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哭什麽
第44章 哭什麽
雖然隔着手機,抱抱是不太可能的,但聽着也令人高興。
兩個人并沒有聊多久,沈讓要去工作,文硯修自己也困了,就算語音通話終端,手機也握在手心,保持着這樣的姿勢,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被肚子餓鬧的,文硯修壓着一條手臂睡覺,又麻又痛又酸,緩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翻過身,而那件襯衣皺巴巴的,沾了他的汗液,已經是不能看的地步。
文硯修沒有心情賴床了,直接起來将紗布取下來,活動下手腕,發現還是有些疼,但是沒管太多,直接去洗漱,接着把襯衫跟自己的睡衣扔進洗衣機裏。
下樓時摸了一把狗頭才進廚房,他打算煮個雞蛋清湯面,結果一打開冰箱,裏面滿滿當當的擺滿了各種食材,當初沈讓購置各種家電時,也是最優選擇,反正大就可以了。
所以這個冰箱的功能特別齊全強大,一些生鮮類的都能保存七天以上。
蔬菜、海鮮、肉類、冷凍品、水果、飲料零食都被沈讓分門別類的擺好位置,如果荒島求生能帶走這一個冰箱,省點吃都能存活一年。
沈讓平時很少讓他下廚房,除非真的忙得不行才會叫外賣,所謂的外賣也是高檔酒樓的菜品。
文硯修站在冰箱門面前,覺得這樣被照顧的感覺很陌生,但回首一看,自從搬進來後,他一直是被沈讓體貼着的那個人。
文硯修拿了幾個蔬果,關上冰箱門,心想,出個差都能讓人這麽想念。
但最後也只是在他的雞蛋清湯挂面上加了點綴用的蔬菜跟番茄。
文硯修開動之前,想了想,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某人。
對方很快回複。
【沈讓:怎麽,這是岩岩的午飯嗎?】
“……”文硯修放下筷子,慢慢的敲字。
【文硯修:我加了味精的,岩岩吃不了。】
【沈讓:是嗎,那是給玲玲吃的嗎?】
玲玲是隔壁鄰居王奶奶的孫女,上幼兒園小班的年紀,她确實可以吃,但筷子抓的不那麽靈活,會吃得到處都是。
【文硯修:不是,給我吃的。】
【沈讓:哦,看不出來。】
文硯修懷疑他在陰陽怪氣,但不知道他在陰陽什麽,很奇怪,先轉移話題吧。
【文硯修:你在忙嗎?】
【沈讓:在開會。】
【文硯修:玩手機不要緊嗎?】
【沈讓:死不了。】
文硯修:“……”
感覺沒法進行下去了。
【文硯修:我要開動了。】
【沈讓:多吃水果,少跟簡檸出去混。】
不知道水果跟簡檸之間有什麽聯系,但文硯修還是應下來了,貼心的補充。
【文硯修:她這兩天跟她的同事去酒吧蹦迪,不會跟我一起的。】
【沈讓 :你少去,不是什麽好地方。】
【文硯修:好。】
頓了一下。
【文硯修:我知道你去過。】
【沈讓:什麽時候。】
【文硯修:高三。】
難得令沈讓噎了一下。
【沈讓:記性真好。】
【文硯修:還行。】
就算沈讓不提醒,他也不會去的,吃完一碗面後,文硯修看着孤零零的一個碗一雙筷子,正在考慮要不要用洗碗機,感覺手洗幾下都比洗碗機快。
最後還是手洗了。
