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躺在被窩裏，佟佳嬌嬈越想越覺得自己虧了，當她不知道嗎，她雖然沒經歷過，可也知道，只有長輩才會摸晚輩的頭好吧。她在江寧的街上就見過不少阿瑪、祖父撫摸着自己孩子的頭頂。佟佳嬌嬈用手碰了碰被林璟撫摸過的地方，仿佛被灼傷了一般，又飛快地收回了手放回了被子裏。這時候佟佳嬌嬈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怎麽也止不住。
佟佳嬌嬈這一覺睡得極好，綠果進來說大部分嫔妃都到了時，佟佳嬌嬈才萬般艱難地起了身。
最近康熙又開始頻繁地翻宜嫔的牌子了，倒是讓宜嫔好生得意，只不過才半年，這佟佳姜妙還真留不住人。宜嫔拿帕子摸了摸嘴角，才把那一抹弧度往下壓了壓。“看來娘娘睡得不錯嘛，妹妹可就沒這個好運了。”宜嫔笑了笑，眉眼間都泛着媚意。
昨兒宜嫔侍寝，自然睡得晚起得早。佟佳嬌嬈真心覺得這很苦逼好不好，有什麽值得炫耀的。佟佳嬌嬈端起茶抿了抿，真是難喝，誰大早上地上龍井啊，佟佳嬌嬈瞥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紫梅，抹了抹嘴角才開口：“怎麽宜嫔妹妹覺得自己沒運氣伺候皇上？”
你！宜嫔當然不能落下個這個罪名，自然要開口辯解。
佟佳嬌嬈也不給宜嫔開口的機會，直接說到的差不多齊了，去“慈寧宮”吧，留下宜嫔狠狠地瞪了瞪眼。
“娘娘好氣性。”剛出“景仁宮”，就有人湊了上來。宮裏除了佟佳嬌嬈，數得上的也就是六個嫔了，連個妃位的都沒有。惠嫔有大阿哥一向萬事不沾。榮嫔自從小阿哥被送出宮後整個人跟隐形人似的，尤其是最近康熙不知怎麽的似乎忘了宮裏有這麽個人似的，所以不注意看壓根看不見榮嫔。僖嫔無子無寵，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話都不多說一句。端嫔在佟佳嬌嬈進宮前死了個女兒，整個人都沒了生氣，要不是紫梅提醒，佟佳嬌嬈壓根不知道宮裏有這麽個人。說話的正是最後一位，安嫔。
佟佳嬌嬈瞥了一眼安嫔，這人紫梅提過，倒不是安嫔本人怎麽樣，而是她的祖父，可是前朝第一個投降的邊将，要不然這麽個容貌平平的漢軍旗怎麽可能晉位為嫔呢，不過，佟佳嬌嬈扶了扶頭上的金簪，緩緩地開口道：“安嫔啊，本宮覺得你的封號不錯。”說完也不再看安嫔，拉過了一旁默默無聲的惠嫔問了幾句，倒是讓惠嫔頗有些受寵若驚。
這滿宮裏怎麽都是看不清的人呢？僖嫔望着安嫔的背影笑了笑，随即在視線碰到佟佳嬌嬈的背影時，斂了斂神情。
現在滿宮裏的嫔妃就數佟佳嬌嬈位份最高，還受寵，太皇太後怎麽也沒辦法忽視，總不能不請安了吧。今兒可算抓着了把柄，淡淡地開了口：“哀家聽說宮裏又沒了個格格。”
聽說？這都有兩日了吧。佟佳嬌嬈內心默默嗤笑了一聲，有些難過地開口：“臣妾知道老祖宗很難過，臣妾這心裏也跟堵了什麽似的，前兒表哥還說那張庶妃的不是呢，可臣妾心想張庶妃作為小格格的生母，怕才是最難過的。”
康熙都說了，太皇太後還能說什麽，默默地押了口茶，把氣順下去才開口道：“你宮裏懷上一個？”
佟佳嬌嬈抹了抹眼角，正了正神色說道：“是，這會兒正在偏殿安胎呢，表哥說等生了孩子再給位份。”
“那你可要好生注意了。”進宮才半年，自己宮裏就有人懷上了，看不憋屈死。太皇太後覺得氣瞬間就順暢了許多。
佟佳嬌嬈笑了笑：“表哥的孩子臣妾自然會好好照看。”語氣很是真誠。
說得像是自己的孩子似的，太皇太後看佟佳嬌嬈那張笑盈盈的臉，又膈應了，也不再說什麽了，随口對下面的嫔妃敷衍了幾句就散了。
大阿哥這幾日在書房表現不錯，康熙仿佛突然想起宮裏還有惠嫔這麽個人，晚上便翻了牌子。佟佳嬌嬈聽到這個消息，心裏反而沒有失落，竟然還有絲慶幸。還沒理清頭緒，就看見紫梅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身子不舒服？”佟佳嬌嬈挑眉看向紫梅，語氣裏透着不耐煩。
紫梅抿了抿唇點了頭，這烏雅氏怎麽這麽多幺蛾子，擡頭看了看佟佳嬌嬈不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她說想見見娘娘，請個好點的太醫。”
“她相見娘娘，就見啊，當自己是個什麽人物。”綠果皺了皺眉，在佟佳嬌嬈開口前就出聲了，看着倒是很為佟佳嬌嬈着想。
水藍靠近佟佳嬌嬈耳語了幾句，佟佳嬌嬈聽了勾了勾嘴角，擡手看了看剛塗了豆蔻的指甲，漫不經心地開口道：“紫梅你怠慢烏雅氏了？”
