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Chapter 15
時間一晃來到了第二年。
他們在一起的第333天。
連號給人以莫名的緣分感, 3這個數字更是玄之又玄，像嘴唇, 也像指背。
多個數字靠攏時，像嘴唇親密相貼，也像指背緊緊地勾纏。
宋青梨沒什麽儀式感，完全不知道這有什麽可紀念的意義。
她照常上課，睡覺，去圖書館。
南潭大學分圖雖然不算大，但也需要管理, 秉持着以人為本的理念, 學校自然而然地将此業務交給學生。宋青梨報了名，機緣巧合下被分到和景川一塊。
當然, 很後來她才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機緣巧合。
分明是蓄謀已久。
分圖一共八樓, 每層樓都有管理老師, 順便配備兩個學生。
宋青梨和景川被分配到三樓, 這裏主要放自然科學類書籍。
這333天裏，他們的矛盾也在與日俱增。
談戀愛并不是談水仙, 一開始兩個人眼裏的對方閃閃發光, 格外耀眼，随着時間的拉長, 二人的之間不可磨合的瑕疵也慢慢展露。
譬如, 景川喜靜，宋青梨喜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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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 景川獨來獨往, 而她朋友衆多。
沒有孰對孰錯, 只是立場不同。
大二時的她玩鬧心還未收，每天沉迷于和塑料朋友間的各種來往, 圖書館裏的事兒全抛壓在景川一個人的身上。
他沒有過怨言，生活照舊。
但在成績上卻對她有所束縛。
“你要去哪兒？”
坐在對面的宋青梨看了十分鐘的題目，這十分鐘裏她搖頭晃腦，心不在焉，光是點開微/博的次數就高達好幾十次。
宋青梨抓着包開始收東西，“小林生日，我得去跟她慶生。”
景川靜靜地看着她：“明天早上考線代。”
“我知道啊。”宋青梨滿不在乎，“沒事的，反正翻來覆去也就考往年那幾樣，你放心吧，我都準備好了。”
說完，她已經收好了東西。
摁上電梯，刷了卡，走出圖書館。
某人跟了上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傍晚夕陽傾灑一地，流竄的光線像探頭探腦的毒蛇，在腳邊逡巡、來回。
他身上有很淡的洗衣粉味兒，不刺鼻，幹淨，陽光。
宋青梨挑眉，掙了兩下沒掙開。
她越是甩手對面的人便拉得越緊，跟沼澤似的。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直直地盯着他。
“你到底要幹嘛？”
“留下來。”景川語氣固執，“你沒有一門科目是過關的。”
他說話太直白，完全不加修飾。
周圍還有認識的人經過，形形色色的眼光裏充斥着各種情愫。但清一色的，都出自于看好戲和嘲諷。
他的咄咄逼人讓她挂不住面子，宋青梨也惱了，拉起他的手狠狠往旁邊一砸。
“你給我松開！”
景川紋絲不動，仍平靜地望着她。
一個人惱羞成怒時是很難接受對方還是如此理性的。他的冷靜自恃，緘默不語就像二十四小時每分每秒都訂滿的鬧鐘，提醒她這副樣子有多像個跳梁小醜。
宋青梨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惡狠狠道：“我們分手吧。”
景川頓住。
片刻後，他低聲道：“你确定嗎？”
她咬咬牙，“當然。”
他眼底有了一絲異色，風從旁邊吹來，勾出他瘦削的窄腰。
另一只小臂布滿因為繃緊而産生的暴戾線條，在風的扇動下，薄T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男人蒼白的臉上晦暗不清，薄唇毫無血色，鼻側的覆影兀自加深。
出乎意料的，他這次再也沒挽留。
景川松開她，平靜無瀾地點了點頭，“好。”
-
派對現場，宋青梨心不在焉。
分手後的十二小時裏總是痛苦的。
宋青梨克制不住地想念某人。
她懷疑自己可能有什麽心理疾病，擁有的時候不肯珍惜，失去了反倒想要猛吃回頭草。
