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chapter 25

25

薄敘出差一周。

桑枝還挺感謝薄敘出差一周的, 因為他,她至少擁有了好幾天的清淨。

奶奶和小姑剛開始兩天還總詢問桑枝怎麽沒有出去約會,她一句“人家在出差”就能簡單打發。

到後面兩天, 長輩們又開始動心思,想讓桑枝再去見幾個人。

桑枝則是露出無辜的表情:“做人怎麽能三心二意, 我和第一個相親對象正聊得好好的呢。”

長輩們只好作罷。

五六天的時間轉眼就過去。

暴雨消失無痕, 海城溫暖的春天正式來臨。

桑瀚明出院之後一直在家休養,由蘇绮貞照顧, 身體好了不少,清晨和傍晚都會在別墅前的花園裏走走,看看新聞和報紙。

今天天氣還不錯,清晨陽光柔和,萬裏無雲。

桑枝難得起得早,陪桑瀚明在花園散步。

他們談論起家裏公司的情況, 桑瀚明說:“公司的股份重新分配了,以後我不再去公司, 工作都交給了你堂哥。”

“這樣也好啊, 早點退休, 早點在家享清福。”

桑枝挺贊同爸爸的做法的, 身體不好,就該在家多休息,這麽些年, 他在公司也忙夠了。

桑瀚明笑笑, 問桑枝:“你要去家裏的公司嗎?要是想去,我讓你大伯和堂哥給你安排。”

桑枝家裏以進口貿易為主, 從爺爺那一輩開始算的話,也能算是家族企業。

爺爺退休後, 公司都是爸爸和大伯在管。

他們家對金權方面沒那麽多心思,都是一家人,不會虧待任何一方。

桑枝從小就不喜歡參與公司的事情,現在由堂哥接手桑瀚明的位置,是長輩們商議後的結果,大家都沒什麽意見。

桑枝更沒什麽意見。

“不要了,我還是更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桑枝說。

桑瀚明覺得也是,桑枝不是個能受束縛的人。

“墨爾本那邊,怎麽說?還回去嗎?”

“不回去了,等交接完工作,我就正式辭職。”

“考慮清楚了?”

“嗯,考慮清楚了。”

回國是一時沖動,但是回國之後,桑枝也是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辭掉墨爾本那邊的工作。

雖然那邊有她努力了很久的夢想,可是,她在那裏一點都不開心。

現在爸爸身體不好,桑枝更想留在國內,陪在家人身邊。

下午時候,簡芮溪發來一個定位,約桑枝晚上出去玩。

簡芮溪消失了好幾天,桑枝問她去幹什麽了,她只說自己感冒,在家裏養病。

桑枝才不信。

既然現在簡芮溪重新出現了,桑枝也在家悶了好些天,就一口答應下來。

晚上十點。

夜幕降臨。

獨特古典風格的藝術酒吧,卡座圍繞着噴泉水池規律分散開。水池中央伫立着雅典娜雕像,氛圍浪漫,藝術氣息濃厚。

霓虹輕晃,音樂舒緩,令人沉浸其中,惬意又舒适。

桑枝和簡芮溪坐在較為靠後的卡座,能看到周遭卡座裏的男男女女們,時而竊竊私語,時而撞杯飲酒,暧昧氣氛達到高潮。

身着白襯衣的年輕服務員送來兩杯特調雞尾酒,剔透酒杯裏面的液體呈藍粉漸變,色彩夢幻。

桑枝端起一杯,鼻尖在杯沿輕嗅一下,聞到一絲果味甜香。

她剛想問簡芮溪這酒的度數高不高,轉頭就見簡芮溪一口飲完了整杯雞尾酒。

“……”桑枝問:“你幹嘛,借酒消愁?”

