，緩緩閉上眼睛，後背穩穩靠在柔軟的皮質的坐椅上，語氣放松：“好。”
老賈是周弗的人，四個月前顧嶺秋曾帶李千去顧氏醫院打營養針，李千才和他聯絡上。
顧嶺秋位高權重，京城太子爺，導致很多人有事也會求到李千頭上，只是這兩年李千幾乎避世，那些人找不到門路，就會背地裏給顧嶺秋使點手段，好引起他的注意。
可能是因為昨天的出席，這樣的人就又出現了。
而今天能找到老賈頭上的這個，看來是個有點手段的，李千甚至恐怕伊莊裏也有他的人。
李千到了雲雲咖啡館，櫃臺站着的小姑娘就立刻沖出來飛奔着向他跑過來，張開雙臂就緊緊抱住了他。
“千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