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木年瞬間睜眼,爬起來開門。
江昊膝蓋纏着冰袋,踩着拖鞋,一瘸一拐地進來。對上木年視線苦笑半聲,沒說話。
晚上對抗訓練,有個起跳落地角度不好,沒站穩,膝蓋磕了下地板。當時有點不舒服但感覺狀态還行,不想木年擔心,就沒跟木年說。
回房間休息,膝蓋腫的越來越厲害,白景看這架勢不對,趕緊把人送木年這兒。
白景把人送到就走,木年目光向下,示意江昊上床平躺。
江昊膝蓋紅了一大片,看着吓人,好在骨頭肌肉沒事。檢查過後,木年重新裝個冰袋貼着江昊膝蓋:“軟組織腫脹,沒大問題,這兩天做點兒簡單的運動,別跑步了。”
“好。”沒啥事就行。木年這樣說,江昊才敢放下心,臨近比賽,最不能出問題的就是他。
他能感覺到陳導在對他的使用上很矛盾,一方面知道他有傷,不敢太練他,怕傷情惡化;但又不敢不練他,別人都在練就他不練,真到比賽時跟隊伍脫節怎麽辦?
這問題無解,寧晚隊琢磨兩個賽季沒找到解決方法,來了國家隊依然是找不到答案的老大難。
做不出滿分答案,弄個80分的良好也行——偏就是沒有,50分的答案倒是一堆,陳導挨個試了一遍,沒一個能拔到60分。
江昊作勢要走,木年坐在床邊矮凳上,看他幾秒,心軟道:“我再給你按摩一會兒吧,反正天也快亮了,就在這兒睡會兒吧。”
她和江昊需要避嫌,但江昊身體也需要休息。從專業康複師的角度,無論眼前這個人是誰,她都會把人留下來按摩。
在木年舒服的手法下,江昊漸漸放松,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十分鐘不到,鼾聲漸響。
木年一怔,然後失笑。
這陣真是累狠了。對睡眠環境要求那麽苛刻的一個人居然就這麽睡着了,而且還打上呼嚕了——江昊平時不打呼嚕。
按摩完兩條腿,想讓江昊趴着再按按肩膀和後背,但木年不忍心喊醒他。
天光透過遮光窗簾的空隙落入房間,映出一副骨相極佳的面容。她出神地用視線描繪江昊的五官,直到那束光打在江昊眼皮上。
木年站起來去拉窗簾。
剛起身,手腕被江昊攥住。
“幹什麽去?”
他沒睜眼,似乎只是下意識的舉動。
低啞的聲音充滿磁性,木年掙了下沒掙開,反被握的更緊。掌心溫度沿着血管渡進木年心髒,漫上臉頰。熱熱的。
因為別扭,他倆這麽多天來從無半點親密舉動,就是普通康複師與患者的相處模式,連閑話都不聊幾句。木年自己都懷疑,她跟江昊的婚姻關系是不是夢裏來的。
“我去拉窗簾。”木年輕聲說。
江昊依舊攥着她,眼皮掀起一條縫。
“睡醒了?”木年等了會兒江昊,沒等來回應,頓了頓說:“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或者……反正都醒了,回你自己房間睡?等會兒我跟彬哥說一聲,讓他找陳導替你請半天假……”
木年用商量的語氣說,邊說邊觀察江昊表情。
一般來說,江隊長不願搞特殊,沒到完全堅持不了絕不請假。
說實話,江昊身上每一處傷都不算嚴重,都沒到不能參加訓練、需要請假靜養的程度。可這些不嚴重的小毛病累積到一起卻非常影響江昊狀态,場上動作變形、穩定性下降、投不進籃……失誤增加,江昊就得更加拼命,一旦拼過頭,就容易受傷。
木年希望江昊完整地休一段時間,系統、科學地休養身體。可惜江昊對寧晚隊乃至國家隊都至關重要,放假這事兒永遠輪不到沒有替補的江昊。
停了兩秒,江昊很突然地一拽,木年不察,失衡直接撲進江昊懷裏。
“你幹嘛——”
江昊一只手拉着她手腕,另只手按在她後背,餘下半句不等木年問出口,便淹沒在江昊寬闊胸膛中。
木年被江昊強硬地按在懷裏,“唔唔”叫了幾聲。
江昊松開她手腕,抱着她翻身,從平躺變成側躺,沒受傷的那條腿架在她腿上,一整個熊抱,将她牢牢圈住。
二人體型差的懸殊在這個姿勢下暴露無遺,倘若這時有人進來,不仔細觀察興許都看不出來江昊懷裏還抱着個人。
他的體型對木年來說極具壓迫感,不到半分鐘,木年就被壓的喘不過氣。
木年用力推他胸膛,掙紮地發出悶聲:“江昊——”
江昊沒吭聲,木年擡頭看。
他眼睛閉着,呼吸平穩。
——還在睡覺。
大概真是累壞了吧,木年不忍打擾他睡眠,漸漸停止掙紮。她就這個古怪姿勢看江昊,這個距離看起來,歲月也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木年比對記憶中年輕的江昊想,眼皮的褶皺比從前深,漲了肌肉後下颌線條比從前明顯……但老天爺偏愛他,給他一副抗老的優越骨相,歲月的痕跡只給他加分而不曾減分。
良久,江昊忽然把木年往上托了托,臉埋在她頸窩亂蹭一氣,含混地說:“睡一會兒吧,木木。”
熱氣噴在她鎖骨上,伴随着那聲近似呢喃的“木木”,一股癢意直達心尖,咚咚地跳了好幾下。
木年猜自己耳朵一定紅了,因為那地方燒得厲害。
她被迫枕着江昊的胳膊,她甚至害怕江昊下一秒睜開眼睛——什麽東西燙他胳膊?
