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Chapter 42
春節假一晃而過, 轉眼便到了正式上班的日子。
南潭的初春和冬天差不多，風大, 氣溫徘徊在三到四度左右。唯一有區別的，大概是晴天更多，萬物複蘇。
小優二代預計在三月下旬正式發售，恒川上下忙得不可開交，連很少露面的老景總最近也常常過問。
不過過問的也不是幾個研發人員，而是許繼康等和景川關系很好的員工。
賴雨柔忍不住八卦：“我怎麽覺得老景總最近來得有點勤了。”
宋青梨咬口吐司，口齒不清道：“人家的公司, 難道還不準人家來？”
“我不是這意思, 就，就老感覺最近氣氛怪怪的。”
“哪兒怪？”
“不知道。”賴雨柔搖搖頭, “反正就是有一種春天伊始, 戀愛酸臭氣息勃發的感覺。”
宋青梨臉一紅, 頓時反應過來賴雨柔在點她。
“……瘋了。”
賴雨柔哈哈大笑, 心情好到連口中的美式也變得甜甜的。
二人正開着玩笑時，張可轉過來：“你們有誰收到邀請函了？”
賴雨柔：“什麽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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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景總50歲生日的邀請函哪, 聽說這次還是專門定在Morph酒店呢！”
“我靠, Morph這麽貴，老景總不會全包下來了吧？”
“yes。”張可說, “而且這次還會邀請幸運員工一塊去吧……诶要是邀請我就好了。”
“一堆好吃好喝好玩的, 想刷臉就去敬兩杯，不想刷就躲到後邊一個人大吃特吃。”
想到Morph家的頂尖料理, 張可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作為辛苦勞動且超級吃貨的打工人賴雨柔深表理解, 用力點了點頭, 并詢問張可怎麽樣才能當選“幸運員工”。
張可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
賴雨柔：“梨梨, 你知道嗎？”
宋青梨對這些事更是一無所知，“不知道。”
賴雨柔給了她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時間很快來到了下午，同事們該吃飯的吃飯，該加班的加班，宋青梨一個人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賴雨柔送給她的新年禮物是份抱枕。
她靠着抱枕，沒睡着，只是單純地閉着眼睛享受溫暖的夕陽。
面前覆來一層黑影。
她皺了皺眉，睜開眼睛。
景川兩手松松垂下，長身鶴立，黑色西服熨帖地包裹着緊致的身材。
宋青梨眯了眯眼，只看一雙手就能猜到對方是誰。
但出于好奇，想看他要做些什麽，索性又把眼睛閉上。
不負所望，景川向後撤了半步。
他慢慢曲身，壓了壓肩膀，男人滾燙的鼻息從上至下，一點一點逼近。隔着一層薄薄的眼皮，宋青梨感覺到他在平視自己。
不遠不近的距離間，氣息交融。
他融在光裏，夕陽像一層薄雪，蓋住他柔軟的身體。
他耽于其中，像趴在曠野裏的小貓，将腦袋輕輕靠在交疊的手上。
然後，歪頭看她。
宋青梨透過窄縫看到了這一幕。
她想到了和景川的過去。
以前在圖書館也是這樣，宋青梨看書很容易累，确切來說精神集中很長一段時間大腦就會自動感覺到疲憊。但景川不一樣，他就像個機器人，永遠理性，永遠精力充沛。
無數個下午她也像現在這樣趴在桌子的一角安眠。那時候她的睡眠質量很好，外界的幹擾很難将她吵醒。景川深知這一點，便總是碰碰她的暴露在外的手指，眉毛，睫毛，和唇瓣。
像小貓在玩毛線球，不知餍足。
能知道這些還是因為意外。
學校那時候拍宣傳片，不小心把這一幕拍下來，宋青梨當時還沒注意到，是身旁的某人做賊心虛，死活捂着屏幕不讓她看，她才起了疑窦。
想想那時候的景川還很純情，會知道害羞。
不像現在。
