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木年閉上眼睛。

說什麽工作忙沒空去基地，尊重俱樂部一切決定，不參與俱樂部決策，不幹擾俱樂部對江昊的使用方法……

歸根結底，還不是她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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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年給江昊發信息：【晚上想吃什麽？】

江昊隔了挺長時間回：

【都行】

【剛剛在訓練】

木年看一眼時間，回江昊：【剛回來就練？】

江昊回語音信息：“解散了。我合計這不半個月都沒正經訓練了麽，來場地随便練一會兒，找找感覺。”

緊接着發來一段小視頻，“還有兩個青年隊小孩兒擱這陪我，你應該認識他倆？淇淇和小宋，反正他倆說認識你，淇淇說他跟你特熟。”

視頻裏是一隊訓練館，籃筐底下有倆人練投籃，視頻一閃而過看不清臉，但木年想應當就是江昊說的倆青年隊小孩兒。

腦海中浮現出兩張稚嫩面孔，木年打字：【認識，挺活潑的兩個小孩兒。他倆被提到一隊了？】

江昊說：“小宋來了，他下賽季正式上一隊，平時就跟我們訓練。淇淇上不來，他打不了聯賽，勸他走校園他還不樂意。”

“哦對，你知道這事兒，上回咱倆在食堂吃飯，劉姨跟彭哥唠的就是他……”

感謝語音轉文字功能，快速獲得30秒語音中蘊含的信息量後，木年問：【他還是想留在寧晚隊？】

江昊：“對，他怕自己走校園最後被別的隊選走。雖然我們都跟他說不要有這種顧慮——”

江昊的聲音戛然而止，沒幾秒鐘，又過來一條語音。

“木姐幾點下班？晚上過來一塊兒吃口呗，回家做飯多麻煩啊。”

這是淇淇的聲音。木年對他印象蠻深，愛打籃球的勁頭跟江昊有一拼，小學就知道逃課打籃球，初中走體育更是明目張膽地翹課打籃球。

劉敏覺着孩子還小，得好好上學，就去聯系他父母。孰料他父母完全不反對，反而覺得孩子有“正事兒”，挺好。

沒等她回複，江昊電話打進來，“今天忙嗎？”

“有點。”木年對着空曠的康複訓練室說。

江昊那邊聲音有些嘈雜，“淇淇一定要我問你，晚上來不來基地吃飯。”

“不了吧……”

木年話還沒說完，淇淇搶道：“別啊木年姐，來呗，人多吃飯香。”

這算什麽理由，木年失笑，也就淇淇能說出這話。

其實可以下班了，想走随時能走。但由于她不知道怎麽面對江昊，便想把這個時間無限後延。

“你在基地吃吧，我在醫院吃就行，就不過去啦。”

“要加班嗎？”

一串淩亂的腳步聲，手機那端消停下來，江昊沉穩的聲音傳入她耳中：“他倆太鬧了。”

“還是孩子嘛。”木年盯着桌角說。

高中生的年紀，能指望他倆有多穩重？

江昊像淇淇這麽大的時候幹了什麽？他用自己全部財産提了一輛大G，然後開到寧晚一中正門說接她放學回家。

那天的心理路程木年一輩子不會忘。接到江昊短信時她在上晚自習，看江昊跟她說買車了也沒太在意——進一隊打職業聯賽，算正式上班，他需要代步車。

看見江昊發給她的車牌號也沒怎麽多心，直到她放學走出校門口，看見那車牌號擱在一輛黑色大G的身上。

很難形容那種感覺，離譜中夾雜着荒誕，但仿佛還有那麽一絲絲合理。

她風中淩亂地給江昊發信息，确認他不是在唬她，不是開了哪個老隊員的車來逗她玩。

随後江昊在人群中緩緩降下車窗，風度翩翩地沖她點了一下頭。

木年非常不自然地撇開視線，裝不認識他。

木年平時也是這樣做的，反正江昊總也不在學校，她不主動站出去說認識江昊，沒人回合計他倆認識。

那會兒江昊在寧晚高中是頭一號的風雲人物，除了他還有白景，世青賽第五的成績夠他倆吹一輩子。後期他不怎麽上課，都出去打比賽了，沒時間上課；另外他肯定要進寧晚一隊打職業聯賽，不高考部讀大學，要不是俱樂部和家裏耳提面命，高中畢業證他都可以不要。

偶爾去一趟學校能引起好大騷動，記得他高三代表一中打寧晚高中聯賽，回學校練了幾次，全校都去圍觀他，體育館那叫一個擠。

……

是啊，她不主動站出去說認識江昊，沒人回合計他倆認識。

——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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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來看比賽嗎？”

正打算挂電話，江昊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星期五是3月6號，江昊生日，主場迎戰橫江隊，也是寧晚隊在本賽季常規賽的倒數第二場比賽。

木年沒想好。按理說江昊難得在寧晚過生日，俱樂部那麽多人邀請她，她得去。

但那天觀衆也多，人越多，她和江昊暴露的風險越大。

木年還好，她一個素人，結沒結婚、跟誰結婚礙不着別人。頂多就是同事同學埋怨她居然藏這麽個大秘密，找她要寧晚隊球員簽名照、簽名球衣之類的。

主要對江昊影響大，他是公衆人物，代言遍布各行各業。品牌方跟他簽合同時，肯定不想有朝一日在熱搜上看見“江昊隐婚”這四個字。

木年自嘲地一彎嘴角，現在她也覺得這個婚結得草率了。

“現在定太早，說不好星期五晚上有沒有空。”

