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沒過多久就是新年了，宮裏的新年在佟佳嬌嬈眼裏真真只有一個字，累。雖然什麽宮殿布置、賞賜下人之類的都有人幫着辦了，可佟佳嬌嬈總要出來裝裝樣子吧，更不要提還有什麽宴會啊，命婦接見之類的，佟佳嬌嬈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笑僵了。尤其是宴會上的菜竟然剛上桌就冷了，佟佳嬌嬈覺得自己真的要瘦了。
乘着新年，佟佳嬌嬈單獨接見了覺羅氏和赫舍裏氏。佟佳嬌嬈是貴妃，見家人并不困難，康熙在這方面并沒有為難。可也不知是雙方有默契還是怎麽的，除了佟佳嬌嬈剛進宮時召見了兩次以外，佟府也沒主動遞牌子進宮。
“倒是很久沒見祖母和額娘了。”佟佳嬌嬈讓紫梅上了壺禦賜的明前龍井。
覺羅氏看到這茶，倒是暗自點了點頭 ，這丫頭在這宮裏受寵倒也是真的，可這……肚子怎的還沒消息呢，不禁開口道：“娘娘的身子可調養的大好了？”
佟佳嬌嬈掀茶蓋的手一頓，又蓋上放到了一邊，拿帕子抹了抹嘴角，有些羞澀地開口道：“還好。”
“這戴嬷嬷也真是，本來她在這方面也還算擅長，哪想竟會發生這樣的事。”雖然知道是戴嬷嬷的錯，可赫舍裏氏的語氣裏還是有些埋怨，這受寵，連個人都保不住，但也知道這是宮裏，只能嘆了口氣，心裏盤算着怎麽才能再塞個嬷嬷進來。
佟佳嬌嬈仿佛沒聽見似的，笑着開了口：“宮裏的太醫說本宮的身子調養的還不錯。”佟佳嬌嬈到真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在自己的額娘面前自稱本宮，真真是諷刺。
赫舍裏氏聽了這話，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想着要不要再問問紫梅。
紫梅看場面有些尴尬，開口圓了兩句，只她是個宮女，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麽，沒過半個時辰，覺羅氏和赫舍裏氏就帶着一堆賞賜離開了。
轉眼就到了上元節了，佟佳嬌嬈想了想，在康熙宿在“景仁宮”氣氛正好時提議道：“表哥，這宮裏的上元節總是那個樣子，也沒什麽趣，不如讓底下的宮人自己做些花燈，辦個燈會，大家一起樂一樂，做的好的就給點賞賜，也算是恩惠。”這不能出宮，總要有點樂子吧，實在是不想再參加宴會了。
康熙聽了，捏了捏佟佳嬌嬈的俏鼻：“聽着好似你在宮裏過過多少次上元節似的。”不過，這倒也可以給下面人一個恩典。
佟佳嬌嬈看了看康熙的神色，嘟了嘟嘴：“臣妾真的不想再參加宴會了。”
康熙神色一正，但也沒過多苛責，開了口：“往年的那些還是不能少。”看到佟佳嬌嬈瞬間垮下的神色，又笑着加了句：“不過宴會完了以後，可以辦。”
佟佳嬌嬈聽了立刻笑顏如花直說“表哥真好”之類的。
第二日請安時，康熙就對皇後說了這事，皇後也覺得這不失為一個籠絡人心的機會，畢竟總要給宮人點甜頭嘛，點了點頭，就吩咐下面的人操辦去了。
往年上元節內務府自然會準備好各色上好花燈，但只有主子們才可以賞玩，那些在主子們面前有臉面的宮人也能沾點光，但大多數宮人根本連邊邊角角都見不到，聽了這個消息，也都很是興奮。但也只是下面的宮人如此，上面的主子們也就命人下去給點酒席、賞賜之類的，好點的親自去喝一杯，然後也就回寝宮歇着去了。
佟佳嬌嬈提了這個建議，可不是為了喝一杯這麽簡單的。等“景仁宮”正殿的燭火熄了之後，殿後面的門悄悄溜出來兩個小黑影，正是普通宮女裝扮的佟佳嬌嬈和水青。
“真的沒問題嗎？”佟佳嬌嬈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水青，宮裏的規矩就是麻煩，佟佳嬌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她可不想每走一步就有一大群宮人行禮。
“沒問題，娘娘還不相信水青嗎？”水青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自信的。