狗裏狗氣的。
沉默只持續了一會，某狗忽然問：“這抱枕誰送的？”
“……”
他聲音悶悶的，早看出來她在裝睡。
既然被戳穿，宋青梨倒也不裝了。
“幹嘛？”宋青梨冷哼，“嫉妒？”
“嗯。”他陰沉沉道，“我沒有，所以我想問那家夥要個鏈接。”
“……”
吃醋大王。
宋青梨翻了個白眼，“賴雨柔送的。”
“普通同事都會給我準備新年禮物，怎麽某人信誓旦旦地說要追我，一點心意都沒見到。”
景川沉默了會。
“一塊去吃個飯可以嗎？”
宋青梨坐起來，直接拒絕，“不要。”
景川也跟着站直：“可以放一天假，還能吃很多好吃的。”
聽到放假，宋青梨難得心動。
不過她并沒有立刻同意，而是反問：“有帥哥嗎？”
景川颔首：“有。”
宋青梨挑眉：“真的假的？誰啊？”
景川微笑：“我。”
“……”
很好，這答案很景川。
他從包裏拿出兩封邀請函，一封放到賴雨柔的位置上。
一封拉起宋青梨的手，輕輕捋平。
隔着一張薄薄的紙，男人的大掌完全覆蓋上來，從掌根出發，以極慢的速度托付信函，游移至指根，關節，指腹。
柔軟的手掌夾雜着好聞的檀香，溫度近似滾燙。
這讓她莫名聯想到含化的雪糕。
宋青梨的指尖敏感地顫了顫，随即收了回來。
察覺到她臉上的紅意，景川滿意地勾起唇角，“想去的話就說一聲。”
“我媽很想見你。”
“見我？我……”
半截還未脫口的話忽地卡在喉頭，宋青梨頓了頓。
其實她對景媽媽是很愧疚的。
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兒，當年結婚确實有些倉促，甚至“迫不得已”，但在那樣的情況下，她也不忘率先告訴了父親，卻沒有通知景川父母一聲。
景川他們一家感情還算和睦，說不上太好，但歸類為正常也說得過去。沒有哪家父母能坦然面對孩子閃婚閃離的狀況，更何況當年他們也沒簽婚前協議，以景家的財力，當年是誰在物質t上吃虧也不一定。
設身處地地想，景川的父母有惱怒和埋怨也再正常不過。
她需要向他的父母解釋清楚。
看她還有所顧忌，景川寬慰：“只是吃頓飯，不會吃了你。”
“放心，還有我在。”
景川一字一頓，聲音好聽而溫和。
他安靜地看着她，眼睫凝滞在空中，像在看一本耐讀的書。
視線交彙，宋青梨心跳漏了一拍。
她偏開臉，眼底降下一小片陰影，“着裝有什麽要求嗎？”
“都可以。”景川保持微笑，“反正我最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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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家的宴會比想象中要盛大。
Morph酒店只是單間便已價格不菲，更別提景家注意私密性，不太喜歡有媒體或外人混入。
索性全包了下來，來賓幾乎非富即貴。
“女士你好，請過一下安檢。”
宋青梨點了點頭，把包放在籃筐裏，“好。”
Morph的安保系統一向是最頂尖的，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更是一點不疏忽。
很快過檢，賴雨柔緊緊地拽着她的手，“梨梨，我，我怎麽覺得這生日會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肅啊。”
賴雨柔這兩天都睡得不太好，确切來說是從收到邀請函開始就不太好。
他們上一秒還在讨論誰是那個幸運兒，下一秒她和宋青梨就美美中獎了。
這叫什麽。
這就叫愛吃的女孩子運氣都不會太差！
她憧憬着這天早早到來，從大前天開始就一直帶着宋青梨試紗試禮服，光是試紗費就花了四位數。
二人都穿着Qfeeling時下最新時裝，她選了條大方口吊帶裙，宋青梨則身穿抹胸蕾絲裙。
線條流暢，光澤溫和，抹胸附近鑲着明媚的費朗。
層紗褶裥緩緩流動，宋青梨身材前凸後翹，配上這一身，膚若凝脂，勝過新雪。每走一步都搖曳生姿，偏偏面孔又清純可愛，烏發如瀑布般流瀉在深深的鎖骨之間，裙擺閃耀着星星點點不過分的光芒。
