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逃脫
對內,獅元下了命令,對季敢或殺或捉;對外,那些領了命令的人卻不可明目張膽将今晚的事說出來,只稱是季敢這個奴隸冒犯了獅元,不僅如此,還逃了。
對季敢這麽個小人物,獅元不認為他能掀起多大風浪,因而就算獅元在意,也不會花太多精力在這件事上。
奉獅元的命令,幾個人打着逃奴的名義四處搜捕季敢。
有句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當然,季敢和抓他的那幾個人都沒聽過。抓他的人以為他一定不敢回部落,當是向別的地方逃跑了,偏偏季敢,他本該如他們所料,這樣來說是最安全的。但季敢心裏惦念着阿爹和阿嫲的源晶,不願就此離去,竟趁着夜色潛入了部落,偷偷拿到手之後才離開。
季敢這番打算本是正好避過了追蹤的人,能安然脫逃的。可誰知竟又不湊巧的碰到了他的主人。當真是一段孽緣。
除了逃,季敢沒別的選擇,這次,他不可能再同那天夜裏那般好運。
季敢占着獸形所有的速度優勢,勉強跟那幾人保持一點距離。他是拼近了全力在跑,身後追着的一時之間也不去争那點距離之差,反能騰出心神來進行攻擊。
季敢耐力本就不行,又加上還得時刻躲避着來自後方的攻擊,更是耗神耗力極大。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身體也越來越熱,就在季敢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猛然發現身後追着的人竟停下了,看在他的眼神先是猶豫,繼而又變成了幸災樂禍。
見那些人确實不會追過來,季敢雖心中懷疑,但畢竟因身體原因,不得不冒險放慢速度成慢走姿态。季敢邁着四肢慢慢前行,時不時回頭打量站在原地盯着他的幾人,到底害怕那些人改變主意,感覺到休息好了之後,季敢便加速向前離開幾人的視線。
講到這裏季敢便停下了,明顯的後面肯定還發生了什麽,風邵心中不由升起幾分好奇,“之後呢?”
“之後沒什麽好說的,我聽到的都告訴你了。現在你想怎麽辦?”
明顯的季敢不願意說,風邵不是不會察言觀色的人,人家不願意說他也不好一直追着人問,便順着他的話題接下去。想到季敢說的事,風邵不禁手撫額頭,感到頭痛,他真沒想參與那什麽烈陽部落的破事,不過就只想跟阿雨過好他們倆人的日子而已。
“怎麽辦?”風邵眼神複雜的看了季敢一眼,還是想不過自己怎麽會卷進這破事的,“我不知道。”說完也不管禮貌不禮貌了,把季敢晾在原地自己就跑了。
心情不好,他得去找阿雨安慰安慰他。
季敢沒得到答案,風邵走開他也沒阻止,只是站在原地,眉頭皺的死緊。過了半晌,季敢的眉松開,長嘆一口氣,是他太過心急了。
一個人待着無甚事,季敢的思緒不由又飄飛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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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敢離了那些人的視線之後便停了下來。想來那些人不會毫無原因的放棄追他,再回想一下那些人眼中的顧忌與幸災樂禍,還有夾帶其中的恐懼,這地方怕也是分外危險的。
連他們都害怕的地方,就季敢的實力就更是不敢再往裏闖了,想着便從旁邊繞行,想要找到另一個出口。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那幾人既能放下心來,任他逃進此地,自然是斷定了他是必死無疑的。
饒不出去,外面又有人守着,一天兩天的還好,真要來個十七八天的,此地又沒有食物,季敢就算沒被那些人殺死,或者是死于野獸之口,也會餓死。
坐以待斃不是季敢的風格,回是回不去了,前面雖不知是什麽,多大的危險,但季敢別無選擇,只能硬着頭皮上了。調整好自己的精神狀态與身體狀态之後季敢便動身了。
一路上季敢時刻警惕着身邊的危險,不敢放松心神。雖說到目前為止,他都沒遇到什麽危險,但他始終覺得這地方沒有表面上那麽平靜。
也是奇了,這地方離烈陽部落距離雖不近,但也說不上有多遠,可他在部落裏待了那麽久,聽到的消息不知多少,竟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這處讓烈陽部落的獸人恐懼的都不敢踏進的地方。更何況,若這地方真那麽危險,烈陽部落的人又怎麽會容許它的存在的。
季敢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安心地趕他的路,現在不是開小差的時候。
走了大概有半日,季敢是一只活物也沒碰上,倒是地形慢慢地發生了變化。原先他進來的地方樹木開闊,很适合奔跑,現在嘛,倒不是說樹木長的密了,只是他越觀察越覺得這處地與他從前見過沼澤有些相像。
那時,他親眼看見部落的一個十分強壯的獸人被那黑乎乎的泥給吃了進去,旁邊的人本想救他,誰料自己也差點陷進去,幸虧反應的及時才撿回一條命。季敢記得,最後不知從哪湧出一大片黑色的飛蟲,追着他們跑,凡被那黑蟲咬到的人,傷口都腫的老大,周圍的肉全變黑了,就連流出來的血也是奇黑無比,滴在草地上,那草葉都被其給腐蝕了。當時要不是祭祀當即立斷地讓他們剜了傷處的爛肉,甚至連周圍一圈好肉都給剜了不少,部落怕是又得損失好多人。
想到此,季敢便駐足不敢往前,可還跟之前一樣,要退回去也不可能啊。在附近轉了轉,找了一圈,終于被他找到好些東西,一種黑色的草,正是後來祭祀給那些受傷的人服下的解讀的藥草。想起祭祀曾說過的,像這種毒蟲毒物多的地方,往往在附近也會長着克制這些毒物的藥草奇物。
季敢什麽都不認識,完全雙眼摸黑,瞧着什麽東西像的都給采了摘了,有時甚至連塊石頭都不放過,先不管有沒有用,又怎麽用,總歸先收着。
準備工作做好,季敢便繼續出發。行到沼澤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木板,用藤條系在腳上,這才踏進泥沼裏。這個腳上綁木板的方法還是他偶然學到的。
之後的路程不需想就知道不會很輕松,毒蟲,巨蟒,沼澤中生長的泥藤……哪一樣都讓季敢吃進苦頭,很多次他都以為自己會死在那片仿佛沒有盡頭的沼澤裏,但每一次他都拼着最後一口氣活了下來。季敢的實力能提升的如此之快也正是得益于他在這片沼澤中艱難求生的生活。
從那片沼澤中走出來的那一刻,季敢像是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癱倒在地上,四肢大開,身下是柔軟的草地,鼻子中呼吸到的是樹葉和青草散發出來的清晰氣息,而不再是這些日子以來充斥在他腦海裏的陳腐惡臭之氣,兩眼睜得大大的,透過并不濃密的樹葉之間的間隙盯着上方的藍天,眨也不眨。
這樣的姿勢不知道維持了多久,直到有什麽聲音傳入季敢的耳中,他才從地上蹦起,身體站直,雙肩後挺,一步一步踏入他的新的旅程。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穩定而又沉重,從他身後看去,那背影仿佛承載着極厚重的負擔。
這,又是他的一次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