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舞廳

Chapter 21 舞廳

唐星倚在窗邊，看着樓下螞蟻樣的人來人往。繁榮的小城夜市和她剛租住的地方差不多。

小黑貓‘喵嗚’一聲，餓了。

唐星丢給它一塊巧克力。

小黑貓：“……”所以是要它死嗎？

它見過同伴因為吃這個黑乎乎的東西死了的，這種渾身光溜溜沒長毛還要穿衣服的大白貓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唐星見小黑貓不動，又丢過去一片餅幹。

小黑貓嗅了嗅，嗯，勉強可以。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唐星，去吃飯？”

“好，等會兒，我換換衣服就來。”唐星回應着，并沒有過去開門。

吃錯什麽藥了？站在門外的陸辰皺皺眉，停頓了下，說：“行，我在樓下等你，”以前別說換衣服，就是換內衣內褲都學不會避她，說過多少次總是忘，連洗澡都要陸辰給擦幹，現在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重逢沒多久，突然長大了？陸辰盯着白色木門，眼色暗了暗。

這種感覺很不好。

唐星簡單換了一套黑色休閑裝，把衣服丢在套房裏的小洗衣機裏，然後趴在窗前往下看。她不想下去那麽早，不想讓陸辰為難。她給那倆愣頭青機會，也給暗處跟蹤的人機會。她在想，如果她被殺了，那只能說她自保能力差勁。如果好好活着，那陸辰也不會被安上包庇投誠之類的名聲。

z/f就是這樣，黑白之間的‘灰’不該存在。

唐星唇角勾起，眼底卻冷然一片，她倚在窗邊又停了五分鐘，看過時間，揉揉手腕上的傷，才拎過背包下樓。

陸辰在樓下等她，發黃的路燈飛着蛾蟲，她倚着燈柱，精致的側臉被渡上暖光，指間夾着燃燒一半的煙，看着人行道外車水馬龍，道內小吃叫賣。

唐星很久沒有見過陸辰抽煙的模樣。

剛住在一起的時候，陸辰從不在宿舍抽煙，偶爾會到操場角落裏，那時的唐星不明白為什麽要吸那種東西，她第一次聞到奇怪的味道，後來才知道是廉價煙味，更是到了後來，才知道陸辰那時候的日子有多難過。

更不要說當年還要養着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白化病小孩的她。

既然這十分鐘裏沒有出事，那這一階段先略過去吧。

唐星想着，走出電梯，換上笑容，“姐姐——我餓了。”唐星一只手拎着雙肩包轉動手腕搖了一圈貓，說：“它也是。”

陸辰随便找了個熱鬧的飯店，剛吃完出來沒多久，唐星忽然看到個夜舞廳，裏面傳來陣陣流行歌聲。

唐星對這裏一直很好奇。

她被綁去東南亞的這些年，淩封從來不讓她到這種消磨時間的地方，這下天高皇帝遠，唐星說：“我們去看看？”

陸辰想拉住唐星，可是唐星的動作更快，一閃身就摸進大門去了。

唐星抱着過死前最後逍遙日子的态度，做些她還能做的事。例如找到關于母親的故事，去一些之前沒能去過的地方，吃一些沒吃過的食物……最重要的是，能和姐姐在一起經歷這些。

相逢的時光太過短暫，人生總是遺憾的吧。

淩封、白明、阿虎……這些政/z下的奉獻者，數萬萬犧牲者，卻是這太平盛世裏上不得臺面的‘灰色’。

燈光搖曳，男女們的身影，滿滿聚在舞池中。

唐星一眼就看到之前進山跟她們一路的兩個熟悉面孔，她不避諱，生怕人找不到她，還朝他們揮揮手，“我們在這兒！”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望向唐星身邊的陸辰，陸辰盯着他們，眼神像淬了毒。

兩個年輕人無奈聳聳肩，到底非常識相的沒過去。

他們也不想接着雲裏霧裏的任務，到底是處于保護還是擊斃？他們是正經考上來的，又不是當線人卧底的……據說是陸辰向闫隊要的人，指明要兩個最年輕的人。剛開始其中一個還以為她們找個伴，或者伴侶？另一個聰明一點的人，覺得他們不是來當保镖游山的，而是來做人質的……要不然這任務怎麽會奇怪得令人渾身不自在！

舞池聲音吵得耳朵疼，陸辰抓住唐星的手腕，大聲在唐星耳邊喊：“不該來這種地方，我們找個安靜的清吧，跟我走。”

陸辰的呼吸仿佛滾燙的火焰一樣，吓到唐星，她沒聽清陸辰說了什麽，想到之前陸辰質問她同性戀的事，身體趕緊往後躲。

誰知一個不小心，躲進個男人懷裏。

唐星往外避開，聽那男人笑得爽朗，“晚上好，可以邀請你跳舞嗎？”

男人身材很好，比唐星高出半個頭，穿着亞文化廢土衫，一條灰黑牛仔褲襯得腿很長。昏暗的舞池裏看起來模樣中上，唇邊還穿着一枚銀圈。

“我？”唐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從來都沒幾個人願意接近她，從前精神不正常，還渾身上下白化，現在雖然頂着一頭半白半褪成灰色的頭發，那也是個高挑的中性打扮，怎麽會有人邀請她？