江昊解釋道：“明天開票，如果你想坐觀衆席，我提前跟俱樂部說留張票。”

木年表情凝滞——不是已經定下來，跟彭嫂她們一起進內場看比賽嗎？

聽江昊這意思，是打算幫她留觀衆席的票？怎麽又變了呢。

俱樂部跟他說什麽了？還是內場票沒位置了？江昊生日當天肯定有活動，興許是要內場票的人太多，剛好她又不想坐內場，所以把名額給別人了？

……算了，不琢磨了。做觀衆席正好，省得被人瞧見、給江昊添麻煩。

她給江昊添的麻煩夠多了。

木年倚着牆，放空地看着窗外。此刻江昊就在後面的大院，十分鐘的路程，離得那麽近。又那麽遠。

結婚可能真是個錯誤的選擇。

如果解除這段婚姻，他們大概還能回到從前的相處模式。

不對，也得逐漸拉開距離，否則耽誤江昊再找。

倒也不難，江昊忙，她也忙，沒空見面也沒空聯系。

再深刻的情感，也會被漫長的分別消磨得分崩離析。解除婚姻，他倆沒有聯系的理由，關系自然而然會淡。

“我都行，看你們方便。”

她把問題還給江昊，眺望寧晚訓練基地。

一隊訓練場地在基地最中間，左邊矮一點兒的、類似廠房的長條形建築是青訓營，U19以下梯隊都在裏面；再後面是宿舍樓，趕着封閉集訓，或者第二天有比較重要的主場比賽，一隊全員都得住宿舍；右邊是辦公樓，三樓往上是行政區；沿着辦公樓和宿舍樓中間的小路往西走是食堂……

果然不該結婚吧。

沒結婚，她還能進寧晚訓練基地，還能堂堂正正買票看江昊比賽。

“行。”江昊回答她，“票先給你留着，有事來不了再說。”

木年嗯了一聲。

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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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這場比賽至關重要，一方面這是江昊第一個主場生日，隊長和寧晚隊都要面子；另一方面這關乎寧晚隊季後賽第一輪對手——

目前寧晚隊名列積分榜第五，殺進季後賽基本沒懸念。

若保持這個名次到常規賽結束，根據季後賽規則，寧晚隊得參加第一輪12進8的比賽。先打贏積分榜第12名，然後才能去客場挑戰第4名。

不過倘若寧晚隊能再進一名，便可以跳過季後賽第一輪，留在主場以逸待勞地等第一輪比賽中第5名和第12名中的勝者。

對寧晚隊來說贏第12名當然沒問題，但球員經歷了漫長常規賽，身心俱疲，誰不想多休息一輪呢？

寧晚隊距離第4名濱水隊只落後一個勝場，常規賽對其戰績一勝一負，算小分寧晚隊占優。也就是說，只要寧晚隊能追上這個勝場，就會成為常規賽第4名，舒舒服服地在家歇到第二輪。

但常規賽只剩三輪，所以留給寧晚隊的機會并不多——只剩三場比賽，還得比濱水隊多贏一場。

寧晚隊剩下的三主場分別對陣玉峰隊、橫江隊和平榆隊。其中玉峰隊和平榆隊目前分列積分榜第17名和第19名，無望季後賽，相對來說比較輕松。

難在打橫江這場——本賽季常規賽積分榜第2名，上次交手寧晚隊103：105客場落敗。看似沒輸多少，又有客場作戰這個不利因素在，但橫江隊第三節末開始輪換替補球員，寧晚隊卻全程主力在場，靠主力打對方替補搶回來不少分。

不過從保護球員的角度來看，打寧晚這場輸或贏不影響橫江隊常規賽第2的排名，橫江隊不一定跟寧晚隊死磕。

濱水隊剩一主兩客，客場打兩支目前處于季後賽邊緣隊伍。涉及到季後賽名額，這兩支隊伍無論如何都會拼盡全力。

——季後賽是每賽季重中之重。對俱樂部而言，進入季後賽後階段，電視、網絡平臺的轉播費，廣告收入，門票、周邊收入……都将帶來常規賽所不能比的巨額收入。

對選手而言這是一場無論如何都不能輸的比賽。贏了，進季後賽；輸了，本賽季旅程結束，回家看別人比賽。所以雖是打兩支排名不算高的隊伍，但對方身後有破釜沉舟拼進季後賽的巨大動力，反而更難打。

主場打第9名的龍山隊，相對來說這場壓力比較小。龍山隊季後賽資格在手，怎麽着都得打第一輪，打濱水這場反而輸贏無關緊要——為季後賽着想，必然不會跟要守常規賽前四的濱水隊硬碰硬。

道理如此，寧晚隊當下能做的也不多，主動權在濱水隊手裏。

——想進到第4名，寧晚隊首先得守住自己餘下比賽不敗，然後坐等濱水隊輸比賽。

這并不容易。濱水隊是昔年豪門，六年四冠，這幾年功勳隊員陸續退役，成績不佳，但瘦死駱駝比馬大，輸季後賽邊緣的隊伍概率……着實不大。

橫江隊是剛崛起的年輕隊伍，隊內三位國家隊常客，中鋒前鋒後衛都有，陣容全面無短板。對于目标為冠軍寶鼎的他們，能贏的比賽，為什麽要輸？能常規賽雙殺你，為什麽放你？

就因為你家隊長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