簡芮溪笑一聲,将酒杯放回到桌面,“什麽借酒消愁,度數這麽低,完全就是果汁,是水。”

桑枝半信半疑,唇瓣碰上酒杯,小小抿了一口。

好清甜。

完全沒有酒精的味道。

應該就是果汁一類的吧。

她信了簡芮溪的話,很快就将這杯酒喝完。

簡芮溪拿出手機重新掃了桌面上的二維碼,繼續點單:“今晚我非得把這裏最貴的酒給喝了。就這個,十八萬八千八。”

桑枝一聽,伸手就拿走了簡芮溪的手機。

“你繼承你爸的萬貫家財了?你在這裏喝十八萬八千八的酒,要喝也要去酒莊,喝八千八百八十八萬的。”

簡芮溪:“……”

桑枝把簡芮溪的手機屏幕按滅,放到軟皮座椅上,借着緩慢閃過的氛圍燈看着簡芮溪的臉,察覺出什麽。

“心情不好?”

簡芮溪立刻驚呼:“怎麽會!我怎麽會心情不好。”

她從鏈條小包裏拿出一張黑卡,啪得拍在酒桌上,挑起眉毛:“看到了吧,裴路周的卡。折騰我好幾天,我今天必須把卡刷爆。”

桑枝明白了,簡芮溪是妥妥的報複心理。

同時,她也好像知道了,這幾天簡芮溪為什麽消失。

“他知道你快要訂婚了嗎?”

“不知道,他怎麽能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你看我現在還能活着在你面前喘氣嗎?”

“這個瞞不了一輩子吧,他總會知道的。”

簡芮溪看得很開,無所謂地說:“那就等到他知道再說吧。反正現在他不知道。我安心多活幾天。”

簡芮溪和裴路周這麽多年也是一筆算不清的帳,桑枝拍拍簡芮溪的肩膀,情深意重道:“祝你好運。”

“別光說我啊,你怎麽樣?”

“我?”桑枝被問得懵了一下,“什麽我怎麽樣?”

簡芮溪哼哼笑一聲,說:“別裝啦,你不是跟薄敘相親了麽。現在進展怎麽樣?約會了?見面了?還是更加近一步發展了?”

桑枝向後靠上沙發靠墊,擡起一只手,碰着自己慢慢發熱的臉頰。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總感覺自己神思好像慢了半拍。

“沒什麽進展,他出差了,在京市,還沒回來。”

簡芮溪八卦追問:“聊天呢?有聊嗎?”

桑枝搖搖頭:“沒怎麽聊。他應該挺忙的。”

“唉,說實話,我真的挺好奇的,像他這樣類型的高冷學霸,在床上會是什麽樣子。”

簡芮溪的話,讓桑枝冷不丁定滞片刻,臉也比剛才更燙幾分。

薄敘在床上是什麽樣,她……是知道的。

是沉默,掠奪,強勁,灼熱。

也是溫柔,體貼,耐心,緩慢。

再淡漠的人,眼底都會有抑制不住的情/欲,低聲在她耳邊喘息的時候,會讓她耳朵發麻,心髒如電擊一般震顫。

“你怎麽不說話?”簡芮溪見桑枝不知道在想什麽,湊近過來,有些好奇:“你臉紅什麽?”

桑枝迅速眨動眼睫,往邊上偏了一下頭,像是擔心被簡芮溪看出她剛剛腦海裏回顧過的畫面。

“我臉紅什麽,簡芮溪,你要問問你自己——”

越心虛的人喊得越大聲,桑枝指着自己剛剛喝完的那杯雞尾酒,“你給我喝的是什麽?”

簡芮溪側頭看看空酒杯:“酒啊。”

“你不是說是果汁嗎?”

