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天

第二十五天

太陽自東面山後升起,天色大亮,呂然從帳篷裏打着哈欠出來。

趙大寶半夜已經偷偷離開,呂然吐槽他像偷情的情婦,害怕被人發現只能夜裏來去。趙大寶回敬他:“以目前情況來看,我應該是情夫,而你才是情婦。”他向呂然三百六十度展現自己健碩的肌肉。

呂然從帳篷出來後看見前方空地上又圍了一圈人,他慢悠悠過去想看看又是什麽事。

只見二十三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不動如山的大将軍。

二十三磕了三個頭,磕在泥土地上都是實打實的響。

他殷切地道:“将軍,我想向您學習本領。”

将軍目光爍爍地看着他道:“二十三殿下,你可知你的哥哥們都願意身居後方,你還這般稚嫩,甚至揮刀都揮不利索。”

“我不怕。”二十三只說,他不敢說兄長們的不好,只表示出自己的決心。

大将軍哈哈大笑,道一聲:“好!”

他的視線掃過四周,掃過後方二皇子等一衆人的臉,他們穿着金絲織就的袍子,一臉菜色地看向這邊。

二十三要倒黴了,那麽多皇子就他要出頭,呂然為他擔憂,但是他是真的不怕,跟着大将軍一路到主帳中參與會議。

呂然問他,他便說:“昔日我在皇宮中忍氣吞聲是因為沒有人向着我,不會在意我是生是死。如今到了這裏,大家都一樣,可能随時都要死,我不要窩窩囊囊地死,也不要茍且偷安地生。”

二十三的臉龐在此時堅毅起來,呂然突然透過他看到了帝王桢,按理說他并沒見過帝王桢年輕時的樣子,可此時此刻,二十三卻像與那個老人重合,他透過二十三的眼睛看着自己。

他從未在其他皇子眼睛裏看見這種感覺,也許他們同帝王桢長得很像,卻始終沒有帝王桢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許是受了二十三的刺激,二皇子一衆人也不再縮在軍營裏,反而跟着将士們一同上了野原,脫下金絲衣袍換上盔甲的他們和沖鋒陷陣的士兵沒有區別。

呂然站在二十三身側,雖然他沒有魔力,但身體素質與力量也是比普通人要強上數倍的,勉強能保護一下對方。

很快局勢亂了起來,呂然被人群推搡着往前湧去,他一只手牢牢抓住二十三,在他的視線裏,其他皇子被士兵們簇擁保護着分散到不同的地方。

不知不覺間,呂然居然到了戰場中心!左邊是魔界,右邊是仙界,身後是人界,他慌忙把二十三推到身後,躲過魔界小兵揮過來的一板斧。

“我去!二狗你眼睛真瞎啊,這都砍不中。”

二十三在後面焦急地想把呂然拽回來,但大将軍就在旁邊,看到二十三位置,一揚手把他托起來扔到後方陣營,很快被人群圍住,任他怎麽叫喊都不行。

對面的魔兵突然一臉迷茫,他納悶道:“你怎麽曉得我名字啊?”

“我是你老驢哥啊!”呂然湊到他身邊套近乎。

“驢哥?!你怎麽長得一點也不像,還穿着人界的盔甲?”二狗大為吃驚。

呂然扼腕道:“這個就一言難盡了,你就當我整過容吧。”

“你該不會是叛變到人界了吧,怪不得你一聲不吭就從魔界消失。”二狗看向呂然的眼神越發詭異,手中的斧頭也是越握越緊。

別人都在激情作戰,他兩人站在風暴中心聊了好一會,呂然看見二狗眼中那逐漸升起的殺意,妄想辯解一番。

然而不等他辯解,二狗便揚起斧頭,狠狠朝呂然頭上劈過來。

“噗嗤——”利器入體聲十分刺耳,呂然一臉鮮血呆呆地看着二狗。

二狗此時脖子只剩半拉還挂在身體上,眼睛已經開始渙散,被劈斷脖子後鮮血還在四濺。

呂然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喃喃道:“兄弟,你命真苦啊!”

二狗轟然倒下,斧頭跌落在地。

這時從二狗身後傳來一聲吐槽:“打仗還聊天,還聊那麽久,你以為這是你家客廳啊!這麽嚣張。”

是仙界的仙兵,他手中握着一把寶劍,解決完魔界二狗,視線朝呂然看過來,嘴角勾起笑:“到你了兄弟!”

