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天
第十天
魑魅魍魉親眼看着自家魔王潇灑上去，含淚回去。
原本以為他們是要偷襲仙界的，結果莫名聽了一圈子八卦。
魍偷眼看魔王，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大人，帝輝世子當年到魔界來真的曾經跟您有過一腿？”
魑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心中腹诽沒看到魔王現在心情不好嗎，問什麽問。
走在前方的魔王卻迷茫地說：“什麽一腿？他只是來淨化魔眼的。”
百年前，帝輝世子觀魔界魔氣旺盛，開天眼看見魔界中央有一巨眼張合，龐大魔息從中吐露，假以時日必成後患，為了三界平衡，當即自請前往魔界除魔。
當時帝輝乃除神帝外，神界第一人。然而魔界魚龍混雜，神帝害怕這個最愛的兒子遭遇不測，并不同意。
只是帝輝世子屬實太過于正直，心懷抱負，有一種舍我其誰的壯志豪情，一意孤行去了魔界。
魍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帝輝世子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神嗎？！”
魑又拍了他一巴掌。
魔王悄然一笑：“其實并不是。他是一個……很難以形容的人，時常令大家捉摸不透。”
他說着神色又有些落寞，太玄身體的消散顯然不在他的預料之中。甚至開始質疑自己醒來又有什麽用呢？
魅說：“魔界如今每況日下，我們是懷着對魔王您的期待才彙聚在一起，希望您能為我們帶來更好的魔界。”
魑魅魍魉紛紛帶着敬仰的目光看向這個魔界唯一僅存的魔王，他代表着魔界最高戰力。
這種突如其來的責任讓魔王沉默，他從可能無法承擔這樣遠大而沉重的責任，他一貫只是想得到那個人的稱贊……
但這種話實在無法說出口，他沉默着去往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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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處，年輕的守護者兢兢業業地蹲守在魔眼邊上，見到魔王過來，激動地單膝下跪。
“西落在此恭候大人多年，終于等來大人降臨。”
他又說：“大人如今已經拿到您的力量了吧。”
看着對方殷切的笑，魔王有些茫然，他看看雙手，“我能感覺到我缺失了一部分力量。”
西洛大驚失色：“怎會如此！”
不知為何，魔王的魔力與魔眼相鏈接，在他昏睡的時間裏，他的力量被封存在魔眼中，直到一年前魔眼開啓，魔氣洩露，他的力量有一部分也洩露出來從而加速了他的蘇醒。
按理說他的魔力只會回歸到他本身，不該四溢，然而如今的确是憑空消失了。
他伸出手來，附在魔眼上，白光覆蓋魔眼，深紅色光芒射出，魔眼緩緩打開。
巨大的紅色眼珠滴溜溜轉着看向魔王，竟從這可怖的眼睛裏看出一絲親昵來。
魔王不為所動，皺眉感受魔眼中所蘊含的一切，沒有，除了磅礴的魔氣外，再探查不到一絲他自己的氣息。
他問：“這裏有人來過嗎？”
西洛驚的冷汗都要留下來，“只是一些迷路的小妖尋來過，我盡數驅趕，但不曾有異樣啊。”
魔王低頭沉思，失去一部分原本的力量雖然并不會怎樣，但他總覺得好像身體缺了點部件一般。
這時西洛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喊道：“大人，前些天有只毫無魔氣的小妖來過這，他說自己是魔王洞的，那天魔眼突然開啓，導致一些魔氣洩露。”
“什麽樣的小妖？”
西洛回想一番，突然皺眉，“長得十分難看，黑色頭發，瘦弱矮小，皮膚皺巴……”
更多的他記不起來了，但魔王腦子裏突然出現魔洞裏那個小妖的樣子。
“還很白……不過比大人您還是差了一點。”奚落瞟一眼魔王小聲說。
魔王點頭，看來就是那個小妖，稍後便需要去找他查驗一番。
在原地掃視四周，這個地方有種熟悉的陌生，好似鬥轉星移，一切已經是物是人非。
他腳步輕擡，繞過魔眼，向後面的森林走去。走了一段路後，明明前方是虛無的空氣，他卻緩緩伸出了手。
西洛跟在魔王身後道：“這裏有世子設下的結界，多年來未曾有人能踏足，只是世子大人再也不能回來了。”
一絲水波紋般的漣漪憑空泛開，閃過微弱的金色光芒後，面前虛無景象陡然轉變，一條曲折的幽徑浮現出來，盡頭是一座白色的宮殿。
無力的抓握掌心，他永遠有打開這扇門的鑰匙，只是給他鑰匙的人不在了。