手機摁在他的頭像上，戳進去又退出來，退出來又戳進去，發了幾條僅他可見的朋友圈，某人似乎也毫無反應。
他在看書嗎？還是在生氣？
算了，像景川那種人，一輩子都不會有被情緒掌控的時候。
宋青梨腦子嗡嗡響，要炸了似的疼。
小林坐到身邊，“你今天不唱歌嗎梨梨？”
“不唱。”她大小姐脾氣犯了，連個好臉色都不願給壽星，“你唱吧。”
“哦。”小林也沒生氣，坐過去挨着男友趙歡一起唱陳奕迅的《富士山下》。
“曾沿着雪路浪游為何為好事淚流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何不把悲哀感覺假設是來自你虛構
試管裏找不到它染污眼眸”
“……”
宋青梨聽得一陣心煩，索性把耳機帶上自己搗鼓搗鼓自己的。
群裏有新消息。
他們之間有個好友群，美其名曰是為了“好友熱情暢聊”，實際就是缺角子湊人群。這群裏的大部分人都是有點小錢的小姐小少爺，而且大多都只和宋青梨熟。
景川在這裏充當的角色是宋青梨的“男朋友”，從來沒有在群裏主動發言。
配上全黑頭像，顯得沉悶又神秘。
大家也一致默認這位高冷大佬只可遠觀，不是他們凡人所能靠近的。
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期末周大家都有難處，平日玩樂的群一秒變成學習群，都在群裏互相分享資料。
【啊啊啊啊要命了明天就要考試了！！】
【誰有線代資料發我一份？我這兒有老黃的資料，換換？】
此時，不知是誰帶頭提了他的名字。
【川哥，你們老師有沒有透露線代要考什麽？】
【啊啊啊啊好難啊，川神附體！！保佑我過吧！！！】
【川哥請問這個題怎麽做的啊[pdf]】
第一個“川哥”一出，後面跟排陣型似的也在跟着喊。
作為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景川基本門門滿績的戰績可一直被人津津樂道，死到臨頭了，誰還管大佬下不下凡，抓着宋青梨這層關系在，趕緊先抱住大腿再說吧。
發出去後景川并沒有回複。
想想也正常，像他這種清心寡欲的神仙，這個點，估計早就上床睡覺了。
結果十分鐘後，群裏炸出一個壓縮包。
壓縮包裏的內容是景川總結的知識點，他沒用ipad做筆記，全是手寫拍照上傳的。
照片數量衆多，無論是上傳還是解壓都要耗費一定時間。
他的字很漂亮，方正，一板一眼。
橫豎筆劃都像根尖利的刺，深深紮進她眼裏t。
見字如面。
她又開始想他了。
打開後大家立馬在群裏感謝。
【景大佬你就是我的天使！！太感謝了！！】
【景爺！沒你我可怎麽活啊！！！】
【川哥我愛你！】
滔滔不絕的感謝和示愛洪水猛獸似的，一股腦地全沖進群裏。
宋青梨盯着那條“我愛你”的信息，直接私聊對方。
【宋青梨】：你愛個屁愛，胡說八道些什麽。
那時候微信還沒有撤回功能，對方說了句對不起，趕緊在群裏也跟着忏悔。
景川沒放在心上，只回句“沒事”。
一時間他成為了群裏的焦點，大家的目光再度聚集到他的身上。
一旁唱歌的趙歡有些不耐，他喝得醉醺醺的，不知是發什麽瘋，一把抛開麥克風開始回信息。
【趙歡】：川，确實謝謝你啊，我也正愁找不着資料擔心明天要GG呢。
【趙歡】：這樣，為了表示感謝，我給你包十個紅包。
【趙歡】：反正你最近也缺錢，都收下吧。
發完這些趙歡哐當哐當往群裏砸了十個200的紅包。
熱鬧的群裏霎時又恢複死寂。
趙歡家裏有點小錢，又是獨生子，父母一個月給的生活費高達上萬。
為人直率而嚣張，灌了點酒更是。
部分人還都共處一室，KTV包間裏的氣氛也有了一絲微妙的改變。
大家都在默默等着看好戲。
這期間，景川沒有發過一條信息。
他既不收下，也不反駁，趙歡那幾條嘲諷人的話明晃晃地挂在那兒，他似乎也沒有反駁的意思。
大概因為趙歡說的那幾句話也确實沒錯。
角落裏，一整晚心情都不怎麽好的宋青梨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她不說話，氣壓卻低得可怕，從臺面上撈了個開瓶器，暴躁地撬開新的啤酒，泡沫咕嚕咕嚕往外吐，她走了過來，一路酒水。
走到趙歡面前，停住。
她面無表情，對準他的腦袋，倒扣，簌簌地往下捅。
酒水嘩啦啦地淌，趙歡被淋懵了，旁邊的小林也捂着嘴不讓自己大叫。
