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明明不過拳頭大的身體卻在爬行中越變越大, 細小的腕足也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粗,猶如成人粗的觸手快速地朝床上的人湧去。

在濃稠的黑暗中宛如一只突然降臨的龐然怪物,占滿大半個房間的觸手們扭曲蠕動急不可耐地全湧到了床邊,高高揚起的八根腕足, 将床上的人徹底地籠罩在了陰影中。

分泌的粘液拉長, 随着腕足尖興奮難耐的顫抖而搖晃, 一滴又一滴落在了床單上, 很快泅濕了一大片。

觸手實在是太大大多了,床邊床上扭曲得擠滿了,它們像流動的液體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絕不給獵物一絲逃跑的機會。

在它們的籠罩下,床上陷入沉睡的男人顯得那樣的纖細脆弱。

只要一根觸手纏住他, 他就會永遠都掙不開, 永遠都會陪在它的身邊,不會再被抛棄, 只要将他纏住……它和他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一雙大大的藍色眼睛死死鎖定床上的簡繁, 觸手們興奮激動,最渴望的即将被滿足,讓觸手尖們都顫抖得越來越快。

就在粗壯的觸手們離床上的男人越來越近,無數的吸盤張開收縮,好似下一瞬就會撲上去将床上的獵物緊緊吸附纏繞時,有透明的粘液拉長滾落到了簡繁的臉上。

睫毛一顫, 男人緊閉的眼球滾了滾,那雙眼好似下一瞬就會睜開。

明明是細小到根本微不足道的動靜,卻讓所有興奮粗壯的觸手們像是被摁了暫停鍵。

然後頃刻間, 巨大的龐然怪獸不見了,被打濕的地板上出現了一只白色的小章魚。

它們小心翼翼地蟄伏在床邊, 直到簡繁的呼吸再次平穩下來,所有的觸手蠕動着悄無聲息地爬向了洗手間,進去後還乖巧地把門給關上像是生怕會吵醒睡夢中的男人。

很快它就爬上了臺盆,觸手扭開了水龍頭,它在流水下沖洗了好一會兒,終于将自己洗白白之後,小東西從洗手臺爬下,再次悄咪咪地來到了床邊。

蠕動着爬上了床,一點點移動,直到爬上了簡繁放在空調被外的手臂,

突然的粘膩冰涼讓睡夢中的人皺了皺眉,眼球急速滾動了幾下,像是慢慢适應了一把漸漸平靜下來。

像是生怕簡繁醒來或者是怕再次被丢棄,小東西乖乖地趴在手臂上一動也沒敢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簡繁的呼吸變得漫長再次進入了深沉睡眠,那顆圓溜溜的腦袋像是終于忍不住了,極其緩慢地蹭了蹭他的手臂,好似含着無比的眷戀無限的愛意。

簡繁是早上五點醒來的。

剛睜開眼就聞到了一種潮濕的腥鹹味,他怔了怔,反應過來這很像大海的味道。

伸手打開床頭燈時卻感覺到了手臂的冰涼,而擡眼看去時什麽都沒有。

他下意識地偏頭朝地上看去,幹幹淨淨的地板上并沒有那顆熟悉的像湯圓一樣的小腦袋。

對了……他已經将它放生了。

意識到這點後,簡繁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房間裏的空調一直運行着,被子上的痕跡早已被蒸發,除了變得皺巴巴了一些沒有任何的異常。

他掀開被子,去了洗手間。

在門關上的剎那間,床頭櫃下有一灘水痕向簡繁消失的方向蔓延,不夠很快就停在了原地。

洗漱完,簡繁拉開門,邊走邊開始脫衣服。

寬松的睡衣下擺被撩起,屬于成年男性的身體一點點暴露時,散發出的濃濃荷爾蒙把空氣都變得濃稠窒澀。

人魚線向下延伸進灰色的睡褲,腰肢窄瘦,随着衣服被拉得越來越高更多的風光露出,緊湊的腹肌結實緊湊。當寬松的T恤被男人扯到脖頸時,成熟男人修長有力的身體全都展現。

明暗交疊的燈光下,冷白的皮膚染上了輕薄的暖黃,光滑細膩像完美的瓷器讓人充滿了破壞欲,誘人緊緊纏繞束縛。

有繁花開到荼蘼想讓人纏住把玩,讓它在春風中發抖顫栗,變成成熟的櫻桃在枝頭誰着狂風搖搖欲墜,它柔軟又細嫩,顫栗着引來更多的甜蜜,獨有的氣味和聲音會交織成世界上最密不透風的網,引人深入誘人發狂。