下午文硯修确實沒什麽事做,但他終于有時間去前院打理花朵,上次過生日沈讓買的花沒辦法存放很久,文硯修便把他一支一支的放進嶄新的花瓶裏,裝飾家裏,等之後枯萎在壓幹框起來。
他除了教師節外收花的幾率很少,而收到這束花他雖然很喜愛,但更愛的是這束花是沈讓送的。
那張合照。
生日的第二天沈讓就洗出來,放在他們的床頭櫃上,還有一張是讓他自己保留的。
文硯修放置沈讓的東西一般都在那個舊箱子裏。
舊箱子之前搬家時被他移到自己的書房,但那個地方他很少踏進去,平時的工作除了ppt備課跟總結,就是批改試卷多,基本可以在主卧的書房完成。
文硯修從裏面将箱子抽出來,想了想,把他放在主卧的衣櫃最裏面,放在這裏文硯修安心。
在出租房的時候,也是放在衣櫃裏的。
文硯修看着眼前的箱子,目光變得很平靜,他沒有別的娛樂活動,但總是在回憶過去。
沈讓說他記憶好,是因為關于沈讓的事情,他都能清晰的記起每一處細節。
文硯修将生日的合照放在最上面,蓋住高中時期的舊物。
箱子是很多年前買的,一開始是透明泛白的,現在久了有些發黃,剛好把裏面的東西遮蓋得嚴嚴實實。
收拾好了,不能在主卧裏待太久,文硯修走到樓下,坐在沙發上蜷縮着腿,打開一張試卷,面無表情的枕在枕頭上做幾道大題。
岩岩現在有自己的房間,雖然沒有以前那麽粘人,但到了需要陪伴的時候,他總能第一時間出現在自己身邊。
一下子沒了做題的心思,文硯修放下筆,揉了揉狗頭,突然手機鈴聲就響起了。
“簡檸?”
“硯修……”
聲音有點虛弱的,文硯修直起身子,嚴肅的問道:“怎麽了?”
簡檸在那邊打了個嗝:“你能來接我嗎?”
“你在哪。”
簡檸昨晚玩了一個通宵,完全放開來玩,喝酒喝的不要命似的,醉的一塌糊塗,剛才才醒過來,結果還沒站穩腳跟,就被幾個男的走過來搭讪,其中一個人的手臂粗壯,還紋了花臂,看上去就不好惹。
“小妞看起來醉的不輕,我們送你回去吧,你家住在哪裏?”
被他們弄得煩躁,簡檸嗤了一聲:“待會兒有人來接我回去。”
“男朋友?”
簡檸聳聳肩,一臉不帶怕的:“他來了你們就知道了。”
文硯修是打車過去的,穿着修長深色的呢大衣,雙腿修長走進來,頭發梳得很整理,儒雅氣質跟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踏進酒吧門口,詢問服務員,1320包廂怎麽走。
服務員愣是呆了半天才回答,等人走遠了,服務員才看着那背影,自言自語:“我靠,昨晚怎麽沒見過這種極品帥哥。”
簡檸就這麽被兩三個男人圍着,她自己也頭暈,只能能坐着等文硯修過來,她剛要發脾氣,就聽見門口穩穩的腳步聲傳來。
跟這裏的人的腳步聲都不一樣,大家轉頭看過去,只看見一個清瘦挺拔的男人站在門口。
他裏面穿了件深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件長到小腿的外套,這樣打扮起來,讓人覺得他的腿格外修長筆直。
走近點,才發現長得也不賴,五官俊秀端莊,溫溫柔柔沒有什麽攻擊性,一看就是知識分子的氣息。
文硯修微微蹙眉走到簡檸身邊,拽着她的手腕:“走了。”
其中一個花臂走上前:“你是她的誰啊?”