“嗯哼當然。”男人朝唐星伸出手。

唐星再次落入好奇，“好啊。”她把背包往身後一甩，黑貓翻白眼地晃蕩。她将手遞給他，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以前訓練和王虎他們同吃同睡都是平常事，男女界限在唐星的認知裏沒有那麽明顯。

陸辰扯了一個空，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唇角抽搐。

彩燈流轉的迷離空間裏，放着震耳欲聾的歌，唐星跟着哼哼幾句，勾着男人的手臂踩着細碎舞步來到卡區的原座空地。這裏是她們的人和那倆愣頭青可以輕易發現的角度，暗子的警惕心對所有人都一樣。

唐星各類舞種不精，但全都學過。這是淩封那裏的規矩，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說不定就會用上。這麽想想，唐星忽然想到那個負十一層的管理者白明，随便一段舞都能迷惑人心。

“想什麽呢？”男人反握住唐星的手，幹燥溫暖，唐星有些不适應，她回想她應該沒有這麽握過王虎他們的手，所以唐星抽出來，将雙手搭上男人的肩膀，微微擡起頭，很正經地問：“你是誰？”是不是又有別的目的？

“劉烨。”男人靠近她，捋起額頭紋理碎發，“果然不認識我了？”

陸辰盯着唐星那邊，找了個角落裏的圓桌沙發，周身氣溫明顯在下降。倆愣頭青不知死活地挪到陸辰身邊，下巴朝那邊點點，“誰啊這？你哥那邊的人？”

陸辰斜眼看過去，“不是。”誰知道是誰，頭發燙成那樣，衣服穿成那樣？唐星也同意靠近？她不是只認自己的嗎？這才幾天？

不是就不是，發什麽火啊？年輕人一個咬咬吸管喝果汁，一個晃晃奇奇怪怪的戴克利酒杯，識相地隔開一個座位。再看那邊，哪有人跳舞還背個雙肩包的，不止這樣，還帶個貓，這不更容易成為焦點？

唐星眨眨眼，貼近看到男人額角的傷疤，想起幾年前在陸辰學校操場挖蚯蚓的日子，她教劉烨吃的時候，還死活不願意，“啊！想起來了，你是那個，那個”男人一臉期待地看着唐星，唐星下一句說，“那個二流子？”

男人失望地放下頭發，“什麽什麽二流子，我是劉烨！”

“姐姐說你是二流子，”唐星想到什麽，忽然轉身，對了，“我姐姐呢？”

你姐姐快氣死了，你還知道找你姐姐？不遠處咬吸管的愣頭青在心裏哼哼，另一個淡定研究漂亮酒杯，時不時觀察身邊坐着的人。

陸辰？那個披着美女皮的魔鬼也在？劉烨臉色黑一片，他剛才進來就發現這個奇奇怪怪帶着個貓的漸變白發女孩兒，走近了看覺得更眼熟，唐星的白化和瞳孔特別好認，他哪還注意到跟唐星一起來的有陸辰？劉烨聽見唐星叫姐姐這個詞，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你說的是陸，陸辰？”劉烨想再确認一下唐星口中的‘姐姐’，畢竟時隔這麽久，唐星不告而別那麽久，當時還傳播着沸沸揚揚的失蹤案……應該不會……

唐星點點頭，“是啊，”她朝陸辰揮揮手，劉烨跟随她的視線往那邊看，正對上那張令他高中時代又愛又怕噩夢不斷的臉。也不知道陸辰看到他沒有，登時尴尬笑笑。唐星扭過頭，對劉烨說：“要是知道你是二流子我就不跟你跳舞了，姐姐不讓我跟你玩。”

劉烨更尴尬了，只覺得純粹友情被辜負，原來那時候唐星突然不跟他一起挖蚯蚓的原因是這個？“為什麽啊？我們那時候配合多默契，要不是你長得奇奇怪怪，還是陸辰的人，我才不把那些紙殼子都讓給你。”

“你心術不正啊，腦袋笨，留級，還喜歡美女。”唐星撸貓上瘾，把雙肩包背到胸前，撓撓貓頭，嗯，舒坦多了。

劉烨瞪她，“誰沒年少輕狂過？哪個男的不喜歡美女？你這麽說話多傷人心，虧我當年還找過你好一陣子。”她不敢這麽說陸辰，這麽怼一下唐星還是敢的。

陸辰不知道他們在交談什麽，見唐星聊的起勁，臉色更黑了，捏着煙盒子成一團。

舞廳裏男多女少，所以女士進門根本不用入場券，圓桌這邊卡座貴，整片區域幾乎沒有煙味，陸辰不知又從哪兒摸出一支雲煙，左右沒摸到火機。她記得放口袋裏了，怎麽沒了？

有陌生人上來點煙，陸辰收起手拒絕。她想起身去拉唐星回來，又擔心唐星像那次一樣古怪。陸辰将自己全部倚進沙發，叼着細煙，把濾嘴咬出幾圈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