“對我來說就是果汁啊。”

剛一說完,簡芮溪就後知後覺的拍了拍腦袋,露出十分抱歉的表情:“對不起,我忘了你沒有酒量。這對我來說是果汁,對你來說就是度數很高的酒了……”

桑枝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滾燙了起來,她閉閉眼,是非常悔恨的語氣:“下次我再信你我就是狗。”

放在軟皮沙發上的手機嗡嗡震動,桑枝轉眸瞧一眼,燈光太暗,她拿起來才看清發來語音通話的那個頭像。

黑的。

名字是:Tree

桑枝被酒精折騰的腦子發熱,拿着手機一時沒做出反應。

薄敘?

這麽晚他給她發語音?

為什麽?

“你怎麽不接?”簡芮溪的腦袋又重新湊到桑枝肩膀這,瞧着她的手機屏幕,“這誰啊,tree?大樹?”

“……”

桑枝推開簡芮溪的腦袋,緩緩神,說:“薄敘。”

簡芮溪瞬間睜大眼睛,張開嘴要說話,就被桑枝捂住嘴巴。

随後,桑枝按下接聽。

薄敘的聲音從手機聽筒那邊傳過來,沒有任何雜音,只聽得到他嗓音的低緩沉靜。

“睡了嗎?”

這是桑枝第一次通過手機聽他的聲音,她不自覺清清嗓子,回答:“還沒有。”

薄敘:“那……方便見一面嗎?”

他問得很禮貌。

好像桑枝拒絕,也沒關系。

桑枝反倒是愣了一會:“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噢……好,我現在在外面,給你發定位。”

結束語音通話,桑枝才反應過來,她就這麽答應薄敘見面了?

她現在是在酒吧啊,還喝了酒。

對薄敘這樣的人來說,酒吧好像不是什麽合适的見面地點。

桑枝從簡芮溪那邊收回手,擡頭,看到簡芮溪露出吃瓜群衆的姨母笑:“媽耶,是傳說中的那位高冷學霸約你見面嗎?現在嗎?晚上還能回家嗎?”

桑枝招呼服務生給自己拿一杯冰水,随後才回答簡芮溪的話:“不回家了,為了你的求知欲,我今晚犧牲自己,給你寫一份高冷學霸在床上是什麽樣子的報告。”

簡芮溪一聽就知道桑枝是在開玩笑,也就擺擺手,說:“算了算了,比起這個求知欲,我更希望你和他是真的合适。找個合适的人結婚才是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他條件還不錯,長得帥,個子高,智商也高,沒得挑剔啊。我覺得你可以和他發展試試。”

簡芮溪突然正經起來,倒是叫桑枝有些不習慣。

桑枝沒說什麽,現在好像并沒有什麽強大的力量能驅動她去做一些決定。

她什麽都沒想好。

服務生很快将桑枝要的冰水送上來,冰塊在玻璃杯裏撞的哐當響。

桑枝喝了大半杯,勉強壓下酒精帶來的火熱燥意。

然後才想起自己還沒給薄敘發定位。

她馬上拿起手機,給薄敘發了一個定位,後面加一句:【到了之後在門口等我,我馬上出來】

咻一聲,消息發送成功。

這時候,桑枝才看到半小時前,薄敘就已經給她發過幾條消息。

他問她:【有空嗎?】

大約是沒等到答複,他又發來一句:【睡了嗎?】

最後才是剛才那個語音通話。

桑枝有些疑惑,他這麽着急見她,是有什麽急事嗎?