紫梅心頭一震，烏雅氏連個品級都沒有，怠慢算不上，但也沒有優待就是。不過這個時候可不是辯解的時候，忙跪了下來，聲音倒也還算是鎮定：“奴才是按規矩辦的。”
佟佳嬌嬈端起紅棗茶喝了口，沒說話，殿內一時靜谧。還沒等有人開口打破這氣氛，外面就喧嘩了起來。
“娘娘，烏雅氏求見。”還沒等水藍有所動作，外面一個二等宮女叫歡顏的就進來禀報了。
佟佳嬌嬈給水藍遞了個眼色，水藍淡淡地開口道：“讓她進來吧。”又看向紫梅說道：“起來吧。”
歡顏也沒覺得水藍開口有什麽不對，應聲就去了外面。
“什麽事？”水藍給佟佳嬌嬈重新上了份花茶，等佟佳嬌嬈端起來抿到唇邊，才開口問道。
烏雅氏跪在下首，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一眼坐在上首沒有開口的佟佳嬌嬈，沒有說話。
佟佳嬌嬈默默地嗤笑了一聲，随手拿過旁邊桌子上的書冊看了起來，仿佛沒有烏雅氏這個人似的。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烏雅氏低頭咬了咬嘴唇，眼裏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顫顫巍巍地開口道：“奴才……奴才這兩日肚子似有些不舒服，懇請娘娘請個好點的太醫，這孩子将來也是要叫娘娘一聲貴母妃的，求求娘娘了。”到了後面似乎都帶了絲哭腔，讓人好不心疼。
“可是下面的人怠慢了？娘娘近日事多難免有些疏忽，剛才已經吩咐下去了，以後不用擔心了。”水藍的聲音倒是難得的溫和，還很為烏雅氏着想地說道：“也不要跪着了，快起來吧。”
烏雅氏聽了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又狀似怯懦地看向正在翻閱書頁佟佳嬌嬈，倒是沒有立馬起身，娘娘沒吩咐，怎麽可以起身呢，烏雅氏覺得自己可是很守規矩的。
歡顏見水藍的神色似乎有些冷，忙上前扶起烏雅氏，拍了拍烏雅氏的衣服，笑着說：“怎麽愣住了，娘娘寬和，怎麽舍得小主子受罪呢，快回去休息吧。奴才們告退了。”說着福了福身，便半推半就地把烏雅氏拉出了殿外。
一時間屋子裏又恢複了先前的靜默，只偶爾有翻頁的聲音。紫梅站在一旁，只覺得冷汗都快要下來了，琢磨着怎麽開口說些什麽。
還沒等紫梅想好，佟佳嬌嬈猛的把書一合，難得正視了紫梅，剛打算開口又默默地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休息吧，本宮也要休息了，就留水藍服侍吧。”人只有一個主子，可自己又有什麽理由讓紫梅背棄原來的主子赫舍裏氏呢？佟佳嬌嬈感到有些疲憊。
紫梅剛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來，撫了撫心口，忙和綠果退下了。
“你要是看那個宮女還可以就提拔到跟前服侍吧。”佟佳嬌嬈揉了揉眉心，剛想說要歇着了，卻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忘了什麽事，忙開口問道：“什麽時辰了？”
“戌時末了，怎麽了？”水藍看佟佳嬌嬈臉色一變，有些好奇。
佟佳嬌嬈忙進內殿換衣服，看了一眼水藍，有些可憐兮兮地說道：“好水藍，本宮要出去一趟，你就當沒看到好不好，下次我再告訴你。”
水藍眉頭一皺，淡淡地提醒道：“是本宮。”看佟佳嬌嬈瞬間垮下的臉色，聲音裏帶些笑意：“小心點。”我的格格，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達成，又怎麽會阻攔你呢？
“謝謝水藍。”佟佳嬌嬈激動地抱了一下水藍，就趕忙出去了，連小心翼翼都忘了，反正有水藍嘛。
佟佳嬌嬈知道時間很晚了，可看到空無一人的樹下，晚風習習，耳邊“沙沙”的響，還是有些失望。不過是自己失約在先啊，佟佳嬌嬈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安慰自己道。剛想離開，就被樹後露出的一角吸引住了。
佟佳嬌嬈望了望四周，靜悄悄的，蹑手蹑腳地走了過去，原來是個油紙包，還沒拾起來，佟佳嬌嬈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甜桂花味，不自覺地露出了大大的酒窩。這也算是彼此都沒有失約吧，佟佳嬌嬈捂着嘴開心地咧了咧唇，還沒吃口腔裏就似有了一絲甜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