酒瓶很快見了底，她往旁邊一砸，砰的一大聲，酒瓶四分五裂，玻璃渣到處亂飛。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全程注視着宋青梨在做完這一系列瘋狂的舉動後抱着手，歪斜地杵在那兒。
【宋青梨】：@趙歡笑死我了，喝點馬尿就拎不輕了？兜裏有兩文嗎就在這兒裝逼？
【宋青梨】：收回你的紅包，你根本不配景川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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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後的第365天。
過去快一個月了，景川還是沒來找她。
這段時間變得格外漫長，按理來說期末周每天都有事兒可做，時間應該會過得很快。可宋青梨一閑下來就會想到他。
想他緊皺的眉頭，想他平靜的言語。
她埋怨他小肚雞腸，兩三句玩笑就當了真。
又埋怨他怎麽還不來找她。
瘋了。
這個壞人。
都過去23天了。
怎麽還沒來。
随着交卷鈴響起，最後一場考試也落下了帷幕。
之前考的幾門成績都陸陸續續出來，她基本門門都是擦邊過，剛好六十，或是六十一二。
一看就有老師努力過的痕跡。
查完分，宋青梨又克制不住地點開□□、微信。
清一色，什麽也沒更新。
景川的空間和朋友圈都特別幹淨，空間只有上傳圖片的自動說說，微信裏則只有兩張圖。
一張是和團隊在喬治拿的獎。
一張是和宋青梨在一起第100天的小蛋糕。
宋青梨點開小蛋糕，兩指放大，聚焦在那個“100”上。
原來他們都在一起100天了。
那今天又是第幾天呢？
她嘆了口氣，往下拉。
原本不抱他會更新的希望，沒想到再一拉那張小蛋糕不見了。
不僅如此，他還發了條新的動态。
【景川】：一代，雛形。
配圖是張機器人的圖紙。
“……”
有時間發機器人删朋友圈，怎麽沒時間來找她複合？
到底誰才是他女朋友啊！
宋青梨越想越憤怒，原來分手這段時間只有她在難過，他光風霁月，歲月靜好，甚至還一步一步地邁向新的臺階。
只有她在原地踏步，被分手的失落所糾纏。
矛盾和不甘的情緒壓着她點開置頂對話框妄圖好好和他理論一番。
臨門一腳，突然想起了什麽。
本就鬧得難堪的關系，再這樣一鬧，顯得她像個怎麽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
想要證明他心裏到底有誰，他還喜不喜歡她，還有另外的法子。
她深吸一口氣，點開□□。
重新注冊了個賬號，加上了他的□□。
一分鐘。
兩分鐘。
“對方已添加你為好友，你們現在可以聊天了。”
宋青梨深吸一口氣。
【一拳一個大猩猩】：你好！[活潑][轉圈圈][撒花]
【景】：你好，請問是？
【一拳一個大猩猩】：您的學妹。
【景】：嗯，怎麽稱呼。
【景】：大猩猩嗎？
【一拳一個大猩猩】：……嗯對，您叫我大猩猩就好。
【景】：好的。
【一拳一個大猩猩】：學長最近很忙嗎？看到您又加入了新項目，好厲害哦！！
【景】：你有我朋友圈？
【一拳一個大猩猩】：沒有沒有，我朋友告訴我的。
【景】：我哪位朋友。
宋青梨汗顏，景川這刨根問底的性子真是一點也沒變。
【一拳一個大猩猩】：哈哈哈這不方便說啦，我是有點事情想問問學長。
【一拳一個大猩猩】：請問您現在是單身嗎？我想追您。
很久以後，景川才回。
【景】：是。
宋青梨手指顫了顫。
她咬牙克制，腔壁軟//肉卻像地震般搖搖晃晃，齒隙的摩擦聲在緊閉狹隘的空間裏顯得如此局部而嚣張。
和料想中相似，知曉他“單身”的狀态，第一反應是怒。怒氣散去又是大片大片的失望與難過。
宋青梨穩了穩陣腳，怒火推動她進行下一步。
【一拳一個大猩猩】：太好了！
【一拳一個大猩猩】：學長我愛慕您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見一面呢？
【景】：見一面有什麽好處嗎？
宋青梨愣了愣。
好處。
她沒想過景川會答應。
更沒想到他會伸手先要糖。
思考片刻，宋青梨删掉對話框裏輸入好的內容，重新回複。
【一拳一個大猩猩】：您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景】：好。
