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09.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這面館才清靜下來。
老板跟老板娘對視一眼，老板走向門口去收拾最後一位客人留下的碗筷，老板娘則是招呼宋迩去他身後那張桌子前坐下。
“小夥子今年多大了？”老板娘端起桌上的水壺給宋迩倒了杯水遞過去。
“我，我不知道。”宋迩搖頭：“之，之前腦袋，出，出了問題。”
老板娘又問：“那你家裏人呢？你有沒有身份證啊？”
宋迩搖頭，老實告訴老板娘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家裏人，只知道自己家以前應該還挺有錢的，但現在破産了，破産以後的他暫時被收留在沈竹琛家裏。
“沈竹琛？他是你的朋友嗎？”老板娘從他口中捕抓到這個名字，有些好奇。
朋友？沈竹琛看起來不是很喜歡他的樣子，可有一直幫助他，應該算是他的朋友沒錯。
宋迩思慮着應下來：“是，是的吧。”
老板娘又問了幾個關于沈竹琛的問題，宋迩都不了解，只能一個勁的搖頭。
“那他住哪裏你總知道吧？”老板娘抛出最後一個問題，宋迩這才點點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小區叫什麽名字，只能擡起手在空中比劃幾下回去的道路。
老板娘一聽，忍不住唏噓道：“那邊連着的幾棟公寓可都不便宜啊，你這個朋友肯定是在大公司上班，家裏有錢的很嘞，怎麽不說給你介紹個工作，肯定是看你落魄了想要瞧你笑話，打發你出來曬太陽。”
“啊？”宋迩被老板娘這一番話砸的昏昏沉沉，又聽老板娘繼續說道：“這樣吧小夥子，我看你長得像模像樣的，你先留在我們這裏幹着，等攢着錢就從那公寓裏搬出來。”
宋迩還在老板娘上一番話裏面沒出來，皺着眉頭替沈竹琛辯解道：“他，他不是瞧，瞧我笑話，他，幫我很多的。”
“這些不重要，好了，你從明天開始來試工。”老板娘看出他的不高興，于是将話鋒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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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宋迩點頭，老板娘就從自己腰間的收錢挂包裏面摸了三百塊錢出來遞給他：“這是你的入職紅包，拿着去買兩套合身的衣服。”
“我，我都還沒有開始，開始工作，為，為什麽？”宋迩沒有接過老板娘遞來的錢，迅速從椅子上起身。
老板娘撇宋迩一眼，随即看向廚房裏：“老趙，你過來一下！”
老板關掉水龍頭，把手上的水漬往圍腰兩邊擦了擦，邊走邊應：“怎麽了？”
老板娘把老趙拉到一邊，将宋迩不願意接下的三百塊錢塞到他手裏，壓低聲音跟他私語：“你帶他去買兩身合适的衣服，我怕他被集市上的服裝店坑了。”
“你這是做什麽？就算讓他留下來試工也沒必要給工前福利啊。”老趙眉心擰到一塊，不解的嘀咕起來。
“我這不是看他二十來歲眉清目秀的，雖說腦袋不太聰明有點結巴，但有手有腳的嘛，三嬸家的小女兒不是小時候燒壞了腦袋，這會三十來歲還找不到人嫁，三嬸多着急啊，我瞧着這個小夥子行，聽說以前還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少爺……”老板娘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老趙神情一下子就不對勁起來：這不好吧。
“這有啥不好的嘛，我都打探過了，又沒作奸犯科，這會住朋友家裏，随時能搬出來。”老板娘推搡了老趙的胳膊一下：“三嬸家多有錢你不是不知道，要是我們給她把這姻緣線一牽，紅包得有多大？”
老板娘這話說的老趙想不心動都難，攥着三百塊錢就拎着一頭霧水的宋迩去隔壁集市看衣服。
……
沈竹琛坐在酒吧的包房裏有一會兒了，服務員給他倒的紅酒還在高腳杯裏不斷搖晃，他完全沒有要喝的意思，一雙冷漠的眼眸看向在對面沙發上玩魔方的青年男人。
男人的五官有種雌雄莫辨的美，半長的頭發紮在腦袋後面，時不時咳嗽幾聲，周正的五官就皺在一起，包房裏閃爍的燈光照的他唇色更加發白，男人倒是一點不講究，咳嗽剛消停下來就把眼前的半杯喝酒下肚。