宋青梨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正常。”
賴雨柔挑眉，“怎麽感覺你還蠻懂的？”
懂？
她當然懂。
因為她以前也這麽辦過。
宋青梨沒說出實情，過去的都過去了，沒必要重提。
正式進場，宋青梨陪着賴雨柔到後排的餐飲區去。
【景川】：到了？
【宋青梨】：嗯，你在哪兒？
【景川】：還有段時間，輪胎被卸了，在找備用的。
【宋青梨】：？
【宋青梨】：你不是有好幾輛車來着嗎？
【景川】：嗯，是好幾百輛。一夜之間全卸了。
【宋青梨】：？？？？？？？？？？
宋青梨感覺自己要把問號鍵敲爛了。
雖然宋家當年也很富裕，但顯然沒達到景家這樣的輝煌過。
對面的某人會錯了意。
【景川】：你這麽想見到我嗎？
【景川】：那我快點，你別太想我。
宋青梨汗顏，轉頭發去一堆省略號。
霸總朋友，我這是想見到你的意思嗎？
我這分明是想見到您的幾百輛豪車好吧。
【景川】：[微笑]行，我明白了。
【景川】：許繼康已經到了，待會他會來找你們，你和他聯系一下。
【宋青梨】：好。
說曹操曹操到，許繼康從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宋青梨扭頭便見到對方。
不錯。
狗男人沒食言。
最近服務意識也挺到位。
“Hello兩位同學。”許繼康非常紳士地端來兩杯香槟，并熱心提醒，“可以稍微吃慢點哦，待會還有新的。”
“真的嗎！”賴雨柔眼睛亮晶晶的，吃蛋糕嚼動的腮幫子也随之停了下來。
宋青梨倒是不太餓，緊身裙勒得她喘不過氣就算了，稍微吃一點就會很顯身材。
細長的脖頸小幅度延伸，她仰起頭，四處尋覓。
“景川的爸爸媽媽還沒來嗎？”
賴雨柔“啊”了聲，“老景總的生日，景boss的爸爸媽媽來幹嘛？”
話音剛落，賴雨柔便感覺腦海中劈過去一道閃電，頓時瞪大了眼。
……草。
原來傳聞都是真的。
景boss不僅是十項全能的大佬，連出身都這麽牛啊。
許繼康笑了笑，“早來了，喏，在那邊呢。”
循着許繼康的視線望去，宋青梨看到一圈簇擁的人群。
這些面孔格外熟悉，宋青梨似乎在哪兒見過。
哦。
記起來了。
那次和韓北山在LOFF海景位一塊吃飯，他們遇到的坐在A5等景川的人。
他們的打扮比上次更為華麗，并且這次也同樣有個環繞中心。
其中身量最高，最引人注目的還要屬那個穿着紅裙的女人。
她拿着紅酒杯，輕輕搖曳，一身紅裙包裹着婀娜身段，舉手投足間均是萬種風情，一颦一笑像是經過精心設計，和熒幕裏那個酷飒的大女人大相徑庭。
察覺旁人的視線，紀靈松轉過頭，精準捕捉。
看到宋青梨的時候，她眉心微微一動，像是有些驚訝。
随後不知對那幫人說了些什麽，放下酒杯，款款走來。
紀靈松走到她跟前，禮貌地微笑着，發出邀請：“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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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随着手指擡動，一截水花從水晶龍頭裏蹦出。
冷水嘩啦啦地淌，鏡中的女人紅唇妖豔，看上去漫不經心，頗為傲慢。
“你知道我是誰的吧？”紀靈松開門見山，頭也不擡道。
洗過手，宋青梨平靜地嗯了聲。
從旁邊采了兩張紙巾，懶懶地拭去手指間多餘的水珠。
見她如此心平氣和，紀靈松反倒來了火。
她皮笑肉不笑道：“知道你還敢來？”
“嗯。”
紀靈松：“是川哥哥請你來的，還是你自己求着來的？”
宋青梨勾起唇角，唇瓣在昏暗的燈光下呈現出漂亮的玫瑰色。
“你覺得呢？”
“你別以為川哥哥還喜歡你。”衛生間裏沒有別人也沒有監控，見宋青梨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紀靈松索性也不裝了，“你們已經分手這麽多年了，你覺得有多少男人會等一個女人四五年？”
“告訴你，川哥哥只會和我結婚，我們從小就認識了，叔叔阿姨也不會喜歡你這種窮光蛋的。”
