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章

第 69 章

時玥筝将自己有孕的事,瞞得密不透風。

請不來禦醫,正好免了江敞知道的途徑。

每日籌劃,都是如何讓這個孩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沒。

今日照舊吃得很少,幾乎滴米未進,只想胎死腹中。她覺着自己殘忍,可将孩兒生下來,像自己一樣身不由己更殘忍。

清泉宮裏有人過來傳話,是喬蔓寧身邊最得利的宮娥。

“從前的王後,現在連個位分都沒有。恕奴婢不知,該如何稱呼您。”見了廢後,直接連行禮都免了,直接說明來意:

“喬美人請您過去,商議過兩日太後壽辰之事。”

時玥筝就知道,自己今日若出了這個門,準沒好事。

她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更不願意将自己有限的寶貴精力,用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只淡淡回絕了一句:“我身子不适,我不去。”

宮娥不是沒想過,她對待自己不敬,是否會拒絕。

眼見她這般輕描淡寫略過,連找茬都沒機會懲治,依舊不肯放過拿了她錯處的機會,否則回去無法交差。

“時氏這般說,奴婢就不懂了。太後壽辰,既是國事也是家事。時氏如此冷漠,可是不敬太後?”

時玥筝被她打上這個罪名,才終于舍得将眼睛從竹簡上移開,擡頭瞅了她一眼。

與一奴婢鬥嘴,自降身價,只說:“我會自己為太後送賀禮祝壽,不參加嫔妃的商讨。”

虞灼也在一旁溜縫道:“就是。喬美人借着太後的壽辰拿腔作勢,我看喬美人才是居心叵測,為了自己作威作福,不惜利用太後。還是壽辰這麽重要日子,一年能過幾個壽辰?喬美人還有良心麽?”

“這裏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宮娥未曾想一個失勢的寵妃,才被廢後,應該元氣大傷,正是夾着尾巴的時候,卻還這般硬氣。

“我若是時氏,就閉門不出,沒臉見人了。”

“我也不想出去,不是你非要來狺狺狂吠,把我拉出去麽?”時玥筝反問道。

她可以不與蝼蟻計較,沒得被蟲子咬了一口,再咬回去的。

可欺負她的小丫頭,還是讓她沒法忍:

“沒她說話的份兒,難不成這裏有你的位置?你又算什麽高貴的身份?用不用我同江敞說,封你個少使,你一躍成了主子,再指點江山。”

宮娥面對人生重大機遇轉變,一瞬間大腦空白,不知前王後何出此言?

莫非是看重自己姿色出衆,想要拉攏,瓦解敵人,得一得力幹将;

還是單純賢惠,只為着王上身邊多一個服侍的人。

這樣的念頭只冒出來一瞬間,便被自己給否了。

前王後一向與世無争,又怎會多此一舉,難不成以前的淡然處之,都是假的?

至于為王上着想,就更不可能了。漫說她只顧自己,就算不拒絕王上的好,都不會落得廢後的地步。

宮娥氣得心肌梗塞,不過借她幾個膽子,也只敢對失勢的王後,嘴上落井下石。不敢有任何逾越規矩的動作,尤其沒有喬美人授意。出了事,不還是自己頂鍋麽。

君王遷怒喬美人,不過罰罰禁足和吃食;可遷怒自己,那可是直見性命。

宮娥知道利害關系,已轉身離去,耳畔,還能聽見虞灼的補刀:

“一個婢子,倒操起主子的心來了。主子吃肉的時候,也不見分你一杯羹。”

宮娥心上中了一箭,感嘆只有當人上人、做主子,才能出人頭地。

只眼下,能做主子跟前的紅人,已是付出了諸多心機與心血,才爬到這個位置上,不敢奢求過多。

回去赴命後,未完成主子交代的事,喬蔓寧明顯很生氣。

遣散了那幫烏合之衆,領着心腹,親自往王後寝宮走了一趟。

在路上,依舊心中不快:“王上已廢後,頒布诏書,板上釘釘。便不是小夫妻吵架賭氣兒戲。卻還由着她住中宮,一應飲食,也按王後慣例。豈有此理!王上,真就寵她至此嗎?”

“主子,以婢子看,王上就是還沒倒出閑工夫來懲治。一旦忙完國事,就會撤了她的供應。也保不齊是王上将她徹底忘了,只當宮裏沒這個人。”心腹連忙谄媚道。

“若非有時丞相,王上連看她一眼都不會。主子沒有家世背景,卻得王上寵愛。可見王上對主子您,才是不為着任何利益關系,而單純只喜歡您這個人。何況現在是主子掌事,主子若不願,直接将她遷居別院不就得了?這點小事,無需勞動王上下旨。”

宮娥将這事想的簡單,既昔日前王後能将主子趕到王陵守墓,與青燈古佛為伴。

那主子為何不能以牙還牙。

這還沒将她直接趕出去呢,不過是移了寝殿。

“人貴在有自知自明,什麽時丞相都是假的,甚至反倒是個累贅。若沒有時丞相,王上與王後會更膩歪,你來我往。你是沒瞧見,王上每次遭遇冷臉,還三天兩頭往王後那兒跑。”喬蔓寧提起此事,便胸悶氣短:

“有了丞相在那兒,王上必須有所收斂,才會覺得憋屈。不能痛快的愛恨。”

“主子,以奴婢之見,若想撼動王後真正的地位,還是要動時丞相才行。否則,丞相一日不倒臺,王後便會一直鸠占鵲巢,複位是遲早的事。即便不複位,那個位置也得空着。”心腹出謀劃策之餘,不忘小聲提點:

“主子,奴婢聽尚衣局的女官說,已有将近兩月餘,未見着王後染血的寝衣,王後寝宮也未要過月信帶。”

喬蔓寧原本下定了決心動時丞相,正在盤算着。

可以先抱太後大腿,蠱惑太後,立餘家宗親為相,省得王後勢力大過太後,對王上不利;再想方設法讓江氏宗族彈劾時丞相,據他所知,時相的手是沒那麽幹淨的。才得以讓相府家眷穿金戴銀。

是人都有弱點,就看想不想找。

只眼下聽見宮娥這般說,無異于晴天霹靂,說話時,聲音都在抖:

“那賤人為何有這好命?連王上有弱精症,她都能有孕。”

宮娥想說播種的多了,憑借次數,也會有那份氣運。

可無異于往主子傷口撒鹽,生生咽了回去,只說:

“都說她不是個安分守己的,誰知道這孩子是誰的。”

“你以為我不想往她身上潑髒水麽?若她那舊相識還在,我大可以買通禦醫,篡改日期,說這是周将軍的孩子。可——”喬蔓寧煩亂地加緊了腳步,絕望時,就想走極端。

若自己也有了身孕,是不是就能跟那賤人争一争了?

不過王上十天半個月不來看自己一次,若不借助外力,有孕難于上青天。

喬蔓寧很快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宮裏的侍衛和禦醫,找出能與自己暗通款曲,且萬無一失的人選。

“既沒禦醫問診過,誰知她是生了什麽怪病。保不齊月信不準,亦或宦官棄暗投明,她要不來月信帶。”

宮娥張了張嘴,想說王後就沒要過,自己打着喬美人旗號,特意查過各宮進出貨物。

只眼下已到了王後寝殿。

喬蔓寧憋了一肚子氣,卻不得不克制着,免得傷了龍裔,江敞能要自己的命。

掩耳盜鈴只能痛快一時,她心知肚明王後十有八九就是有孕了。

進門後,直接開口道:“姐姐,太後才為王上安排的寵妃,近日丢了镯子,很是氣惱。各宮都搜查過了,為唯獨姐姐這裏沒查。倒不是擔心姐姐手腳不幹淨,畢竟相府什麽好東西沒有。只是百密一疏,保不齊是姐姐監管不力,底下人偷的。”

“你且先退去,我自己會查。”時玥筝受了她誣蔑,并不氣惱,只淡淡道。

“那怎麽成?誰知姐姐會不會徇私舞弊。”喬蔓寧往庭院一站,給自己帶來的宦官使了個眼色,立即有狗腿子受驅馳。

“妹妹被姐姐趕出宮去,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宮外可是聽聞,時丞相貪墨一時。不知時家是不是慣偷,姐姐竊鈎者誅,相國竊國者侯。”

虞灼聽罷,直接走過來,擡手便是一巴掌:

“你嘴巴放幹淨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難不成你是孤兒,你娘管生不管教,就因嫉妒而栽贓。”

喬蔓寧面頰上,清晰印上一個巴掌印,嘴角抽了抽,卻是不敢還手。

甚至希望這紅痕留久一些,若消散了,便自己補上,好去王上那兒搖尾乞憐。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女人不狠地位不穩,對自己和別人都要狠。朋友和敵人,都是別人。

“你個奴婢,怎麽敢打主子,反了你了!”心腹見狀,立即吩咐道:

“來人,掌嘴!打這個膽大妄為的婢女。”

“我看誰敢?”時玥筝往前一步,擋在了虞灼身前。

看那些見風使舵、進進出出的宦官,冷冷道:“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我寝宮撒野。”

“姐姐,這裏很快就不是你的寝宮了。我已秉明王上,你今日就搬出去,搬到鹹陽宮裏廢棄的戲臺子邊上住。”喬蔓寧見宦官停下了搜查的動作,還在觀望,氣勢上自然不能輸。

挑明道:“如今時氏已不是王後,王上正在查時丞相貪墨一案。你們有幾個腦袋,敢得罪王上寵妃?若找不到她遺失的镯子,你們擔待得起嗎。”

宦官夾在中間,搜查可能會被前王後責罰,但不搜查,現在就會被喬美人懲治。

王後一向好性情,憐惜下人,想必得罪了也無妨。

而喬美人最是笑裏藏刀,若抗命不從,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宦官見人下菜碟,很快将寝宮翻了個底朝天。

時玥筝的衣裳、首飾,被一一翻了出來,扔在地上,不顧上面是不是沾了塵土。下人們來來往往腳步匆匆,髒鞋直接踩了上去。

宮娥的更不必說,衣袍撕毀許多,将屋內的瓶瓶罐罐也一并砸爛了。

喬蔓寧看着滿地狼籍,十分滿意:“請吧!姐姐既不是王後了,就不配繼續住在這兒。是你自己走,還是我讓人幫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