文硯修嫌他的酒味太難聞,用手背輕輕拂開對方的身體:“她哥。”
簡檸低下頭,忍住忍住,不要笑場。
十分鐘後,文硯修帶着簡檸另一條街的奶茶店裏,讓她緩緩再回去。
“你怎麽回事。”
“現在的社會對女性就是不好,一看到我獨身,就容易被人盯上欺負。”簡檸也不是第一次惹出這種事,大學更甚,不過是第一次讓文硯修出來幫忙。
簡檸哈哈大笑 :“看來親哥比男朋友這個身份好用啊。”
那幾個男的一聽文硯修是她哥哥,那張臉憋屈的,要笑死人。
文硯修說:“怎麽,你還很得意嗎。”
看他這麽嚴肅,簡檸也稍微收斂笑容:“對不起嘛,下次不敢了。”
文硯修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平時壓力大,娛樂是可以的,但是別玩得太晚,通宵傷身,年紀輕輕的不要糟蹋自己身體。”
文老師的教育名不虛傳,簡檸馬上好的好的好的答應了,保證下次不敢。
簡檸想到什麽:“不過你怎麽會想到說你是我哥的,要是他們看我們長得不像怎麽辦。”
文硯修輕描淡寫:“我如果說是男朋友,估計要打起來。”
“是嘛,那我們就慘了,得警局相見,你老公知道了,估計要把我揍死。”
文硯修無奈:“他不會的。”
“對不起嘛,下次不會了。”簡檸現在算是酒醒了,只是一身的酒味難以散去,文硯修正要說送她回家。
簡檸忽然抽出一張名片:“你換了手機號碼之後,不是把之前的同事删了嗎,昨晚我遇到印棗,她想找你。”
文硯修接過名片:“找我什麽事?”
“好像是問問你有沒有繼續兼職。”簡檸托腮,“我之前在車裏問,是因為她私底下找過我,你要是感興趣就加,沒興趣就算了。”
文硯修搖頭,将名片推回去:“沒有,謝她的好意。”
“好吧,什麽理由啊,你總得讓我給個理由搪塞過去。”
文硯修想了一下,有點小驕傲的說:“我現在有錢了。”
簡檸:“……”
将簡檸安全送回家之後,文硯修剛換下大衣,放在兜裏的手機輕微震動起來。
掏出來一看,是之前沈讓給自己安裝的程序,上面多了一個标志定點。
一諾酒吧。
文硯修:“……”
他翻了翻之前的記錄,有醫院的标志、工廠區、越臨灣,最後一個就是酒吧。
清清楚楚把他這兩天去過的地方都标志出來。
足跡顯示,越臨灣是出入最多的地點。
設置裏有關閉的選項,其實更好更完美的操作在,他可以直接卸載。
文硯修踟蹰了片刻,始終沒有在手機操作更多,而是默認的鎖屏,重新放回兜裏。
岩岩叼着球走過來,放下,皺着嘴筒子,隐忍的叫了幾聲。
每個月的暴躁期。
整個下午,文硯修哪也沒去,就這麽陪着他。
岩岩的叫聲一下子就變得嬌了,嗚嗚了幾聲,撒嬌似的半躺在自己懷裏。
等到了晚上,岩岩的狀态好些了,才給他自制狗糧吃,蔬菜飯團,看起來很大,實際上也吃不了幾口……
而且賣相也一般,做了這麽多次,都沒有沈讓第一次做好看。
算了,能吃就行。
文硯修蹲在岩岩面前看他嚼嚼嚼,對他說:“吃吧,吃多點,今晚好睡覺。”
說完後,語氣低下去:“我還得再熬一晚上,他不在,我都睡不着。”
岩岩大概是聽到什麽,擡起頭伸出舌頭一舔,将頭湊到文硯修的臉,想要舔一舔。
文硯修歪了下頭避開了,“吃你的。”
門口防盜做得很好,周圍也沒有狗洞,不出意外的話,整個一樓加前院都是岩岩玩耍的地盤,沒事他也不會上二樓。
剛搬來時經常上樓找文硯修,後來被沈讓訓練了幾次,就懂得分寸了。
文硯修還真看不出來他有訓狗的技能,問了,沈讓也只是說照着網上學的。
安置好岩岩,文硯修便上二樓,沒什麽事,他也不會下去,太空曠,無聊又空虛。
随便沖了個澡,沒注意到手機鈴聲響起,将毛巾挂在頭發,濕噠噠的從浴室走出來,才發現未接通微信語音有兩條,視頻三條,手機電話有五條未接。
文硯修沒想太多,直接撥回去。
對面接通後,文老師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立刻小聲地解釋:“我不是故意不接的,我剛才在洗澡。”
那邊安靜了幾秒,小林的聲音弱弱的傳來:“文老師,老大剛走開了一會兒,你等一下,我把手機拿過去。”
“……”
文硯修捂着臉,感覺自己臉都熟了。
那邊傳來很小的動靜,接着就是越來越近的細微的交談聲,遠遠的聽見沈讓低沉磁性的抱歉,我接個家屬電話。
文硯修的臉頰愣是又紅了一個程度,眨眼的速度變得非常緩慢。
直到聽見沈讓說話才回過神。
“臨時有點事。”
“沒事。”文硯修繼續解釋,“我剛才在洗澡,沒接電話,不知道你打這麽多。”
“嗯,沒關系,我也不是很急。”
他這麽說,文硯修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什麽。
“今天看到那個程序了?”雖然是疑問,但語氣是肯定的。
文硯修嗯了一聲。
他還在解釋:“沒去酒吧,只是接了個人走。”
“如果介意的話,直接卸載就可以,我這邊不會收到任何信息。”
“沒關系,就放着吧。”
沈讓在那邊的呼吸變得有些重:“嗯?”
