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還差一點

第43章 還差一點

文硯修目送他們進了安檢,自己去機場大廳,看着玻璃窗外的停機坪,等待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文硯修仰頭看着,直到逐漸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才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脖子,不舍得收回目光。

當然離別總是讓人心情低落的,不過文硯修還遇到了更低落的事。

文硯修有駕駛證,很多年前考的,除了過期辦理外,幾乎沒摸過證件。

沈讓來機場是開自己的車,他不準文硯修開,讓他叫代駕。

文硯修頭一次覺得麻煩,他用手機叫代駕,坐在邊上,心裏想着,還是趕快學車比較好。

他當然不敢一個人,試探的問了問簡檸下午有沒有時間,誰知道她很爽快的回複,ok,沒問題,但是我的車剛洗了,你不能開我的。

文硯修說,那就開沈讓的。

雖然他自己也有一輛車,但他懶得再回家一趟換車。

代駕開到簡檸發來的地址裏,文硯修隔着車窗順着往外看,工廠區,這個點沒什麽車來往,就算有都是大貨車,馬路寬闊,容易看到也容易躲開,紅綠燈每隔一段路口就有一個。

文硯修在車裏等了一會兒,簡檸穿着羽絨牛仔褲就這麽過來了,敲了敲車窗,文硯修拉下來。

簡檸揚着紅唇指了指駕駛位:“坐那,我坐你這裏。”

換好位置後,簡檸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他:“說實話,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很驚訝,沈讓給你送車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教你開車嗎?”

“你也知道他工作忙,根本沒空。”

簡檸翻了個白眼:“我看他就是沒上心。”

她忽然想到什麽,湊過去說:“前些天方南嘉給我看了沈讓一段搏擊視頻,剛好停在結束摘護齒那段,太猛了,猛得吓人,能一拳把我們一塊抽飛。”

文硯修是看過他比賽的,只是沈讓是玩玩性質,不是專業手,方南嘉也說過沈讓只有會員日才會跟人打個友誼賽,而且也不是每個會員日都會參加,一切看心情。

“你跟方南嘉這麽熟嗎?”文硯修直接忽略對沈讓不好的話,抓了抓重點。

“上次約過出來見面。”簡檸補充一句,“方南嘉絕對不是我的菜,他看起來太二了。”

文硯修想起他手機裏的定位程序:“別這麽說,他還是挺聰明的。”

簡檸懷疑他又被洗腦了,“你還記得怎麽啓動嗎,不會要我一個個介紹吧。”

文硯修頓了頓:“我是滿分過的科一跟科四。”

擦線及格過的簡檸不耐煩的說:“趕緊開始。”

文硯修知道剎車跟踩油門的位置,知道方向盤怎麽轉,知道所有燈的位置,也知道怎麽挂擋,唯一的問題是。

簡檸耐心詢問:“你就不能開快點嗎?自動擋的車很好開的。 ”

文硯修考的是C1,當時他還沒接觸過自動擋的車:“開快了我有點擔心。”

“擔心什麽。”

“會來不及剎車。”

簡檸頭抵在車窗。

教人開車向來是考驗素質的一環,畢竟駕校教練罵人這種已經在網絡上成為一個梗了。

但在簡檸這裏。

好消息:她沒有需要到發脾氣的地步。

壞消息:開車的速度不超過40……

文硯修其實非常緊張,要注意不要踩錯地方,還要觀察路況。

幸好這路段沒什麽車輛經過,而因為文老師的謹慎小心,所以這一路開得非常平穩,安全,催眠。

簡檸都快要睡着了,忽然就聽見文硯修說了句什麽,嗓音特別好聽。

“好多車。”

前面是十字路口,正好一輛輛車開過來,簡檸緩慢的睜開眼,托着腮:“正好啊,開上去吧。”

“硯修,你想過重新兼職幹幹配音嗎?”

文硯修注意力被轉移了,疑惑的嗯了一聲。

沒等簡檸繼續說下去,意外就發生了。

……

雖然是對方追尾,但也是因為文硯修在前面開的太慢了,整個事故連輕傷的都沒有,對方脾氣也算好的,私底下口頭解決就可以了。

就算對方大鬧鬧到交警處,也是對方的鍋,誰追尾就是誰的錯,因為文硯修開車完全沒違法。

簡檸精簡總結:“我們一個漂亮大美女 ,一個紳士大帥哥,看在顏值的份上,對方選擇和平解決了。”

文硯修看着手腕緊緊地包紮了一圈紗布,稍微動一動都覺得疼。

簡檸坐在他旁邊,關心道:“手沒事吧。”

“醫生說就扭了一下,不過怕我亂動,所以暫時用紗布固定一下。”文硯修不覺得有什麽大礙。

簡檸見他表情很凝重,以為他是被吓到了,正要開口安慰幾句。

他真誠的說:“我反省了一下,下次能開快點的。”

還能有下次?