平日裏宮中規矩很是嚴格，今晚皇後特地吩咐下去宮人可以自由活動，但不能出格，并且第二日就得恢複原樣。因着只一晚，也派了不少人看着，倒也不怕出什麽事。
平日裏能進禦花園的宮人并不多，所以今晚禦花園格外熱鬧，不少宮人都自制花燈帶了過來。
“你看，那是小兔子耶，做得真逼真。”水青拉了拉佟佳嬌嬈，現在自然不能稱呼娘娘、格格之類的，只好含糊過去了。
“真的耶。”內務府準備的花燈自然精美異常，不過都是什麽龍鳳燈之類的，極其繁複華美。這樣簡單的倒是讓佟佳嬌嬈仿佛回到了還在“靜慈庵”的日子，那個時候的上元節，佟佳嬌嬈就會和水藍、水青溜到山下，街道上都是這些簡單卻讓人感覺暖暖的花燈。
佟佳嬌嬈摸了摸眼角，開口道：“水青，我去那邊逛一下。”
水青剛好看到了一個平日裏接觸還算比較多的宮女，為了避免麻煩，也就答應了，只囑咐佟佳嬌嬈小心點，佟佳嬌嬈會點防身的功夫，水青并不怎麽擔心。
剛好禦花園有處水塘，今年天氣不算冷，水塘今兒竟然沒結冰，宮人們一個個把自己做的花燈放上去，佟佳嬌嬈一盞盞地看過去，不一會兒就遠離了人群。等佟佳嬌嬈反應過來時，周圍已經沒有人來，只餘下零星點點的花燈，倒也有些不一樣的浪漫。不過這可不是感慨的時候，佟佳嬌嬈忙往回走，突然，就止住了腳步。
“好漂亮的桂花燈。”因着桂花花型小而簡單，很少有人以桂花為型做燈，更何況是在北方。所以突然看到一盞桂花燈時，佟佳嬌嬈走不動路了。看了看距離，離岸邊不算遠，佟佳嬌嬈找了一根幹枯的樹枝，打算去看能不能挪過來。
“小心。”佟佳嬌嬈光顧着那盞燈了，根本沒注意腳下，聽了這個聲音，更是連手都不知道放哪兒了，整個人搖搖欲墜。喊的人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趕忙伸手拉了一下，等佟佳嬌嬈站穩了，忙松開了手。
“謝謝。”佟佳嬌嬈穩了穩心神，開口道，幸好周圍沒有人，自己的容貌也做了些改變，不然明日宮裏還不知會有什麽流言傳出來呢，佟佳嬌嬈再一次對宮裏的規矩感到無話可說。等佟佳嬌嬈擡頭時，迎着盈盈的月光，愣住了，這怎麽……這麽眼熟啊，“你不是那個賣糖葫蘆不要錢的嗎？”佟佳嬌嬈想了想，對，就是他。
對面的人皺了皺眉，還是誠實地回道：“我确實賣過糖葫蘆。”
“上面是桂花糖的對不對，肯定是。我去年上元節在你那裏買過糖葫蘆。”佟佳嬌嬈自小長在山上，偶爾還會随師父去“普華寺”聽聽大師講佛，男女大防意識沒那麽嚴重，更何況對方還是太監，也就沒什麽顧忌了。
“不過你怎麽會在宮裏？”說完佟佳嬌嬈就後悔了，水青說過家裏窮的才會進宮做太監，而且萬一他還是被父母抛棄的，她豈不是戳了別人傷疤，佟佳嬌嬈想還是用什麽把話題岔過去好了。
哪曾想對方并不在意，反而挑了挑眉，随意地開口道：“你不是也在宮裏嗎？”
是哦，她現在是個宮女哦，佟佳嬌嬈摸了摸自己的衣角，索性接着聊了下去，畢竟在宮裏碰見一個見過的人也不容易：“那你在哪個宮當差？”
“禦膳房。”對方淡淡地回道。
傳菜的小太監嘛，佟佳嬌嬈點了點頭：“我在“景仁宮”當差。”
“聽說貴妃娘娘很和氣。”沒想到對方也接着聊了下去。聽到有人這麽誇自己，佟佳嬌嬈有些不好意思，忸怩地回了句：“還好啦。”回完才發現，自己現在是個宮女，這語氣……佟佳嬌嬈捂了捂臉。
“你剛才在幹什麽？”對方沒注意佟佳嬌嬈的神情，反而問起了前面的事。
“哦。”佟佳嬌嬈才想起來，看了看水塘，桂花燈早就飄走了，有些沮喪地開口：“那盞桂花燈。”
對方看了看佟佳嬌嬈手指的那個方向：“那是我做的，想要？”
“嗯。”佟佳嬌嬈誠實地點了點頭。
“我還有。”對方從後面的樹後又取出一盞，遞給佟佳嬌嬈，随即皺了皺眉：“不過宮裏不允許私私相授，要不你把它放了，許個願吧。”
“是嗎？”佟佳嬌嬈有些失望，這麽好看的桂花燈，她好想珍藏怎麽辦，不過為了自己，也為了不連累眼前的好心人，佟佳嬌嬈忍痛點了點頭，把桂花燈放到了水塘上。閉上了眼，雙手合十，師父生前希望我可以幸福，那可不可以實現師父的這個願望。佟佳嬌嬈拱了拱鼻子，覺得自己真是矯情。
許完願，佟佳嬌嬈覺得時間不早了，謝了對方讓自己有了個開心的上元節，就匆匆回去了找水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