“我喜歡,就放着吧。”文硯修輕輕地說。
一時間大家誰也沒說話,兩人細微的呼吸仿佛隔着手機在糾纏,文硯修的發尾還在滴着水,睫毛托着細小的水珠,一眨眼,顫抖得像蝶翼。
良久,沈讓說:“等我,我明天回來。”
還好,心情好像變好了點。
文硯修心裏松了口氣,同時也高興:“好。”
這通電話可謂是增加了文硯修的念想,本來就睡不着了,聽了沈讓的聲音就更加難以入眠,他想了想,以防萬一,又從衣櫃裏拿了好幾件出來,自己躺在平時沈讓睡覺的位置。
超級大變态。
文硯修忍不住在內心深處罵自己。
只是效果有了,但過了頭,當天晚上,文硯修仿若一腳踩空,陷入深層次的夢境當中。
恍惚間很多光怪陸離的景象在自己眼前飛過,模糊的,看不清的,伸手觸摸也是一片空白,但很快場景一變,周圍的溫度急速上升,呼吸都變得滾燙起來。
文硯修出了很多汗,倒在地面上,跟上次在溫水浸泡的感覺不同,似乎有什麽東西順着大腿爬了上來,不停地纏繞,直到全身動彈不得。
文硯修往後一看,還是那雙手,只是這次貌似看到了對方的臉。
不到幾秒的時間,文硯修立刻汗流浃背的清醒過來,撐在床上沒幾秒又跌落下去。
又做夢了……非常可怕,會使自己身上濕淋淋的夢。
都忘了上次用手解決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大概很久很久,文硯修并沒有太深的欲望,就算有,過一陣子就好。
不太喜歡用手,因為手腕肌肉會酸痛,而且就算是早晨的正常反應,洗漱完基本就下去了。
這次其實也不打算,他的手腕本就沒好全,又擔心沈讓回來會發現,索性還是……忍着吧。
可這個充滿着沈讓氣息的床,他是睡不下去了,翻身下了床。
開燈,進浴室裏,開水龍頭給自己洗了把臉,冷水使自己清醒了許多。
文硯修雙手撐在洗手臺兩邊,擡起頭,看着自己略微憔悴的臉色,他膚色本來就白 ,但因為剛才的夢,導致他雙頰浮現淡淡的紅暈,看起來還算健康,眼珠,鼻子,嘴唇,好像就那個樣,沒什麽特別好看的地方。
只能說整體看上去還算五官端正。
至少站在沈讓身邊,還是能看的。
又睡不着了,也不想玩手機,文硯修走出去,打開衣櫃,想了想還是把舊箱子抽出來,重新整理了一遍。
塞得太裏面了,拿的過程很費事,不小心撞到中間夾層的抽屜,開了個小口。
是沈讓的放貼身衣物的抽屜。
文硯修站起身,正要關上,低頭發現不太對勁,一把抽出來。
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
裏面根本沒有貼身衣物,全是五顏六色的安全套。
顏色、味道、牌子,中英文字體各不同,唯一的共同點是,都是最大號的……
文硯修愣是深吸一口氣,最後精神恍惚的将櫃子抽回去。
他應該沒看錯吧。
雖然沒用過,但也知道是什麽,畢竟超市收銀臺那一架子擺的全是這些,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多。
文硯修站在衣櫃的抽屜面前,還有點回不過神來,沈讓為什麽會買這麽多,是會拿來用的吧,這些好像也是會過期的。
還是暫時不要胡思亂想,大不了等沈讓回家再問問好了。
心裏是這麽想的,但實際上,文硯修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問出口。
他去洗了個手,擦幹淨後靠坐在床頭,拿起手機在翻。
确定沈讓會是今晚的飛機,文硯修翻了翻聊天記錄,截圖顯示在晚上六點起飛,到這裏的機場就是九點多。
文硯修知道沈讓的下飛機的時間,空出來的這一天他都在等待,晚上可以睡個好覺了吧。