木年屬實沒料到自己反應這麽誇張,一聲“木木”就把她搞得如此狼狽。
木年眼眶微紅。
怕影響江昊休息,木年一動不敢動,靜待好久沒感覺江昊有別的動作,胸膛呼吸節奏也還跟剛剛睡着的時候一樣,才又忍不住擡頭看江昊。
這次,她冷不防對上了江昊漆黑的眼眸。
劃破黑暗的天光映襯得他宛如天神般俊美,木年無措地僵住,難為情的她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江昊定定看着她:“木木,你總動什麽?”
他上身穿的是領口袖口都更為寬大的訓練服,結實精悍肌肉一覽無餘,極富攻擊力的雄性荷爾蒙在這清晨時分攀升到頂點。
一想到剛剛的難過可能都被江昊看見了,木年又緊張又心虛,悻悻道:“……打擾你睡覺了嗎?”
江昊還是那樣看着她,嗓音發啞:“沒有。”
眼神攻擊性太強,木年眼神不自覺躲閃。
江昊像是早有準備,按在她後背的手向上一挪,抵着她的後腦勺以至于她避無可避。
他直白地問:“躲什麽?”
木年答不出來,江昊也不逼問她。
雖然她覺得他在用眼神逼問她,而且不僅是逼問,還有無形中的嚴刑拷打。
江昊曲起手指,從她額頭一路下,劃過鼻間,停在唇角。
他的胳膊因為夾臂而隆起了起伏分明的線條,與他輕柔的動作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他動作的背後,還仿佛潛藏着某種難以言喻、被深深壓抑着的情感。
江昊的食指關節在她唇邊停留了許久,他說:“木木。”
“……”
就這麽兩個字,卻引得木年心髒收縮速度翻倍。
只有江昊這樣喊她,他就喜歡這樣喊她。從小這樣喊,長大了也這樣喊,接吻間隙也這麽喊……
分開了他就不好繼續喊她木木了。
木年打心底裏翻出一股來勢洶洶的酸澀,眼睫顫了幾下,“……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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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昊沉沉望着木年,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收回手指,松開木年,如洩了力一般向後一躺,四仰八叉地癱在床上。
一只手蓋在眼前,另只手搭在她身邊,一圈圈地勾她的頭發。
他側過頭看她,欲言又止,“木木。”
木年望着天花板,後勤人員住的标間床太小,他倆緊貼着彼此。木年都有點想不起來上次離江昊這樣近是什麽時候……
她選擇不回應他的視線,“……你現在回房間還能再睡會兒,回頭我找彬哥……”
“他知道。”江昊忽然沒頭沒尾地說。
“啊?”
“他知道我們倆結婚的事兒。”
“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來集訓隊之後吧。”江昊說,“估計白景跟他說的……也可能是段哥,或者你們蘇導……具體我沒細問。”
問題不大,她也沒問這個。
“他以為我們倆在吵架。”頓了頓,江昊補充道,“白景陸飛宇他們好像也覺得我們倆在吵架。”
“……?”
這個集訓隊裏,除了黃婕和球員,木年就跟吳彬溝通比較頻繁。她尋思自己在這兒待不了多長時間,也別太張揚。安排她照顧江昊,就好好照顧江昊,忙完這陣悄悄消失,就當她從未來過男隊。
如果吳彬都能發覺他倆在吵架……
木年心裏發慌,他倆之間氣氛有那麽僵?還是她無意中疏忽了什麽……
江昊端詳木年神色,“你想哪兒去了?”
“唔?”
“我的意思是,你躲我躲的有點兒刻意了。”
木年迷茫。
江昊耐心提醒她:“你甚至都不跟我乘同一臺電梯。”
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