十多分鐘後。

酒精已經在桑枝身體裏急速凝聚,她開始陷入微醺狀态。

收到薄敘說他到了的消息時,她都反應慢了半拍。

一會裴路周要過來,簡芮溪留在這等他,桑枝就打起精神,跟簡芮溪告了別。

藝術酒吧通往門口要走過一道長廊,瑰麗的玻璃碎片裝飾在牆面上,配合昏暗燈光,隐隐有一種穿越時光走向世俗街道的錯覺。

走出酒吧門口的拱形門,桑枝看到前方路邊,停着一輛黑色的車。

倚靠在車邊等待的男人,像是很有耐心。

衣着跟随季節變化而更替,寬松卻不失挺闊的藍灰襯衣,領口微微松着,脖頸修長。

給人感覺,清冽又幹淨。

薄敘漆黑的雙眸透過安靜街道,遙遙看向從酒吧裏出來的桑枝。

原本倚着車門的他,慢慢直立起身體。

寬肩,窄腰,在夜色之中格外顯眼。

路燈和街景都開始失焦,桑枝與薄敘對視着,仿佛眼裏只看得到彼此。

桑枝略微停頓過後,踩着腳下幾公分高的高跟鞋走向他。

桑枝很少穿高跟鞋,今晚來酒吧,特意嘗試了一下輕熟的打扮。

純黑的一字肩上衣,後背只有兩條細帶連接,露出光滑的鎖骨、肩頸和後背。

因為喝了酒,皮膚微微透着一層粉,逐漸升溫的春夜晚風從皮膚上面拂過,泛起點點癢意。

她停在薄敘身前,笑着跟他打了一聲招呼。

薄敘第一時間察覺到桑枝有些不一樣,帶着盈盈笑意的眼睛,眼底濕漉漉的,像是微醺。

“喝酒了?”他問。

桑枝點點頭,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一點點。”

薄敘低眸看着她,語氣透露幾分關心:“還好嗎?”

“放心,我沒醉。”桑枝笑起來,“我還很清醒呢。對了,你這麽晚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薄敘想了一下,坦誠道:“本來想帶你去看星星。但是你喝了酒,我還是先送你回家。”

看星星?

桑枝驚訝極了:“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看星星?”

桑枝從小就喜歡看夜空的繁星。

她不喜歡下雨,喜歡晴朗的夜晚。

很小的時候,在找不到媽媽的時候,奶奶就抱着她,哄她說:“等你數夠一萬顆星星,媽媽就會回來。”

七歲的小孩,數到一萬真的有些困難。

但是桑枝很努力,每個晚上都對着夜空數,每次都數到睡着,都沒數到一萬顆星星。

後來她知道媽媽已經和別人結了婚,确認自己是被丢下的孩子,她就不再數星星了。

她會獨自望着夜空發呆,眼淚掉下來,就自己擦掉。

當時她想,媽媽不要她,她也不再要媽媽。

時間久了,看星星就成了桑枝的一個愛好,高中和梁沉在一起的時候,她好多次都想和梁沉一起看一次夜空。

可是梁沉總是很早回家,她總是再次變回一個人。

“回來的路上,經過麓成山,從那邊可以看到和市中心不一樣的夜空。很漂亮。”

薄敘說,“感覺你會喜歡。”

因為感覺她會喜歡,所以他會在等不到她的消息時,忍不住給她撥去語音通話。

“好啊。”

桑枝想也不想就答應,踩着小細高跟小跑繞過車頭,主動打開副駕的車門坐進去。

薄敘卻是猶豫了。

他坐到駕駛座上,沒急着開車,表情略有些不放心地問桑枝:“要不下次?今晚我先送你回——”

張合的薄唇倏地被微微發燙的手指覆上,他停頓住,沒說完的話止在唇邊。

還沒系上安全帶的桑枝朝他半傾過身,捂着他的嘴巴,眼睫輕輕一顫,柔熱的氣息從他鼻尖拂過。

是不易察覺的,混含着酒精的甜香。

她靠他很近,沒有穿胸衣,只在緊身的上衣裏面貼了兩張胸貼。

沒有束縛的弧度壓住他右手的手臂,手臂的皮膚和骨骼就這樣不經意的輕輕陷入柔軟之中。

薄敘的下颌倏然緊繃,眼眸一瞬加深。

桑枝沒聽到薄敘胸腔內急速加快的心跳聲,她一只手捂着他的唇,另只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抵在自己唇邊。

做了個“噓”的動作。

然後放下手指,笑得幾分嬌縱。

“不許說了,快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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