不太确定似的 ,文硯修在微信問了一句。
沒一會兒,沈讓的語音就打進來了。
“你不用來,太遠了。”
“我想接你。”文硯修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拳頭,怕他拒絕,“可以嗎?”
“我現在不太确定時間,可能會晚點回去。”
如果時間不确定的話,确實不好去接機,文硯修非常能理解他工作上的變動,但還是會有些失落。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問。
“好吧 ,你今天會回來嗎?”
“會的。”
這答案令他有些安慰。
挂了電話後,文硯修想了想,沈讓最晚最晚也會在零點之前回家,至少要精神點迎接他回家。
他這幾晚都沒睡好,特別是昨晚,文硯修打算中午小憩,晚上能陪他久點。
為此,他還特地調了鬧鐘,雖然知道這個玩意叫起來會吓到自己。
他安靜的躺下去,開始習慣性的醞釀睡意,但腦子裏很多事情一一閃過。
昨晚用沈讓的衣服蓋在自己身上,弄皺了,一定要在沈讓回來之前幹掉,放回原位。
那些夢雖然模糊但還算清醒的記着一點細節,文硯修頭一回這麽恨自己記性這麽好。
文硯修郁悶的沉默了會兒,算了,不好不行,他得給那一群學生上數學課,可不想這麽快退休。
他抓緊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兩件,要不是忍不住,還想再拿多一件,畢竟蓋久了就完全沾染自己身上的味道。
雖然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但沈讓的就是不一樣的,在密封的空間裏,光線從罅隙穿透而來,像陽光那樣的味道。
文硯修迷迷糊糊的幻想出一個畫面,沈讓穿校服單肩背着包,在人群中突然回望自己。
睡得很亂,腦海裏堆疊的事情太多了,文硯修索性呼出一口氣,不睡了,就這麽躺着吧 。
他背對着門口的方向,剛翻過身,就聽見房門被開的聲音。
文硯修将臉埋在衣服堆裏,聲音有些悶:“岩岩,別鬧,快出去。”
沒有叫聲。
文硯修疑惑的翻過身,側着頭看到門口出現的人影,像是被突然重重的砸一錘,眼神滿是迷茫和震驚,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都來不及收回去。
震驚過後就是腦子一片空白,上面寫着兩個字,完了。
他被發現了,又要怎麽解釋才好。
沈讓表情沒有特別意外,只是專注的盯着自己看,一步步的向他走來。
文硯修從在床上坐起來,低下頭皺眉:“我……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沈讓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讓他靠在床頭,“這兩天晚上都是抱着我的衣服睡覺的?”
這樣羞恥的問題倒是被沈讓大大方方的問出來了。
這麽直白,隐瞞也沒意思,文硯修洩氣的點點頭,被戳穿了也不要緊,反正他也沒做什麽。
“過來。”
文硯修沒想太多,把衣服放下,從床上爬起來,跪在床邊,一頭紮進沈讓的懷抱裏。
他身上還帶着外面風塵仆仆的冷氣,掩藏不住的沐浴露味道,熟悉想念的清淡。
這兩晚被高高懸挂的心一下子就有了落實的地方,他會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與滿足。
沈讓沒有放開他,不知過了多久才問道:“洗澡了嗎?”