【景】：今晚八點，Qfeeling酒店2601，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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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酒店樓下，她的心還是瘋跳的。
Qfeeling酒店位于距離學校不足三公裏的商區，周五下午人潮洶湧，來往的大學生或是游客都很多。
宋青梨仰起頭，直視酒店金燦燦的标簽。
字母棱角鋒利，波浪板折射着殘陽，餘晖如水般緩緩流淌。
她深吸一口氣，屏住。
然後擡腳朝裏走。
Qfeeling是全球連鎖酒店，宋青梨之前旅游的時候住過，所以各項入住流程格外熟稔。
可再熟悉的事兒在繃緊的神經下也容易出錯，酒店人員指示2601出門左拐，她渾渾噩噩的，埋了右腳。
朝裏走到盡頭，數字越來越大。
發覺失誤，她又原路折返。
門框上的鏡面反射人影，路過時漫不經心地掃了眼，一張因為緊張而緋紅的臉格外打眼。
她怕露餡。
更怕他沒有發現。
還沒做些什麽她就開始想入非非，宋青梨被自己的不争氣逗得想笑，旋即停在半路，牽着肩膀一抖一抖，細小的笑聲浮出安靜的走廊。
電梯叮了一聲。
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走廊。
她笑意未止，嘴角仍保留着上揚的弧度。
景川手裏拎着個塑料袋，裏頭裝有藍色的小方盒子。
視線對上，他站在原地，淡漠地瞥了她眼。
他似乎并不意外，早就猜到了是她的惡作劇。
三秒後，背過身，“走吧。”
宋青梨太陽穴突突地跳，昏昏沉沉地應了句哦，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頭頂燈光暧/昧不清，淡淡的大吉嶺茶香悄無聲息地蔓延。
他忽然定住。
狹長而窄瘦的黑影橫亘足履之下，冰涼又略顯沙啞的聲線從她看不見的角落裏飄來。
“和前男友做，用不着這麽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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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極簡風黑白裝修還是添了不少情/趣。
雖然只有兩種顏色，但大相徑庭帶來的張力如同暮夏的雨天。
潮濕，輕顫，暖流回漩。
宋青梨坐在床角最裏，忐忑不安地攥着手，心裏緊張到爆炸。
雖然沒上過生理課，但迷你電影看得卻不少。
很多帶情節長達40分鐘的迷你t電影裏都有描述過這類畫面。
一床，一椅，兩人。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彼此心知肚明。
景川撈過袋子往桌面上掀開，方盒子啪嗒啪嗒地掉出來，堆成一個小山。
宋青梨沒敢去看，但是聽這此起彼伏的聲音就知道事态不妙。
他這是買了多少？！
瘋了？？
宋青梨在心裏數落景川真是個瘋子，可面上又不敢表現出來。
甚至，還拍了拍身旁的軟塌。
她笑了笑，“坐。”
景川擡了擡眉骨：“做？”
“你還真挺迫不及待的。”
“……”
“我是說，sit down。”她嘴角抽了抽，強加了個禮貌詞兒，“please。”
景川默了幾秒。
然後，搖了搖頭。
他一本正經：“直入正題吧。”
“……”
宋青梨咽了咽，“好啊。”
景川慢吞吞地走過來。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臉忽明忽暗，但他的眼卻在這萎靡的光裏顯得又黑又亮，他目不轉睛地看過來，一刻不肯放松。
像咬緊獵物的野獸。
宋青梨心跳到喉嚨了，小腿繃緊，腿肚開始痙攣。
她強裝鎮定，“和學妹做你挺積極的啊。”
景川笑了聲，“吃醋了？”
“怎麽可能。”宋青梨冷哼。
景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就好。”
“……”
彼此揭曉身份，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兒卻還沒畫上休止符。
