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什麽？咳咳……張氏所出的格格沒了？”水青看佟佳嬌嬈嗆住了，趕忙上前輕輕拍了拍佟佳嬌嬈的後背。
紫梅感覺到水青不善的目光，縮了縮脖子，點了點頭，誰會想到佟佳嬌嬈聽了這個消息會嗆到啊，宮裏死個孩子不是太正常了嘛。
佟佳嬌嬈已經很久沒見過張氏了，或者說張氏卧病在場已經很久了，佟佳嬌嬈都說不清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是什麽感受，嘆了口氣，揮了揮手：“按慣例辦吧。”
“是。”紫梅應了聲，忙退下了，水青的眼神真是受不了啊。
佟佳嬌嬈想這好歹也算個不大不小的事吧，哪曾想到康熙晚間來時，竟然一星半點都沒提到，佟佳嬌嬈不免有些心寒，可看到康熙一臉的憔悴，想到最近三藩之亂，又有些同情。
佟佳嬌嬈拿帕子抹了抹眼角，聲音有些哽咽：“說起來也是是臣妾照顧不周，沒想到小格格小小年紀……就沒了。”
康熙聽了這話，臉有些黑，但看自家表妹一臉的自責，又不好遷怒，只好拍了拍佟佳嬌嬈的手背：“表妹初初接觸宮務，難免有所疏漏，更何況這事也不能怪表妹，朕看倒是張氏不會照顧孩子，朕看這“永和宮”偏殿也不用待了。”
這是……要打入冷宮？可小格格不是抱到別人跟前養了嗎？又不是張氏養的。佟佳嬌嬈攪了攪手裏的帕子，這話自是不能說，但這張氏……佟佳嬌嬈斟酌了一番開口道：“張氏身子不好，就讓她養着吧，也為戰前的士兵們積積福。”
康熙覺得表妹心善，不過剛剛不過是遷怒而已，康熙也就順着不再提了。
佟佳嬌嬈看康熙的臉色，松了一口氣，她對張氏沒什麽好感，可也知道張氏進了冷宮必定活不長的，師父說，人還是要多做做好事，會有福報的。佟佳嬌嬈笑了笑：“臣妾看表哥最近也很是勞累，不如早些歇着吧，表哥，可要注意身體啊。”
聽了這話，康熙心裏舒服了些，點了點頭，在宮女的服侍下更衣躺下了。
“水青，你說冷宮是什麽樣子？”經過那晚，佟佳嬌嬈倒是對冷宮有了點興趣，這滿宮裏，也就剩下冷宮不知道是什麽樣子了。
水青正在幫佟佳嬌嬈設計首飾，水青女紅和佟佳嬌嬈差不多，也就限于縫個衣服什麽的，倒是在設計首飾上頗有天分，前兒康熙剛賞了不少上好玉石，水青這兩天興致很高，聽了這話随口回道：“聽原來宮裏的人說冷宮生活可苦了，有時連飯都吃不上，也沒什麽宮人。”
“這樣啊。”那不就是很冷清，佟佳嬌嬈眼睛一亮：“那你說晚上會不會鬧鬼？”頗有些興致勃勃的意味。
“娘娘！”水青手一抖，直接畫歪了，她水青什麽都不怕，就是怕……鬼，好想哭，怎麽辦。
“呀，本宮忘了。”佟佳嬌嬈捂了捂嘴。這樣水青就不能陪她去了，至于水藍，嗯……她不攔着就好了。佟佳嬌嬈轉了轉眼珠，今晚兒好像是紫梅守夜，搞不定水青，佟佳嬌嬈對搞定紫梅還是很有自信的。
夜幕降臨，“景仁宮”殿後門悄悄溜出來一個黑影，宮裏的守衛還是相當嚴的，但後宮就要另說了，後宮外男不得入內，更何況哪個嫔妃大晚上沒事單獨出門啊，所以真正後宮裏面防備就很松了，佟佳嬌嬈出來的根本沒有困難，只偶遇了幾個宮女，幸好黑暗裏，也沒人看得清。
走着走着，佟佳嬌嬈就覺得不對了，佟佳嬌嬈現在掌管宮務，弄到一張後宮的宮殿分布圖易如反掌，佟佳嬌嬈路感也還可以，怪只能怪這滿宮裏的宮殿都長得差不多。其實說是冷宮，也只是後宮很偏僻的一處宮殿罷了，裏面禁了一些犯錯的宮妃而已。找不到，佟佳嬌嬈索性就不找了，她本來也只是想一個人出來走走罷了，白日裏總是有着一推宮人跟着，你讓他們離遠點還不行，佟佳嬌嬈有些壓抑。
“是你？”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佟佳嬌嬈回頭一看，不是那個賣糖葫蘆的傳菜小太監嗎？
“你怎麽在這兒啊？”佟佳嬌嬈裹了裹身上的鬥篷，雖然已經是春天了，晚上還是有些冷，更何況佟佳嬌嬈裏面穿的也不厚實。
“你不也在這兒。”對面的男子挑了挑眉，随即又皺了皺：“冷？”
“啊？還好。”佟佳嬌嬈笑了笑，梨渦陷得格外的深。
看到佟佳嬌嬈甜甜的笑容，對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出來終歸是不好。”語氣裏透着擔憂。
佟佳嬌嬈不滿地嘟了嘟嘴，你不也大晚上出來嗎，不過撇撇嘴沒說出來，而是轉移了話題：“我們算起來也見了三面，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這麽主動？”聲音裏充滿了不懷好意，三面？