文硯修搖搖頭,意識到不夠,又說 :“沒有。”
“那就一起。”
文硯修迷茫的看着他,身上的家居服設計得很是寬松,剛才一頓亂揉,衣服松垮的領口往一邊傾斜,露出一大片光滑的頸肩,上面還有未曾消散,三天前沈讓在上面留下的淺色痕跡。
因為冬天可以,所以無所顧忌,圍巾遮蓋暧昧的痕跡,出入着各種場所。
沈讓稍微松開懷抱,擡手穿過膝蓋彎曲處,将人輕松一把撈起來,再次橫抱在懷裏。
浴室裏有一張小凳子,文硯修坐在上面,忽然就想起上次那件事,現在回想起還是有些羞恥的。
浴缸裏正在放水,沈讓也正在解紐扣,他脫掉外面厚重的呢子大衣,露出裏面襯衫,紐扣解開,襯衫被随意的拎在手中,接着随手扔進不遠處的髒衣簍裏。
“你穿這麽少。”文硯修微微蹙眉。
沈讓走過去,一只手将他撈起來:“不冷。”
文硯修沒說話。
因為沈讓現在抓着自己的手臂,掌心接觸皮膚,确實燙的要命,像着火一樣。
文硯修剛站好,沈讓撩起他衣服下擺往上脫,文硯修配合着擡起手,接着就是褲子……
雖然不是沒試過這樣面對面,但文硯修還是害羞的不行,眼睛都不敢亂看。
他原本想低着頭,結果看到的更多,直視前方又能看見沈讓的臉,總之哪裏都逃不掉。
“……”
“你自己進去還是我抱你進去。”
文硯修飛快的說:“我自己進去。”
文硯修赤着腳踩在光滑的地面上,滋溜一聲,腳下不穩,幸好反應好,只是稍微岔開了腳穩定重心,不然就摔個底朝天了。
最後還是沈讓攙扶着他進浴缸,文硯修的肩背接觸對方的胸膛,滾燙的雪糕放上去都要融化。
感覺肩胛骨的地方被人撫摸了一下,文硯修渾身一顫抖,稍微側過臉看他。
沈讓說:“別緊張,我不會做什麽。”
喉嚨奇怪的幹澀,文硯修咽了咽,低低的嗯了一聲。
浴缸的尺寸很寬很深,兩個人坐進去的時候是水位剛好到胸前。
這次并沒有放任何東西,大概是太急了,只有一塊香皂跟浴,一切都變得很清晰。
文硯修也不太習慣背對着沈讓,正要換個方向,就被沈讓摁住,壓着嗓子的聲音在後面傳來:“我來幫你擦。”
氣氛因為這句話變得旖旎,加上浴室裏濕潤的水汽,一切變得朦胧。
文硯修喉嚨發緊的嗯了一聲。
摸沐浴露的時候更是誰都沒說話,就這麽安靜的擦拭安靜的洗。
确實沒發生什麽事,文硯修裹着浴袍坐在床尾,看着鏡子心想着。
但沈讓看起來卻不是那麽回事,忍得很辛苦的樣子。
沈讓從浴室裏出來,随意的束上睡袍,還沒靠近床尾就對着文硯修伸長手臂:“過來。”
文硯修剛站起來,就被沈讓抱着上床,那個姿勢他的腿除了往他的腰側兩邊放着,似乎也沒別的更順理成章的姿勢。
他還沒好。
文硯修不安的在他懷裏動了動:“是不是不舒服。”
“嗯。”沈讓倒是很坦然的承認了,臉不紅氣不喘的就這麽看着他。
文硯修心想,他什麽時候也能臉皮厚點……
可能還有一件事可以令沈讓稍微流露點真實情緒。
“我看見了。”
沈讓摁着他的腰往自己懷裏貼緊,懶洋洋的回應:“什麽?”