魔王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走得有些沉重，像多年未歸家的人，站在門口難免躊躇。
西洛不再跟随，站在原地看魔王消失在結界後，那條幽徑消失，重新變成虛空。
他依稀想起來當年帝輝世子建造這座宮殿時對魔王說：“你看，不是天上的金殿才是家，你也有家，在魔界，在這裏，有你和我。”
然後魔王像個孩子般紅了眼眶。
只是沒能住多久，帝輝世子就離開了。
白色的宮殿并不大，卻無比精致繁華，十足十的耐心造就了它。只是經過百年，沒人居住的房子已經蛛網層疊處處蒙塵。
魔王揮手，将房子表面的浮塵揮散，他沒有進去，只坐在門口，幻想有一天真正的主人回來了能打開門迎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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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洞前的空地上，群魔彙聚，風鳥站在一塊石頭上給大家開大會，只是烏泱泱的群衆裏已經瞌睡了好幾個。
趙大寶是出名的摸魚好手，他此時正窩在最後，借着前排高個魔的遮擋，與旁座哐啷哐啷搖骰子，人類的習性被他完整帶到了魔界。
“這局我贏了，快把你前幾天偷來的鏡子給我。”
賭友臉都氣綠了，他嚷嚷道：“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小拇指伸進去動了骰子。”
趙大寶老臉一紅，粗聲粗氣道：“那這局不算，我們玩點其它的。”
風鳥昂長枯燥的演講還在繼續，趙大寶心滿意足的抱着從賭友那贏來的巴掌大的圓鏡。
而那賭友瞪着眼睛怎麽也看不出來趙大寶是如何贏了自己。
趙大寶不屑的瞥他，人類的老千是那麽好被識破的嗎！
“嘿，鏡子，送給枝枝～”
“……”
“咳咳，大家專心聽我說啊！雖然在與仙界打架的時候咱沒咋吃虧，但咱也沒贏啊！現如今魔王醒了，一場漂亮的勝戰肯定得打，大家回去時候麻煩動員一下家裏的親戚夥伴，七大姑八大姨什麽的，能抗動刀的都可以過來投奔魔王，保證待遇從優……”風鳥語重心長的說着。
有一熊妖在下面舉手道：“大總管，我太奶奶聽說魔王大人醒了特別激動，她也想來參軍，不要錢，就是希望到時候能親魔王大人一口。”
風鳥眉頭抽搐，他耐心問：“咱太奶貴庚啊？”
“二百三十八歲。”
風鳥心累擺手，這年齡啃口硬肉牙都得掉吧！
這場亂糟糟的動員會很快結束，風鳥看着這一群四散的烏合之衆深深嘆氣，魔界昌盛任重而道遠啊！
風鳥心塞地跑去算賬，看到財政收支才終于眉開眼笑起來。
農業發展，只有實幹才是硬道理，終于過上了不用一睜眼就財政赤字到處偷雞摸狗的日子了。
茁壯生長的魔稻就是風鳥的底氣，想到魔稻就不由得想起來老驢，不知道如今跑去哪裏逍遙了。
不僅風鳥在想，魔王也在惦念着他，他遍尋不到那小妖的氣息，無奈只能來找風鳥。
“之前為我……照顧我的小妖呢？”魔王問。
風鳥腦子不用打彎就想到是問呂然，他琢磨不透魔王面無表情的臉，小心翼翼地答：“老驢他已經離開魔洞了，也許是回老家了。”
不用魔王再問，他又立刻說：“他老家在兔子坡。”
魔王知道那裏，他只是有些不解，“那小妖是兔妖？兔子一般有些腥臊，他沒有。”
魔王回想在洞裏接觸的小妖，渾身香噴噴的，和他頭發上的味道倒差不多。
“他那養父是兔子精，早些年死了，他說要回去給養父守墳敬孝。我們也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妖魔，沒見過他原身。”
真是古怪的小妖。
“大人找他是有什麽要緊事嗎？”風鳥谄媚地笑，擔心魔王要殺妖滅口，如果真是這樣，他這個大總管也難逃其咎。
“他身上有我的東西。”魔王說。
風鳥大驚失色，“難道老驢偷了大人您的物件？難怪要跑路！大人您放心，小的這就把他捉回來抽筋剝皮！”
魔王滿腦門子黑線，表示自己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別誤解。
風鳥這才放下心來，連連說我就說老驢是個老實的嘛，看門時兢兢業業，照顧大人您也細致入微，還從不拿組織一針一線，是個人才！
此時的呂然還不知道自己打工多年的口碑差點被毀，他尚在人界混得如魚得水，一路前行，蹭過商隊馬車，躲過人類匪首，只為前往金臺一睹人界繁華。
只是日子雖然自由，兜裏的銀兩卻耐不住寂寞紛紛投入了他人的懷抱。呂然又重新回到了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不由得懷念起那好騙的妖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