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還有一個多月就快要到年關了，本就事多，衆嫔妃受了太皇太後和皇後的鼓舞，可勁兒地往“乾清宮”送湯水，弄得康熙對後宮那群美人暫時完全沒有了興趣。在去了一次“景仁宮”後，更是突然發現自己安安靜靜待在“景仁宮”笑得甜甜的小表妹格外順眼，等衆嫔妃反應過來時，康熙已經在“景仁宮”宿了快一個月了。
太皇太後雖然不滿，可也沒多說什麽，畢竟康熙可是一位已經親政的皇帝。後宮的嫔妃自然也很是不滿，但佟佳嬌嬈位份高，誰會去挑那個刺，也只能在請安時暗地裏多瞪幾眼了。
佟佳嬌嬈每天忍受着目光的洗禮時，心中真是淚流滿面，你們真的想多了，最近皇上事多，很是勞累，根本沒有怎麽做那件事好不好。
這一晚，康熙倒是“行”了那事，佟佳嬌嬈又在水藍的摧殘下度過了一夜，很是身心疲憊。一般這時候康熙第二天早上都不會叫醒佟佳嬌嬈，誰讓佟佳嬌嬈睡得死，根本聽不見太監喚康熙起床的聲音。康熙倒很是新鮮，在別的宮裏時，那次不是他醒來時，那些嫔妃都已經盛裝打扮好等着服侍他起身，難得碰見一個特殊的，康熙也就滿足了佟佳嬌嬈。
所以當佟佳嬌嬈醒來時，偏頭看見還在床上的康熙時，着實地震驚了一把。瞅了瞅外面，可已經亮了啊。
等康熙睜開眼時，就看見自家的小表妹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向外望，不免有些失笑：“醒了，今兒沐休，再睡會兒吧。”又把魏珠叫進來說告訴皇後一聲今兒貴妃不去請安了。魏珠頭也沒擡，躬身應了退下了。
佟佳嬌嬈也沒矯情，天這麽冷，就算有轎攆，她也不想大早上出門。更何況……這懷抱還真是溫暖。這一個月日日睡在一處，佟佳嬌嬈倒也有些習慣，覺得這感覺……真不賴。
幾年後，當佟佳嬌嬈把這話告訴一個小丫頭時，小丫頭嗤之以鼻，沒文化，養成一個習慣只需要二十一日，這種人真是其心可誅，花了二十一日讓你習慣有他在枕邊，卻要你花比二十一日多很多很多的日子去習慣沒有他在枕邊的日子。佟佳嬌嬈也不知道這話哪兒來的，有沒有道理，不過那個時候她只是淡淡一笑，也沒呵斥小丫頭大不敬。
雖說是再睡會兒，可到底沒了睡意，佟佳嬌嬈裹了裹被子，笑着開口道：“這倒是讓臣妾想到了小時候賴床的日子。”幼時，庵裏有早課，佟佳嬌嬈因着身體不好，總是起不上，凝雲師太心疼佟佳嬌嬈，佟佳嬌嬈撒兩下嬌，也就妥協了。想到凝雲師太，佟佳嬌嬈笑得更甜了。
康熙看着佟佳嬌嬈的兩個梨渦，心裏不禁舒暢了許多，話也随意了許多：“朕倒也還記得表妹小時候呢。”幼時只見過幾面，時間又久，不過康熙不介意哄哄眼前的小美人。
佟佳嬌嬈聽了，心裏有了小小的疙瘩，有些別扭地開口：“都多久的事了，表哥就知道哄臣妾。”
康熙看着佟佳嬌嬈的小女兒作态，一時真是有些好奇佟佳嬌嬈的小時候，不過怎麽想也只是幾個模糊的影子，有些失望，不過，一個想法閃過腦間，康熙開口道：“姜妙給朕生個孩子吧。”
佟佳嬌嬈一愣，又是生孩子，不過，想到空曠的宮殿，想到僖嫔，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男子，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這個時候倒也很是溫和，佟佳嬌嬈突然覺得這個提議……也不錯。不過，是個女人聽到這話都會有些羞澀吧，佟佳嬌嬈把臉埋進了枕頭裏。
康熙只以為佟佳嬌嬈聽了這話害羞了，更是調笑道：“朕這幾個月可就數表妹這兒歇得最多了，怎麽還沒好消息呢？”話說着，手也伸到了佟佳嬌嬈的小腹上。
“別，癢。”佟佳嬌嬈尤其怕癢，忙拿手推，卻又使不上力，只能嬌笑，一時間二人倒是笑鬧作一團。
“水藍，師父去世也快兩年了吧。”那天聽了康熙的話，佟佳嬌嬈倒真是把這件事記在了心上。
水藍那天早上也聽到了屋裏的聲音，一時有些心煩意亂，繡花針直往手指頭上戳去，佟佳嬌嬈真看着窗外想事情，倒是沒有注意。“是快了，過了明年正月就有兩年了。”水藍平靜地開口說道，默默地把指尖的血珠抹了去。
“水藍，你說小孩子可不可愛？”佟佳嬌嬈開了口，才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麽，問得有些無厘頭。
水藍一笑：“格格的孩子肯定很可愛。”當然要是格格的，而不是娘娘的。
