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皇後沒有挨過去，聽到喪鐘的時候，佟佳嬌嬈突然想到還在“淨慈寺”的時候，經常會有女眷來為逝去的親人上香、點燈。自然不會缺人為皇後上香、哭靈，可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呢？佟佳嬌嬈想到最後一次見皇後時，她的臉上始終都挂着平和的微笑，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因為皇後逝去，所有的事都理所應當地壓在了佟佳嬌嬈這個貴妃的身上，雖然有內務府幫襯，可是還要哭靈，真的很累好不好？
佟佳嬌嬈瞥了一眼旁邊站着的當初太皇太後派下的兩個嬷嬷，真想說，不用看着本宮了，不放心，自己來做不就好了。嘆了一口氣，把紫梅事先準備好的指令一條條吩咐下去。
好不容易把一天所有的事做完，佟佳嬌嬈累得連沐浴的力氣都沒有了，歪在貴妃榻上，綠果在一旁捶着佟佳嬌嬈因跪了一天疼痛無比的雙膝。
沒一會兒，紫梅一臉不忿地走了進來，咬了咬嘴唇才開口道：“娘娘，偏殿的那位似乎有了身孕。”烏雅氏受寵後，康熙說不用管，佟佳嬌嬈也不想看見她，索性打發到偏殿做些輕便的活兒，也沒為難她。
“那日……留了？”佟佳嬌嬈想到宮裏的規矩，有些難以啓齒，但總得問個清楚吧。
紫梅聽了這話，整張臉瞬間扭曲了，頭都快低到地上了：“那是皇上醉得厲害，後來就直接睡了，壓着……便……留了。”後面的話斷斷續續，紫梅說着都覺得臊得慌。
嗯？佟佳嬌嬈還真沒想到這緣由真是……讓人無話可說。佟佳嬌嬈撫了撫額，想了會，無力地說道：“你去告訴皇上一聲，然後再說。”
“是。”紫梅應聲退下了。
結果皇後喪期能怎麽辦，只得安置在“景仁宮”偏殿安胎了。佟佳嬌嬈實在不想沾手，一切都交給紫梅辦了。紫梅當佟佳嬌嬈心堵，也就不拿這事來煩了，雖沒折磨烏雅氏，可也沒給烏雅氏好果子吃。
“姜妙給朕生個孩子吧。”
佟佳嬌嬈猛然從睡夢中驚醒，擡手摸了摸眼角，幹幹的，佟佳嬌嬈牽起嘴角笑了笑。姜妙，給朕生個孩子吧。佟佳嬌嬈想起康熙一般都是叫的表妹的，很少叫名字，所以她又不是佟佳姜妙，她是佟佳嬌嬈。
“娘娘，要起了嗎？”水藍察覺到響聲，掀了帳子輕聲問道。皇後去了，只能佟佳嬌嬈帶着一衆嫔妃去給“慈寧宮”，雖不用早起去請安，但因着是第一次，還是得好好打扮。
“起了，打扮的素些就好。”皇後剛去沒多久，也實在不好大紅大紫吧。
水藍點了點頭，選了一身紫色繡銀線宮裝和一套白玉的頭面。
“偏殿那位還安穩吧？”佟佳嬌嬈随手從首飾匣子裏挑了一串珍珠手钏，連個眼神都沒有。
“很是安穩。”能不安穩嗎，除開最初太皇太後賜下來的宮女，那些現在也都有了庶妃的位份，算起來烏雅氏可是宮女之中第一個懷有龍胎的。水藍眼神暗了暗。
是嗎？佟佳嬌嬈沒什麽想法，又問了旁的瑣事。
“給貴妃娘娘請安。”雖然對于以後每日早上要來給佟佳姜妙請安這件事，宜嫔心裏有各種不滿，不過看看佟佳姜妙眼下那用粉都蓋不住的青色，宜嫔頓時覺得心裏都舒暢了許多。
“起吧，宜嫔妹妹今日來的早啊。”這幾日事多，佟佳嬌嬈在佟家時又沒學過管家，真心累，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宜嫔施施然坐下，抿了口茶：“沒辦法，妹妹就是閑人一個，比不得姐姐忙這忙那的，姐姐宮裏不是有個懷上了嗎，姐姐怕是忙不過來了吧。”宜嫔對于看佟佳嬌嬈笑話可是一向樂此不彼，宮裏的宮女懷上了可真夠打臉的，畢竟佟佳嬌嬈才進宮半年多，還沒到借腹生子的地步。
“不過是個宮女，養着就好了。”佟佳嬌嬈是真的不怎麽在意，反正有紫梅管着，只葵水将至，佟佳嬌嬈沒什麽精神，不想多說話，端起旁邊的玫瑰花茶抿了抿。
宜嫔只當佟佳嬌嬈心裏堵得慌，低頭笑了笑，倒也不再開口為難，畢竟現在除了太皇太後、皇太後就數佟佳嬌嬈最大了。
沒幾日，佟佳嬌嬈覺得葵水快走了，這日去“慈寧宮”後，就沒有直接坐轎攆回宮，而是帶着水藍逛了逛禦花園，又讓一衆太監、宮女離得稍遠些。
春天到了，禦花園倒是色彩豐富了不少，看着那些嬌豔欲滴的花朵，佟佳嬌嬈連日的壞心情也好了許多，在這宮中，明明很多事和你根本沒什麽關系，可你卻不得不參與進去，裝出一副你應該裝出的樣子，心情怎麽可能好的起來。