剛脫下衣服,簡繁就突然偏頭朝床頭櫃看去。

什麽都沒有。

可是那種被注視被窺視的感覺太過濃烈,渾身的肌肉都因為生物本能的戒備而瞬間繃緊。

劉海下,男人的黑眸疑惑了一瞬,不過冷淡的雙眸很快收走了。

弓腰,脫下長褲,背肌凹陷肩胛骨因為動作而隆起了漂亮的弧度,像一只展翅要飛走的蝴蝶,讓人沖動得想把他抓回來纏繞鎖住,永遠都逃不開掙不脫……

那怪異的被注視的感覺依然強烈,簡繁甚至下意識地轉過身去套上褲子。

卻不知背對着彎腰動作時有多麽的多麽的誘人。

于章魚來說就像是陶罐,寧願粉身碎骨極盡所能的都要鑽進去全部占有。

塗滿自己的氣味,日日夜夜纏住,被迫吞吐,掙紮到顫抖,最後一起沉淪享受。

他不會再有多餘的精力逃離,會永遠和它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離……

即便到死也會融為一體。

見不得光的陰影中,一種急促到濃稠的氣息像野獸般急速侵占着整個房間,好似蟄伏的野獸要從黑暗中暴起,它已經忍無可忍渴求難耐,空氣都因為這份欲而變得燥熱急切。

簡繁加快了動作,很快結實修長的雙腿就被筆挺的西裝褲包裹,身體被隐藏被一層層遮住,他又變回了平日裏清冷禁欲的教授。

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一雙藍色的眼睛,那原本純澈的藍被昏暗侵蝕,幽深又濃稠,像是愛欲、興奮、渴求、激動、所有的都揉了進去,分不清哪個占比更多,只是腦袋下的八根腕足蠕動顫抖到已經快要忍受不了要撲上去時,簡繁已經收拾好東西,拉着行李箱朝門口走去。

男人的身離它越來越遠,章魚什麽也顧不了了,它以一種從未有過的速度朝簡繁爬去。

好似生怕自己會被再次丢下。

當門只剩下一條縫時,小章魚終于在最後的關頭擠了出去。

二話不說它立刻爬上了黑色的行李箱,一直爬到了最上面。

一雙藍眼睛渴望地看着上面的手,觸手蠕動着好似恨不得立刻纏上去,卻最終沒敢亂動,像是知道一旦被發現它又會被丢棄。

它慢慢地移動到了當初簡繁第一次發現它的地方,即便腦袋會随着行李箱的移動那雙藍色的眼睛始終都望着簡繁,好似怎麽樣都看不夠。

他的行李箱就是應付短途旅程的,所以并不需要托運,上了飛機他将箱子放在了行李架上,扣上了門。

簡繁戴着口罩,身高腿長,穿着白襯衣西裝褲,在吵雜煩悶的封閉空間裏,像藏在林深處的一汪冷泉,心曠神怡般的清冷,不過分也不張揚,恰到好處得讓人頻頻側目。

雖然那麽多注意的視線,簡繁卻并沒有剛才的那種詭異感。

就在他坐下剛扣好安全帶,旁坐的年輕男孩子就主動地朝他搭讪。

“小哥哥,你也南西的嗎?”

簡繁點了點頭。

本以為這幼稚的話題會就此結束,可是明顯對方并不這樣認為。

年輕男孩掩飾着不停地側目看向簡繁,最後好像實在忍不住了又問道“小哥哥,你是做什麽工作的?我大四,今年畢業。”

“大學老師。”

簡繁刻意加重了老師兩個字,以為對方會知難而退,結果卻沒想對方的眼睛更亮了,甚至興奮得側過身子“好厲害,你是哪個大學的老師呀,”

“啪”還沒等簡繁回答,頭頂的行李箱門猛地一下彈開了。

周圍的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了簡繁。

簡繁沒有多想,解開安全帶,站起身再次扣好箱門。

只是在握住箱門時手邊好似沾了冰涼的水漬。

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回到位置時立刻抽出消毒紙巾裏裏外外擦拭了幹淨。

四十分鐘的旅程很短,簡繁拿下行李箱順着人流朝出口走去時,完全沒有注意到就在他的位置靠頭的地方挂着一片濕潤的粘液。

他将箱子放進了後備箱,并沒有回到家而是直接去了醫院,

中午剛打完飯坐在食堂,平日裏關系不錯的幾個護士便圍攏了過來。

“簡主任你終于……終于回來了!”劉羅月是個大嗓門,笑嘻嘻地大聲說道:“你不知道這兩天醫院來了好多人,都想來挂你的號。”

唐安捂嘴笑了一聲“還有的說自己肚子疼也要挂簡教師。”

劉羅月立刻接口“是的是的,網上也是到處都是道歉的帖子,都說教授你是人間理想。”

“不止不止!”在前臺外問訊處工作的羅玉立刻說道“好多小姑娘天天來詢問簡教授的情況。”

簡繁笑了笑“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夠不夠……”王宇楠端着飯走過來起哄道“我看不如讓簡教授今晚上請客吃飯吧?”