佟佳嬌嬈倒是沒聽出來什麽，只是想起了宮裏陰氣重這事，有些擔憂，但一想，連寝都沒侍呢，孩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呢，真是想太多了。佟佳嬌嬈搖頭失笑。
每天請安的時候，佟佳嬌嬈基本上都是在喝茶、發呆中度過，沒辦法，太皇太後不待見她，她插不上話啊，只宜嫔偶爾會丢幾個眼神給佟佳嬌嬈。其實說實話，佟佳嬌嬈對宜嫔真沒什麽壞感，反而還覺得在這宮中，宜嫔算是可以說得上話的了，鬥嘴也算呀。可這也不能總發呆，佟佳嬌嬈也會關注關注一衆嫔妃，最近榮嫔就神色頗不對勁，經常走神，有時連皇太後的話都接不上。
佟佳嬌嬈對榮嫔頻頻喪子這事連同情都感到無力，真不知道說她幸好還是不幸好，宮裏頭算起來就數她生的孩子最多，還基本都是兒子，可這夭折的……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佟佳嬌嬈嗅了嗅禦花園的臘梅香，心想莫非，這小阿哥又……
“紫梅，最近榮嫔發生什麽事了嗎？”佟佳嬌嬈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只面上還是裝作了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紫梅聽了，也沒什麽動作，依舊在一旁低着頭恭敬地回道：“如果奴才沒猜錯的話，怕是過年小阿哥就要被送到內大臣家了。”
啊？佟佳嬌嬈覺得自己真是太孤陋寡聞了，怎麽宮裏什麽事都不知道。
紫梅仿佛感覺到了佟佳嬌嬈的驚訝，也知道佟佳嬌嬈的真實身份，不知道這些事也屬正常，接着開口說道：“宮裏的孩子不易養活，前頭大阿哥也是在外頭養到快要進上書房的年齡才送回來的。”
宮裏孩子不易養活，還真有這事？不過那太子要怎麽說，佟佳嬌嬈皺了皺眉，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呢？
紫梅看佟佳嬌嬈突然低落的神情，心裏隐約有些猜想，猶豫了一下，還是寬慰道：“依着皇上對娘娘的寵愛，如果是娘娘的孩子必不會這樣的。”
是嗎？佟佳嬌嬈知道紫梅在安慰自己，可心裏還是跟堵了似的，索性不想了，還不如去折根臘梅花吧。
“喲，這不是貴妃娘娘嗎，嫔妾給娘娘請安。”遠遠的宜嫔就好似瞧見了佟佳嬌嬈，不過宜嫔一向不耐煩向佟佳嬌嬈行禮，剛打算避開，就瞧見了佟佳嬌嬈一臉的不愉，這下她可樂了。
佟佳嬌嬈這時候可沒那個耐心應付宜嫔，園子逛得有些久，她稍稍有點冷，不過佟佳嬌嬈轉了一下眼珠子，沒有轉身，反而開口道：“聽說榮嫔的小阿哥要被送去內大臣家養着，你怎麽看？”
啊？宜嫔被佟佳嬌嬈這劈頭蓋臉的問題問得一愣，頗想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佟佳嬌嬈，好在還記得佟佳嬌嬈的貴妃身份，沒做出什麽失禮的事，有些好笑地回道：“這是宮裏的規矩。”
“那榮嫔不會傷心嗎？”佟佳嬌嬈偏了偏頭，難得直視了宜嫔，頭上垂下的流蘇一晃一晃的。
我又不是榮嫔，我怎麽知道榮嫔會不會傷心，宜嫔覺得眼前的貴妃腦子似乎有毛病，這都是些什麽問題啊，不過看佟佳嬌嬈一雙真誠的眸子，宜嫔還是艱難地開了口：“這是皇上的旨意。更何況能為皇上誕下子嗣，本就是恩典。”所以送出去也只能是恩典，難不成你要去和皇上拼命不成？
那太子呢？佟佳嬌嬈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問出去，抿了抿嘴：“本宮累了，先回去了，宜嫔妹妹慢慢逛吧。”
宜嫔看着佟佳嬌嬈一步步遠去的背影，只覺得今天的黃歷不怎麽對。不過，莫非這佟佳姜妙想要孩子，也是，這滿宮的女人，甭管你是個什麽身份，誰不想要個孩子啊？宜嫔望着一眼望不到頭的紅色宮牆，有些感慨。
紫梅到真沒想到佟佳嬌嬈會問宜嫔那麽些個問題，着實是出了身冷汗，還好佟佳嬌嬈說話一直都帶上了榮嫔，否則明天這滿宮裏還不知怎麽傳呢，難不成貴妃娘娘對皇上送小阿哥出宮這是不滿？紫梅拿帕子抹了抹額頭，覺得似乎有必要給這個從小在庵裏長大的主子科普些什麽了。本來這宮裏的阿哥大部分因着生母位份不夠都是抱給高位嫔妃養的，而且阿哥過了六歲就要住到阿哥所的，不養在生母跟前不要太常見啊。唉，紫梅覺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