“啊!我擦你先人,老子就是個路過的!”呂然拔腿就跑,那個仙兵在後面拼命追,這種人群密集度難得他盯緊了呂然。

呂然在人群中如泥鳅一般四處竄,頻繁躲過朝自己揮過來的武器與拳頭,他似乎聽到趙大寶的聲音,對他大喊到這邊來。

他擡起頭,一道白光向他當頭劈來,其勢迅捷,不可阻擋。

“要完……”這是他第一想法,他一個喽啰不小心誤入高級戰場那就是死路一條。

“铮——”又是一道白光閃過,橫亘在他面前,将那道白光劈散。

那是一把雪白的長劍,淩厲的劍鋒閃到呂然的眼,他看到持劍人一身黑衣,黑色長發,側着身子,半邊臉龐蒼白,下颌猶如刀鋒。

“魔王大人……”呂然抱着頭的手安心地放下來,魔王擋在自己身前的那瞬間,安全感徹底包裹住他。

只見魔王擋下那記攻擊,收劍轉身伸手,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他一把抓住呂然的手腕,帶着他飛身而起,不停歇地從野原上方掠過離開。

呂然眼睜睜看着下面的人離自己越來越遠,風中淩亂的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直到倆人落在魔界那片叢林中,呂然看到了魔眼。

呂然還穿着人界軍隊的盔甲,被魔王放下來順勢就跪坐在地上,剛剛戰場上又累又刺激,終于能緩一下。

還沒等他多喘兩口氣,魔王又拎着他繞過魔眼,手在虛空中一揮,一道幽深小徑出現在呂然眼前。

這實在不像是什麽正經地方,呂然連忙拖住魔王的胳膊,顫顫巍巍道:“大人要做什麽,讓小的死個明白吧!”

魔王終于對他說了這一路來的第一句話,他睨了呂然一眼,輕飄飄道:“放心,也許你不會死。”

什麽叫也許你不會死?這是一個魔王能說出來的話嗎?要死就死,要生就生,就怕生死不能。

呂然頓時怒壓過了驚,甩掉魔王的手,如英勇就義一般率先向前走去,直走到那座宮殿前。

魔王并不阻止,他踱步過來,揮開大門,呂然第一眼看到的是昏暗的大殿中央擺放着一圈已經點燃的蠟燭,蠟燭中間畫着一方陣法,那法陣像極了人界巫師為了騙錢糊弄百姓時随手畫的,再配合幾句咒語,妥妥就是跳大神現場。

他一言難盡地看向魔王,斟酌着開口問道:“大人,您該不會被什麽人給騙了吧?”

魔王面色凝重,推着他走進去,站在法陣邊上,他道:“老驢……”

呂然頭皮一麻,聽到從魔王那張好看的嘴裏吐出老驢這倆字不亞于被劍劈開天靈蓋把一盆水往裏面灌進去,他連說:“大人,我叫呂然,您叫我呂然就好。”

“嗯,呂然,你身體裏有我一部分魔力——”

“嗯嗯,我知道,實在是不好意思。”

魔王頓了頓,接着說:“我現在需要這部分力量去做一件事,所以需要你把它還給我。”

“嗯嗯,我其實也非常想把它還給你,但是該怎麽還呢?”呂然一臉真誠。

魔王被噎住,被迫對視上呂然那雙水汪汪的真誠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其實有兩個辦法,魔力自動回歸,或者殺死宿主魔力無處寄存也會回到正主體內。

“ 我再試一下能不能将他收回來。”魔王道。

于是呂然直接躺在地上,魔王伸出的手撈了個空,用眼神問他在做什麽。

呂然坦然道:“你上次讓我那麽痛苦,我怕我這次痛得站不住摔地上,躺着總比站着舒服安全一點吧。”

魔王眼角一抽,蹲下身去,右手貼上呂然的小腹。

先是一股暖意湧上腹部,接着那股暖轉化成燒紅的針直直往肚子裏鑽,呂然額頭上漸漸冒出汗來。

他躺在地上看魔王面無表情的臉,心裏在狠狠紮他小人,這種無妄之災都是魔王那亂竄的魔力造成的,害自己白白承受痛苦,魔王甚至都不給他一個好臉色。

在仙界對人家帝輝世子一口一個哥哥時叫的倒挺好聽,笑得還那麽燦爛,怎麽現在跟個冷面閻王似的,怕不是死了哥哥哭成面癱了吧。

就是不知道魔王知不知道帝輝世子根本就不是他親哥哥。

呂然暗自腹诽,注意力的轉移讓他對肚子疼痛的感知力下降一些,只是眼神依舊渙散。

他默默想着這種痛和生孩子的痛哪個更難捱,他也沒生過孩子,在心裏想着:

“生了一個孩子,女孩!又生一個……嚯!這次是雙胞胎——”

呂然額頭青筋跳動,魔王的手還貼在肚子上,腹內猶如哪吒鬧海,雲翻浪湧:“這是生的第幾個了?怎麽還在生?”

最後一下劇痛,魔王猛地抽手而出,呂然如同在海裏撈出來,渾身汗津津躺在地板上。

“得,這次難産了……”

魔王死死盯着呂然的肚子,目光實質化就快要噴火,一掌狠狠拍在地上,揚起細小飛塵。

呂然看魔王那副暴怒的樣子,好似下一秒就要殺死自己,他無助極了。

明明受罪的是自己,快要保不住命的也是自己,淚流滿面,他好想大喊:“大王,救救我們的孩子,快讓他出來吧!臣妾還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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