他朝幾位護士擠了擠眼,“你們覺得怎麽樣?”

護士門立刻喜笑顏開“好極了。”

“太好了。”

羅玉點頭“王醫生說得太對了,前幾天我們天天熬夜跟網上的那些噴子撕,劉羅月黑眼圈都熬出來了。”

“還有我還有我……”王宇楠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朝簡繁跟前湊了湊,用一種賣萌的語氣說道“所以簡教授一定會犒勞我們的吧?”

簡繁這次是真的笑了,清冽化開,黑眸裏染着暖意“那就這樣吧,下班之前我把地址發給你們。”

“耶!”

簡繁并不擅長選餐廳定位置這種事,所以在晚上下班前王宇楠已經把挑選好的位置發了過來。

一家海鮮烤肉自助,護士都很年輕,沒有利益關系就沒有勾心鬥角,她們活潑又熱情,話多又八卦,在王宇楠各種抛話題下,簡繁聽了好多平日都不知道的醫院新聞,氣氛融洽得他甚至端起了酒杯。

在王宇楠詫異的眼神裏,他甚至和大家都碰杯,仰頭将杯中的酒喝了一小半。

暖黃的水晶燈下,男人冷白的肌膚和鮮紅的酒色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喉結随着吞咽而上下滑動時,性感得讓人忍不住想要用力親吻。

或許是他的視線太過炙熱,簡繁端着酒杯偏頭朝他看來。

王宇楠立刻移開目标笑了笑,掩飾性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簡繁酒量不好,甚至可以說是糟糕。

不過喝了兩杯兌了雪碧的紅酒,等走出時酒意就已經開始漸漸上頭。

送走完幾個護士,兩人都喝了酒不能開車,王宇楠陪簡繁站在路邊叫了代駕。

等人時,簡繁已經撐着額頭靠在了路邊的電線杆上,明顯已經有些醉了。

見他這樣,王宇楠更不放心,堅持坐上車要把他送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車子狹小的空間讓酒意氤氲,漸漸頭昏腦漲的簡繁不想做出丢臉的醉酒事故,他極力保持着最後一絲清醒。

下車時他甚至還記得去拿行李箱。

手指卻冷不防地觸及到了濕潤冰涼,這讓他的手瑟縮了一下,身子微跄時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

剎那間,空氣陡然一涼,好似有野獸在無形中發出了憤怒的低鳴,喝酒的兩人卻沒有注意到。

滿心滿眼地看着像是被圈在自己懷抱裏的男人,王宇楠的聲音都變得格外溫柔“教授,頭暈的話靠在我肩膀上吧,你放心睡會,我将你送回家的。”

就在空氣的溫度越來越低,潮濕的腥鹹味越來越濃時,簡教授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看起來很清醒地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說着他還搶過行李箱,筆直地朝電梯口走去,看起來正常極了。

見狀,王宇楠趕緊跟上。

直到回到熟悉的環境,簡繁終于放松下來,他放下行李箱,徑直朝客廳走去。

看着他差點撞上餐桌,王宇楠也顧不得換鞋子了,趕緊追過去。

看到沙發時簡繁努力保持清醒的那根弦斷了,他閉着眼就朝沙發倒去。

一直跟在旁邊的王宇楠怕他摔到,立刻伸手想要扶他,卻一不小心被帶着一起倒在了沙發上。

一上一下,簡繁唇邊呼出的微甜酒氣噴灑在王宇楠的脖頸,頃刻間他的心髒就劇烈地狂跳了起來。

他的眼裏只有眼前飽滿微張的唇,像是被引誘一般,他忍不住朝那日思夜想的柔軟吻去的瞬間,‘嘭’的一聲,噼裏啪啦的巨響陡然響起。

簡繁身體抖了抖,王宇楠皺眉看去時,只見房間裏的陳設正詭異的掉落,從門邊的方向一直朝這邊依次延續,頭頂的吊燈像是被撞擊到一般劇烈搖晃,

明暗閃爍的燈光中,地板上出現了大片粘稠的液體,逶迤得像一條大道。

這一刻,王宇楠無比清楚地意識到,有什麽看不見的龐然大物正朝這邊急速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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