“你才主動。”不帶這麽敗壞人名聲的好不好？佟佳嬌嬈皺了皺鼻子。
對方笑了笑，開口道：“手伸出來。”
嗯？這是什麽節奏，佟佳嬌嬈愣住了，一時沒有反應。
對方也沒等，直接拽過佟佳嬌嬈的手，攤開了，一筆一劃寫了起來。
你這個人懂不懂男女授受不親啊，佟佳嬌嬈話都到嘴邊了卻沒說出口，稍稍帶了繭的指尖劃過佟佳嬌嬈柔嫩的掌心，佟佳嬌嬈覺得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了，可握着的那只手真得……好溫暖。
風悄悄地滑過耳邊，佟佳嬌嬈迎着月光，第一次仔細地看了看對面的那張臉，她見過的男人不多，“靜慈庵”來上香的都是女眷，偶爾去“普華寺”見到的也是一群垂垂老矣一臉慈祥的大師。在佟府見到的都是親人，連小厮都沒看見兩個。進了宮，更不必說。倒是在江寧時見過不少男人，但還真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好看的佟佳嬌嬈都忘記他不過……是個太監了。
“怎麽了？”對方畫完之後才注意到佟佳嬌嬈的目光，有些不解。
“哦，沒什麽。”佟佳嬌嬈慌亂地收回手，才反應過來，林璟？漢人的名字。“我叫嬌嬈。”說完之後，佟佳嬌嬈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這是中了什麽邪，竟然說了自己的名字，好在自己現在就是個宮女。可還是好不自在，佟佳嬌嬈趕忙轉移話題：“對了，最近禦膳房來了個禦廚，做了個糖蒸酥酪，裏面居然用的是桂花糖，和你做的味道真的是一模一樣。”
林璟挑了挑眉，真是個小傻瓜，戲谑道：“你吃了？”
“嗯……主子賞了點。”佟佳嬌嬈發現自己真是有點笨，捂了捂嘴巴。
“哦，那你怎麽沒想過那是我做的。”林璟淡淡地回到。
佟佳嬌嬈震驚了，緩了會兒，有些語無倫次到：“什麽？你是那個禦廚？你不是傳菜小太監嘛？不對……那你怎麽會出現在內宮裏。你……瘋了？”要知道，禦廚可還是……男人啊。
“只有你知道啊，難道你要告發我？”林璟一點也不着急，慢慢地說道。
佟佳嬌嬈風中淩亂了，怔怔地回道：“如果我真的要告發你呢？”
“那你就再也嘗不到那些吃的了。”林璟閑閑地說道，還帶了絲笑意。
“你！”佟佳嬌嬈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男人，真是沖擊着她從小到大所有的認知。不過，佟佳嬌嬈抓了抓頭發，想到那些民間的話本，看了看四周，眼睛眨了眨：“那你是進來報仇的，還是……你在宮裏面有相好的？”想到上元節那一天，佟佳嬌嬈覺得自己真相了。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林璟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剛剛還瞪着圓圓雙眼的某人現在就是一副八卦兮兮的模樣。
“說說她是哪個宮的，說不定我還認識呢？”佟佳嬌嬈興奮了，難得碰到一件這樣的事，真是……好開心，宮裏實在是太悶了。
敢問貴妃娘娘，您都認識誰呀？林璟好不容易忍住笑，清了清嗓子：“沒有，我就是進來逛逛。”
逛逛？誰信啊，佟佳嬌嬈撇了撇嘴，倒也沒再追問，萬一人家……害羞呢？佟佳嬌嬈捂着嘴笑了笑，不過自己算不算抓到別人的小尾巴了呢？
“咳，天太晚了，你快回去吧，這樣吧，明天你再來這兒，我給你帶桂花糕好不好？”林璟看佟佳嬌嬈笑的彎彎的眼睛也不自覺揚了揚嘴角。
“這算是賄賂嗎？”佟佳嬌嬈一臉的得意，“放心啦，我不會說出去的。不過好處也是要的。你還會做些什麽？”
“可多了，你都要嘗嘗嗎？”林璟想了想說道，帶着一絲引誘。
都想糖蒸酥酪那麽好吃嗎？那當然要了，佟佳嬌嬈忙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明亮。
“好，都做給你吃。”林璟看着眼前盈盈放光的雙眸，有些好笑，真是容易滿足。
“不過你這麽頻繁地進內宮，萬一被發現怎麽辦？”佟佳嬌嬈想自己要是想吃派個人去通知就好了，不免有些擔憂，沒必要因着自己的口腹之欲害了別人吧。
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林璟挑了挑眉，好像揉揉她的腦袋怎麽辦？“不會的。”聲音安定而使人信服。
佟佳嬌嬈聽了傻傻地點了點頭，全身心都放在腦袋上的那只手上。
夜風習習，吹散了一地的落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