沈竹琛把高腳杯猛地放在桌面上，盯着男人的目光很不滿：“厲天南，我不是讓你幫我把人給招進來當服務員嗎？現在人呢？”
“聽小紀說進了家面館，面館老板娘人還挺好，招呼老板帶他去隔壁集市買衣服。”厲天南放下杯子，附身拿過開了蓋的紅酒，又給自己倒起來，用嘲諷的語氣說道：“這世上好人還挺多。”
“無緣無故對他好的人他也相信？”沈竹琛聽完厲天南的話，頓時蹙起眉心。
厲天南不置可否，揚起下巴：“這人腦袋不好使的時候，誰都信。”
“……”沈竹琛垂眸看着玻璃桌上隐約投射出自己的倒影，好像厲天南說的也沒錯。
“你不就是想要看他吃癟嗎？等着吧，不出三天他就會被辭退的，你以前在他手裏不是吃了不少虧嗎？我這個做兄弟的幫你找找場子。”厲天南伸了個懶腰，後背往沙發上一靠，唇角揚起來抹冷笑。
沈竹琛端起那杯被自己放下的紅酒，彎腰過去跟厲天南撞了個杯壁：“那就謝了。”
高腳杯的碰撞聲摻雜紅酒微弱的搖曳聲，沈竹琛的眼底有十分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集市上擺攤賣的衣服質量跟價錢都還算說得過去，老趙開了十幾年面館，跟周圍的鄰裏商戶稱得上熟絡，多掰扯幾句，三百塊錢愣是讓他給宋迩張羅了三套衣服兩雙鞋子。
宋迩瞧着那些新衣服眼睛發亮，可要是收下又覺得哪都不合适，出了集市還在擺手推脫着：“這，不，不行的。”
老趙好說歹說，口水差點沒說幹，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腦子不好使還一根筋的人，思來想去，總算想到個宋迩應該能接受的說法：“從你工資裏面扣總行了吧，你看你身上的衣服，新是挺新，就是太大，你穿着在我店裏打工多不方便，還影響觀感。”
宋迩陷入思考，将近半分鐘過後才愣愣的接過老趙手裏袋子：“好，好吧。”
總算把人給說服的老趙舒了口氣：“你剛開始上班，就先八點半過來吧。”
“八，八點，半。”宋迩重複這個時間，想到沈竹琛說的早飯時間，只要在他起床之前準備好早飯的話，那就可以的。
“怎麽了？我跟我媳婦兒還得六點多就開門張羅呢，我曉得你沒幹過這行，初來乍到，這才讓你晚點來打幾天下手幹起。”老趙見他碎碎念着時間，還以為他有所不滿，連忙嘟囔幾句。
宋迩抱着衣服袋子，只能用搖頭來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不，不是，我，可以的。”
“行，那就明天見。”老趙沒跟他繼續廢話，扭頭走向面館。
目送老趙離開，宋迩低頭望向懷裏抱着的衣服，亦步亦趨的走回沈竹琛公寓。
面館距離公寓不算太遠，走路十多分鐘就到，宋迩回到公寓的時候沈竹琛還沒回來，他在門口輕輕拍了幾下門，沒得到回應就只好站在門口等着。
忽然，一道清潤的聲音從宋迩身後傳來：“宋迩？你怎麽在這裏？”
宋迩疑惑的回頭，對上一雙明眸，男人的長相溫和，比他年紀大不了多少，跟沈竹琛的身高差不多，都在一米八以上，周身散發出令人莫名想要親近的熟悉感，唇角含笑，看到宋迩，就像是看到許久未見的朋友一般。
可是宋迩從腦袋裏面挖不出來屬于他的記憶：“你，你是，是誰？”
“你這是？失憶了嗎？”男人覺得困惑，伸出手去試探宋迩的腦門：“我是沈竹琛的哥哥，沈竹行，你以前很喜歡我的。”
沈竹琛的哥哥嗎？他們兩個的五官看着一點也不像，他以前很喜歡的人？話說回來，他跟沈竹琛認識以來，只聽沈竹琛說過他跟趙晟是前戀愛關系，還沒跟沈竹琛打聽過他們倆以前是什麽關系來着。
“我，很，很喜歡，你嗎？那沈，沈竹琛呢？”宋迩慢吞吞的抛出問題：“我，我喜歡他嗎？”
沈竹行對着他的腦袋伸出手，把他遮住眼睛的額頭都輕柔撈開：“你不喜歡他啊，你很讨厭他，他也很”
沈竹行話音未落，沈竹琛的身影就從電梯口走了出來，雙手插兜跟他打照面：“哥，你怎麽會來找我？”
本來沈竹行來這裏的目标就是沈竹琛，遇到宋迩完全意料之外，看到了主要目标，注意力自然集中給沈竹琛：“趙晟是你打的吧，今天一大清早趙家來了人，跟爸媽好一頓抱怨，說不知道人好端端的怎麽惹的你，你給人骨頭都揍斷三根，傷筋動骨一百天，可不是小事。”
沈竹琛眼底波瀾不驚：“所以我要怎麽做？”
“爸媽的意思是讓你上門賠個罪。”沈竹行見他的态度還不算惡劣，于是接着說道。
只聽空中落下沈竹琛很輕的嗤笑聲，餘光從宋迩懷裏的袋子掠過，眉目一撇：“宋迩，趙晟對你做的那些事你說出來讓我哥聽聽。”
要先報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