宋青梨也不惱，将紙揉成團，抛進垃圾桶裏。
“你這麽有底氣，跑我這兒來示什麽威？”宋青梨笑了笑，“還是說，你在虛張聲勢？”
“你也知道自己除了身高家世以外都挺不如我的。”
紀靈松暴怒：“你！”
很輕的一聲響，紙團精準無誤地跌落正中心。
“有空回去多吃點腦白金。”宋青梨點了點太陽穴。
睥睨着，居高臨下地輕諷，“瞧瞧，記性差到出門連腦子都不帶了。”
說罷，她擡腳就走。
宋青梨可不是什麽任人宰割的小白花，她只不過是看上去清純，實際很不好惹。
大多時候忍讓只是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紀靈松比她想象得要神經。
紀靈松氣不打一出來，發瘋似的跺腳，把桌上所有的東西一抹，東西哐當作響，玻璃擺飾碎了一地，她歇斯底裏地尖叫。
“啊啊啊啊啊！這個賤女人！賤女人！”
她眼圈猩紅，惡狠狠地盯着宋青梨的背影。
随後迅速翻出手機來，先後聯系了兩個人。
【紀靈松】：耳環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拿過去。
再打了個電話給韓北山。
“你到了沒？”
韓北山還在車上，“快了，什麽事。”
“聯手吧。”紀靈松陰森森地說，“我知道你那點心思，我們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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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衛生間出來，宋青梨神态自若地回到會場。
賴雨柔不知道去哪兒了，電話也打不通。還好目前她也沒什麽事兒做，索性待在原地。
人群中，一道銳利的目光掃來。
站在宴廳正中央的孟誠茹攜着景承良款款走來。
宋青梨咽了咽，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孟誠茹比她想象中要年輕很多，保養得當，身材姣好，連旁邊的老景總也是。
等等，老景總？
……這不是她遇到過好幾次的保潔大爺嗎？
怎麽會是老景總？？？
宋青梨懵了，聯想之前在樓梯間和喬治酒店遇到他們的事兒，突然想通了。
但她萬沒想到事情會有這麽狗血的發展。
……特喵的。
她好像還在老景總面前說過景川的壞話。
宋青梨閉了閉眼，心如死灰。
老景總和孟誠茹的表情還算和煦，笑眯眯的，很快走到她的面前。
老景總笑道：“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您好叔……叔，阿姨。”
她頓了頓，俨然還沒從“大爺”的稱呼上轉化過來。
孟誠茹張了張嘴，正準備問些什麽。
大門處忽然吹來一t陣風，強烈的白光劈裂視線。
光亮耀眼奪目，宋青梨被刺得睜不開眼，下意識地眯眼。
景川微微一笑，踩着優美的管弦樂大步流星地走來。
他的出場讓旁邊的人們忍不住議論，迅速躍為話題中心。
“那是誰啊？老景總他兒子？怎麽長得這麽帥？”
“人家豈止是帥啊！恒川的小優知道不？全是他的團隊一手打造的。”
“我靠，這麽厲害啊……”
宴廳太大，四下又都是人，他平時懶于參與這樣的宴會，目光找到宋青梨後便徑直過來了。
景川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垂頭低聲，語氣裏是掩蓋不住的驚喜和讨好，“你來了。”
景川的視線離開她半秒，對父母說：“你們有什麽問我就好了。”
孟誠茹笑容有些僵硬，“阿川，我們也就是和宋小姐随便聊聊，你不用這麽緊張。”
“那等會吧。”
景川拎起手提袋，從中取出一枚戴比爾斯王冠。
王冠靈感來源于冬季之水，上下四層，總共超四十克拉的天然鑽石，每一層象征着水的不同形态。博茨瓦納鑽石閃閃發光，電藍色钛金屬光環清冷美豔。
他替她扶正王冠，笑眼彎彎，“公主，請問這份新年禮物，你喜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