倒不是簡檸認為他開不了,而是覺得硯修性子太謹慎了,開車其實也不用特別高超的技術……

“你還是讓你老公教你吧,我覺得我無能為力了。”

簡檸剛說完,文硯修的手機突然就響起來。

是沈讓。

不知為何文硯修有些緊張,下意識将手縮回去,然後才接聽電話。

“在哪呢。”

文硯修看了眼隔壁的人:“跟簡檸吃飯。”

沈讓那邊沉默了一下,簡檸離得近,耳朵光明正大的偷聽,結果一下子沒了聲音。

咋了嗎。

文硯修也覺得奇怪,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沈讓淡淡的問:“醫院的飯好吃嗎?”

簡檸瞪大眼睛,文硯修也很驚訝。

沈讓的語氣不太好:“等你回家再給我打電話。”

文硯修這時候也不能說什麽,只好聽話的嗯了一聲,然後等着沈讓挂電話,結果一直就這麽拿着,誰也沒挂,直到沈讓說了句,你來。

文硯修才把手機斷掉。

今天過得真精彩,簡檸被震驚到了,他沈讓有千裏眼啊,就一個電話,能聽出來什麽?

“他為什麽會知道我們在醫院,你用的是他的醫保卡?”

文硯修很誠實的将手機拿出來:“他在我手機裝了定位系統,可能是随時都能看到。”

“你沒拒絕?”

“為什麽要拒絕?”

“神經吧!”簡檸氣得胃疼,“你就這麽答應讓他裝上去。”

文硯修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這麽生氣:“後果很嚴重嗎,沒關系吧。”

“沒關系?是沒什麽關系。”簡檸不想管他了,“只能證明沈讓是個大變态。”

文硯修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消消氣。”

簡檸:“我謝謝你啊。”

晚上跟簡檸随便填飽肚子,發生了這麽多事大家都沒什麽心情吃大餐。

沈讓叫他回家打電話,但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沈讓是不是在忙工作。

所以文硯修只能先給他發消息打探情況。

誰知道一句話還沒打完,界面一下子就變成視頻通話界面。

文硯修第一時間找了個手機支架,然後兩只手平靜的放在桌底下。

綠色按鍵通過後,畫面裏沒有出現沈讓的身影,看背景應該是在酒店。

但手機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沒一會兒,沈讓的下半身出現在鏡頭前,随手套了件T恤坐在他面前,将腹肌一點一點的遮住。

沈讓這才坐下,蹙了蹙眉:“你在開會?”

文硯修一頓,沒發現自己有什麽問題,最後只能反省可能是坐姿太緊繃了,于是将左手搭在桌面上。

沈讓沒察覺出什麽問題,但文硯修盯着他的眼睛就是感到心虛。

沈讓問:“沒事?”

文硯修搖頭。

“出事的是你還是簡檸。”

文硯修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撒謊,思考了片刻,他說:“……不嚴重。”

安靜了幾分鐘,沈讓開口。

“算了,等我回來再說。”

又不在身邊,沈讓不太喜歡這種做無用功的感覺,會讓他感到焦慮,也不太可能突然就飛回來。

沒說兩句他們便挂了視頻,文硯修一動不敢動,右手手腕紗布的痕跡太明顯,沈讓似乎是看出什麽,但又沒點破。

文硯修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失落,岩岩安靜的蹲在他腿邊,好似又回到以前在出租房的日子。

但比以前更恐怖的是,這間房子要更大,更空虛。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洗澡刷牙之後,文硯修沒有任何情緒的坐在床上,他很平靜,平靜到甚至有些困意,但是睡不着。