景川靠近，邊走邊松開腰間的皮帶。
宋青梨緊張得頭腦發懵，一時竟忘了思考，完全被他牽着走。
她開始掙紮，“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他意味不明，“你怕了？”
“才沒有。”宋青梨還在嘴硬，“我只是比較講衛生而已！”
景川模棱兩可地嗯了聲，距離縮到三十公分，起伏的胸膛燃着暗火，兩具身體之間還隔有瘦小的空隙。
他身上的清香越來越重，不斷縮窄的空間裏連溫度也在持續上升。
“來之前洗過了。”
宋青梨退無可退，全身更是熱到不行。
景川卻猛地一攻，她徹底倒在床上。
她抓着被子的手幾乎快要鑽出個洞來，下意識地尖叫：“可，可是我還沒有！”
“我三天沒洗澡了！”
兩側的被褥陷進去四個角，他撐在上空，呼吸聲驟然清晰。
因為重力，景川胸前的T恤向下勾。布料和鎖骨拉開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皮膚白得晃眼，緊密地包裹血肉，肌肉線條隐隐露出。
宋青梨眼底蓄起水霧，上瘾般一直盯着裏頭看。
她想她也一定是被迷昏了頭，明知道他是樹上的蘋果，還是忍不住偷嘗。
景川無言，手背上青筋繃起，像細鞭抽撻後血管破裂而殘留的腫脹。
女孩子前後不符的話術暴露出毫無底氣的內心，偏偏眼睛睜得圓圓的，很無畏似的。
一個人越缺什麽越愛表現什麽。
這句話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印證。
她喘着氣，胸口劇烈地起伏。
景川捏了下她的臉，“還洗澡嗎？”
“學妹。”
“……”
點她呢這是。
宋青梨漲紅了臉，“誰是你學妹呢別亂喊。”
景川眸色一暗，俯身，距離拉至負數。
他抓着她的腰，鼻尖在臉龐細細地摩挲，擦過的路徑像燃了火，她全身都軟成一灘水，融化在他的大掌之間。
景川聲線低沉，帶了一點沙啞的顆粒感，“那你是我的誰？”
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計策。
景川的□□很少加人，列表裏每天都有成百的好友申請，他基本不會主動點開。
只是在和她分手後的某天，無意瞥見了消息彈窗。
【“一拳一個大猩猩”申請添加您為好友】
嗯。
很有她風格的網名。
景川點進資料，慢慢分析。
2開頭的全新號，頭像換了，背景也換成她最喜歡的我愛羅，和他的聊天裏更是頻頻露出馬腳。
隔着一道屏幕，景川忍俊不禁。
傻瓜。
僞裝都不會的小笨蛋。
他假意聊了下去，順便邀請她來酒店。
這一套行為毫無邏輯，他只是想見她一面。
買的那些東西更是用來吓唬的道具而已，不過他也沒打算扔。
萬一用得着呢。
既然他什麽都知道，宋青梨索性不演了。
翻了個身，将景川壓在身下。
她探出細白的手，摸了摸他的耳朵，鄭重其事地回答：“女朋友。”
“一輩子的女朋友。”
景川哼笑，“還分手嗎？”
“不分了。”
矛盾沒有得到解決，但他們還是和好了。
想想也正常，起源本就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她早就記不得，他也刻意回避。矛盾積少成多遲早爆發的問題他當然清楚，如果真的有爆發那天，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跑上去，抓住她的手。
他大概，真的喜歡她喜歡到了骨子裏。
直白的對話結束，二人視線交織。
宋青梨後背輕顫，最先忍不住笑。
生理性喜歡大概戒也戒不掉了，其實在看到景川那張嚴肅的臉第一眼她的心就忍不住飄了起來。那時候的他們還不知道一笑泯恩仇有多寶貴，只覺得一看到對方就克制不住地嘴角上揚。
宋青梨的笑像是病毒，傳染得他也忍不住笑。
他壓着她翻了個身，倒在一旁，兩個人半邊身子交疊在一塊，壓在她鎖骨上的手臂一顫一顫的。
宋青梨轉過去看着他的側臉，朦胧的月色卧在窗外，他的眉、眼、鼻都泛着淡淡的白光，連同周遭也暈開一圈漂亮的光圈。
她笑得更厲害了，甚至忍不住爬過去親了親他的嘴唇。
學生時代的戀愛總是青澀而單純的。
那時候和好，只需要一眼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