“我覺得皇上對我們娘娘真是好，據說上一個，那可是元後，皇上才服缟十九日，我們娘娘可還多了一日呢。”一個稍微有些尖銳的聲音隐隐從後山傳來，說道後面似乎還有些激動。
“就是，可惜娘娘福薄，去的早，不過那個貴妃娘娘也真是，據說是因着我們娘娘身子不好，皇上不想讓娘娘煩心，宮裏這大半年才沒人有身子的，哪知道娘娘剛去，貴妃娘娘的宮裏就傳出了喜訊。”一個溫柔的聲音細聲細語地說道，只似乎也透着不滿。
“我覺得貴妃娘娘肯定嫉妒我們娘娘，不然怎麽會把我們這些人打發到禦花園來做打掃這種活兒。”要不是還顧忌這佟佳嬌嬈的身份，這個宮女怕是要罵起來了。
佟佳嬌嬈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笑，沒什麽動作，離開了，好嗎？那皇後最後的神情如何解釋，更何況最近三藩之亂，普通士兵都不用穿素服。而且張氏沒的那個孩子要怎麽算？在皇上的心中，天下太重要了。佟佳嬌嬈覺得自己真相了，皇上是個皇帝。
“福薄？那兩個宮女怕是也不福厚吧。”水藍看了看佟佳嬌嬈，也懶得出手訓斥那兩個宮女了，坤寧宮的宮女都是紫梅安排的，跟佟佳嬌嬈沒有半點關系，這種人，在這宮中是活不下去的吧。
“也許吧。”佟佳嬌嬈難得見水藍開口說這些，要知道進了宮，水藍可比水青守規矩多了，佟佳嬌嬈一時有些新奇。
水藍看佟佳嬌嬈瞪圓的雙眼，笑了笑沒說話。
“上次繡的那個荷包不怎麽樣，本宮打算重繡一個，你把那個燒了吧。”剛好路過一顆桂花樹，現在是春天，桂花自然還沒開，佟佳嬌嬈在樹下靜靜站了會兒，才開口說道，聲音有些飄渺。
“是。”水藍淡淡地應了聲，聽不出情緒。
“娘娘怎麽了？”剛回宮，佟佳嬌嬈就把人打發出去了，一個人躺在貴妃榻上，連宮務都沒處理，水青有些擔憂地看向水藍，她們倆住在一個屋子裏。
“葵水在身上，怕是逛園子有些累了。”水藍還是很了解佟佳嬌嬈的。
“那我就放心了，姐姐，偏殿那位？”水青在一旁幫水藍整理繡線，不經意地開口問道。
水藍搖了搖頭，伸手在水青面前晃了晃，然後點了個火盆子，把手裏的東西扔了進去。
水青一驚，別人看不出佟佳嬌嬈繡的是什麽，她們兩個怎麽可能看不出，那分明是桂花糕，也只有佟佳嬌嬈會把桂花糕繡在荷包上了，水青抿嘴笑了笑，真是便宜烏雅氏肚子裏那塊肉裏。
“現在就差佟佳姜妙的消息了。”水藍并沒做什麽，可有些事既然注定要發生，推動一下又能改變什麽呢？
“嗯。”水青點了點頭，又有些苦惱地開口道：“倒是小瞧了這佟佳姜妙，本來都快有她的行蹤了，沒想到又沒有了。”
“不着急。”看佟佳嬌嬈也很是享受這宮中的物質，水藍想着總要将來到宮外也能讓佟佳嬌嬈過上這樣的生活才好。
水青點了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上次娘娘不是好好地賞了那個做江南菜的禦廚嗎，今兒好似送了不少糕點過來。”
“那我晚些時候端進去。”水藍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打算進去叫醒佟佳嬌嬈，不然堆下來的宮務就不知道要處理到什麽時候了。
“這糖蒸酥酪不是京中點心嗎？”佟佳嬌嬈望着眼前的碗，有些疑惑，不過倒是沒有各種各樣的東西，只一碗撒了些杏仁片，幹幹淨淨。佟佳嬌嬈嘗了一口，咦？桂花糖的，佟佳嬌嬈眯着眼笑了笑，這桂花糖味倒是很地道的江南風，和在江寧的一模一樣。佟佳嬌嬈對這個禦廚真是好感大增，賞起來更是豪氣，要不是宮裏的規矩嚴，佟佳嬌嬈倒是想見見這位禦廚了，做的真是……合心意。
水藍看佟佳嬌嬈吃得開心，更不會在意那些銀錢了，出手比佟佳嬌嬈還大方。剛退出去，就看見紫梅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怎麽了？”水藍攔住了紫梅。
紫梅知道水藍在佟佳嬌嬈面前的地位，也沒給什麽臉色，開口說道：“皇上翻了宜嫔娘娘的牌子。”這滿宮裏怕都知道佟佳嬌嬈和宜嫔不和，其實佟佳嬌嬈真是無辜，一個位份低的給自己臉色看，難道自己要忍着？但在外人眼裏，就是佟佳嬌嬈看宜嫔不爽了。原先還好，現在宜嫔要來給佟佳嬌嬈請安，誰知道會起什麽幺蛾子。
“知道了，我來說吧。”水藍暫時不想打擾佟佳嬌嬈的興致，就做主攔下了。
紫梅點了點頭，退下了，她也不想觸黴頭啊。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