也許不是困,只是有些情緒不好。

關了燈的卧室看起來很空曠,家居擺設被勾勒出模糊的陰影,文硯修掃了一圈,忽然被巨大的茫然感沖洗,腦袋也跟生鏽的機器一樣艱難旋轉着。

他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沈讓只是出去三天,三天後會回來的。

只是微不足道的安慰沒辦法壓抑一醒來看不見沈讓的巨大的恐慌。

從他們結婚之後,住在一起,體驗了前十幾年從未感受過的身體接觸,連他自己次數也很少,可能不是他不想接觸,只是因為那個人不是沈讓。

文硯修忽然冷靜下來了。

這段婚姻沈讓看起來處理得從容不迫,從領證到結合,每一步貌似都走得妥妥當當,完全按照一個健康的婚姻狀态而進行的。

如果當初相親的不是自己,結婚的也不是自己,沈讓會不會對那個人很好,會不會跟他做很多親密的身體接觸,會不會跟他日久生情。

越想越難受。

只有深夜胡思亂想,文硯修才察覺出,自己隐晦的對沈讓産生了濃烈的占有欲。

或許比他父母對他,更甚。

像一座雕像僵硬的坐在床上,不知過了多久,文硯修将發麻的雙腿垂在地面上,緩了一會兒試圖站起來,一步步走到衣櫃面前,看着沈讓一排排的衣服,随便抽了件常用的襯衫。

拎着那件衣服重新回到床上,自己也感到很迷惑的抱在自己胸前,但熟悉的味道讓他安心,就好像沈讓在抱着自己一樣。

文硯修懷疑自己瘋了。

衣服始終沒有人體那樣有溫度,元旦的第二天,文硯修只睡了兩小時,就失眠了。

因為睡眠不足,頭還是暈的,沒有起床的力氣,打開手機音樂軟件,放了一夜的歌,曲調悠揚綿長,很有催眠效果,但沒什麽用。

文硯修閉上眼,腦袋暈的,就是沒有困意,但是也沒想什麽事,就是沒辦法睡過去。

不知道保持這樣的狀态有多久,直到手機的歌曲忽然停止,文硯修微微睜開眼,以為沒電了,結果是微信的語音通話了。

文硯修湊過去一瞧,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接通,放在耳邊:“你怎麽突然打電話了。”

那邊頓了一下:“看你有沒有賴床。”

文硯修周身骨頭懶洋洋的翻了個身,發現自己手裏還拽着沈讓的襯衫,有些臉紅。

“還早。”

“十點很早嗎。”沈讓慢悠悠的反問。

都十點了?

文硯修睜大眼睛看向牆上的挂鐘,差幾分鐘十點。

他更心虛了,嗫喏着:“……我馬上起來。”

“放假就躺會兒吧。”沈讓聲音不算溫和,有點沙啞,像是沒休息好。

文硯修抿抿唇:“嗯。”

他貼着手機,想離得更近些。

“……”沈讓問,“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沒睡好。”文硯修突然感覺有些困意,趴在枕頭上,半夢半醒的回應。

很安靜,手機裏忽然沒聲音了,文硯修再次睜開眼,疑惑的看着通話的界面。

“沈讓?”

因為昨晚的意外,沈讓聯想到別的,文老師看起來很老實,還沒撒謊就開始心虛,估計一晚上都沒睡好。

沈讓隔着手機也不好再問別的,大概知道他沒什麽事就好。

“那你再休息會兒。”

“嗯……”文硯修聽到他的聲音就很安心。

兩個人又是互相沉默,誰也沒有挂電話,一些分別後思念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散開。

沈讓忽然問:“是不是有話還沒說。”

文硯修遲鈍的貼着手機,儀式感很足的說了聲:“早安。”

沈讓說:“不是這句。”

文硯修蹭了蹭枕頭,思索了片刻:“你吃早餐了嗎?”

“也不是這句。”

……

文硯修忽然不蹭了,枕在沈讓的枕頭上,愣愣的看着前方,像是探出一點尾巴在撩撥。

“我想你了。”

沈讓鼓勵他:“還差一點。”

文硯修也真的被鼓勵到了,聲音低下去,靠近手機,像呢喃:“我想抱抱你。”

沈讓說:“我也是。”

正把沈讓的衣服蓋在自己身上的文硯修對這句話表示了肯定。

“你聽話一點。”

“知道。”文硯修覺得自己已經夠悶了,簡檸叫他出去都沒去。

“等我回來。”

他的語氣不似平常,有些許迫切。

“回來是要做什麽嗎?”

那邊沉默了幾秒,沈讓忽然問他:“回來确實有事做,你想我說得清楚還是模糊點。”

“清楚點。”不然沒法理解。

沈讓道:“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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