“那個櫃子裏放着的……”文硯修感覺說出來都挺難的,艱澀道,“很多,盒子,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沈讓完全沒有被戳破的尴尬 ,反而很認真的問他,“你想用?”
文硯修面帶窘迫:“……不是這個意思。”
“你問了就是想用。”
“……”
文硯修感覺脊椎被人用力的撫摸着,他整顆心都吊起來了,低聲問道:“會過期嗎?”
“會。”
“貴嗎?”
沈讓想了一下:“貴。”
文硯修茫然的問他:“幾十塊一盒很貴嗎?”
“賺錢不易。”
文硯修微微蹙眉,說的很有道理:“那用吧。”
下一秒,沈讓偏過頭,在他臉頰上親吻:“文老師這麽體貼。”
文硯修微微低頭,臉頰貼在他側頸處,像以往那樣蹭了蹭,聞了聞,不知道自己這樣更像小狗:“我們結婚了,體貼你是應該的。”
沈讓抱着他沒說話。
文硯修安靜的閉上眼,時而蹙眉,時而疑惑,嘴唇從側頸處緩慢的移到頸窩裏。
“沈讓。”文硯修滿臉潮紅的叫了一聲。
沈讓微微發啞:“嗯。”
“你的手指好長。”
“那就用你的。”沈讓擡手放在他們兩人之間,右手輕微轉動無名指上的戒指。
室內沒開主燈,邊上幾盞小燈泡正散發着微弱的暖黃色光芒,光線不太清晰。
但文硯修還是看見戒指邊緣沾了水色,在燈下折射微弱的光點。
沈讓抓着他的手腕。
文硯修接受不了,掙脫了一下,搖頭:“不行。”
未置一詞,沈讓放開手……
沈讓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麽的慢條斯理,猶如放電影那般一幀一幀的進行着,那種厚重的畫面感撲面而來。
文硯修抿唇又閉眼,沒幾秒重新睜開眼看着他。
沈讓神情認真的仿佛在處理工作,沒有任何一絲被欲|念控制的神态,文硯修卻快被他弄得小死過去。
太熱了,暖氣開的很足,文硯修想要抱着沈讓睡覺,卻也只能緊緊的攀着沈讓的肩膀,很寬厚,又出了汗,滑溜溜的快要抓不住了。
但沒一會兒他發現自己出汗的程度更多,從額頭順着眼角滑下去,沿着脖頸沒入鎖骨,直到滴在沈讓身上。
文硯修看不到沈讓的臉,有些心慌,只能側着頭,用嘴唇輕輕的蹭了一下側頸上的皮膚,濕潤帶點鹹味,很快,他就聽見沈讓稍微粗喘了一聲。
到底是理智被剝奪的厲害,文硯修閉上眼睛,沈讓突然重重的吻下來,舌尖勾着進去的時候,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皮膚是會呼吸的,不過他現在完全被堵住了所有,肺部被抽空了似的,從裏到外一股窒息感随之而來。
眼淚幾乎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滑落,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落淚,只知道眼睛裏好像很多水,流都流不完。
“哭什麽,我又不會真的抽你。”沈讓低頭含住他的耳垂,“除了在床上。”
文硯修的手無力對從他肩膀上滑落,來到手臂上,摸到沈讓因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緩慢的摩挲,複而抓緊,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嘴唇被吻得腫了,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過了多久都不知道,很突然的,文硯修聽見沈讓嗓音沙啞低沉的評價道:“這麽敏感。”
文硯修意識到這不是他第一次說這些話,只是現在精神渙散,腦子跟不上了,看着沈讓在黑暗中的眼睛,如深淵,如隐忍克制,無意識的親着他的臉,喃喃的詢問:“哪裏敏感。”
沈讓沒說話,跪在他身側,隐藏在黑暗中的身體輪廓非常的模糊,壯碩。
嗓音低而沉的半命令式:“別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