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讓我伺候你, 我會比他做得更好。”
一時驚訝的情緒過去,簡汀卻沒有回話,只是站在那裏, 平靜的目光靜靜地俯視着顧語安。
膝下的傷口不斷滲着血跡,顧語安仍然一動未動地看着他,手不敢觸碰他的身體, 只能努力維持着自己身體的穩定。
長久的沉默讓顧語安心中發慌, 直到親眼見到簡汀的這一刻, 他曾經胸有成竹的想法被摧毀的一幹二淨。
自己對于簡汀還有利用價值嗎?簡汀還會需要他嗎?他的優勢在哪裏?
那雙從前即便冷淡, 也能從中體會到些許關切的眸,現在反被一片濃霧籠罩, 他不再能窺探分毫。
“……你憑什麽覺得我會接受你的服務?”
簡汀一直在等待, 等待着顧語安的膝蓋确實要跪不住的前一刻, 才用冷冰的話語開口回應。
“顧語安,我嫌髒。”
膝蓋上的疼痛根本不能動搖顧語安分毫,可簡汀的一句話如同螞蟻在他的體內反複啃咬, 蠶食他的身體,痛苦從心口蔓延。
“……我沒碰過其他人。”顧語安抿緊唇角, 聲音帶着點哀求, “如果是說顧客, 我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過。”
簡汀皺了下眉,又很快松開:“一定是這方面才叫髒嗎?”
他蹲下去, 直直看進顧語安的眼底:“你做的那些事情, 哪一件不髒?”
“我……”
“你這裏也髒。”簡汀用力點了點顧語安的胸口,顧語安沒穩住身形坐倒在地上, 膝蓋上已經斑駁一片, 可也正好離開了那片石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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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有點涼了。
簡汀看了眼天色, 攏緊身上的風衣,淡淡道:“……跪廢了我沒法和媒體交代,回去吧。”
話畢,他不管顧語安如何答複,先行走回了房間。
意外的是,楊琏正坐在他的床邊,手裏拿着兩份文件在讀。
“找你發現你不在客廳,去哪了?”
“悶,吹吹風。”簡汀把外衣脫下來遞給他,坐下來從他手裏接過文件,準備一起看。
楊琏看了眼外面:“窗簾怎麽拉開了?”
“……沒什麽。”
簡汀走到窗戶前,望向後花園的方向,顧語安正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又不知道從那裏打了桶水,強撐着清洗着地面上的血跡。
“……”
不一會,他見顧語安的視線望過來,簡汀突然轉過頭對楊琏說:“拿一條長睡褲過來,給我。”
楊琏沒問為什麽,從衣櫃裏拿了一條就往這邊走。
簡汀坐上了窗沿,把腿纏在楊琏的腰側,點了點腿根的紅痕,說:“楊家主——這都是你做的,要負責到底啊。”
“……你想我怎麽負責?”楊琏最聽不得簡汀叫他楊家主,又一次給自己心裏做建設,俯下身體,一點點靠近。
“想什麽呢?”簡汀笑的輕松,推開了他的腦袋,“我只是讓你幫我換條褲子,怪丢人的。”
又被小無賴捉弄了,楊琏想。
他嘆了口氣,緩了緩托着簡汀的腰,低頭給他換上。
簡汀微微側過頭,後花園裏灼熱的視線已經消失了,石板路上幹淨一片。
風呼嘯而過。
顧語安死死踩住油門,在清晨無人的賽道上,如發洩一般不要命地奔馳着,臉緊繃着,腿還有點發抖。
他沒有給自己包紮,那疼痛對他來說,還不及方才見到那一幕的萬分之一來的痛徹心扉。
那個角度,他能看到——
簡汀面色輕松地環住了另一個人的腰腹,很快被托着臀部抱了起來,他們之間的距離一點點貼近,那個人脫下了簡汀的短褲,俯下了身體。
他們親吻了嗎?他們做更加親密的事情了嗎?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當時只能咬着牙半蹲着洗地,卑劣地想那個人做的一定不會有自己好。
想到此刻,簡汀或許在床上與別的男人傾訴愛意……
顧語安閉了閉眼,猛地踩下剎車,心髒還來不及跟上他的身體,充血的感覺直沖他的大腦,一瞬間甚至産生了死亡逼近的錯覺。
至于還在不斷滲血的膝蓋,他不在乎,那是他應得的懲罰。
*
“先前的那些店鋪都收購都回來了嗎?”
簡汀細數着桌上的文件,一時記不清少了哪一份。
張秘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标點:“這裏,一直拿不下來。”
簡汀微微一愣,是他和顧語安一起去過的那家服裝店,“在顧氏手裏?”
“是,三年前我們離開時,顧氏幾乎包攬收購了我們的所有,如今只有這家不肯放手。”
他沉吟了一下,拿出詳細的報表,頓了頓:“其他店鋪都是低價收回來的?”
“對,兩年前顧語安徹底掌握顧氏之後,就把價壓的很低,卻一直不公開。”張秘疑惑道:“直到我們表明了意願,他又迅速放手,回收很順利。”
簡汀短促的笑了一下,“那家先放着吧。”
他大概明白了,顧語安兩年前應該就想好了,一方面替簡汀留住可操控的一切,等待如今以這種方式還給他,另一方面也想用除了那家以外所有的店鋪為代價,求簡汀給他留個念想。
簡汀并不缺那一家,但顧語安就缺那一家。
“你出去吧。”
簡汀把辦公室的門鎖上,從休息室的冰箱裏拿出他預備已久的大桶冰淇淋,抱着窩在沙發上看本市的最新新聞。
好甜,喜歡。
“三年前被顧氏針對黯然離場的簡氏突然回歸,顧總對簡總的态度為何與三年前大不相同?詳情請看——”
“咳咳……”
簡汀一口冰淇淋差點卡在嗓子眼,他在樓梯間,把眼鏡扔在顧語安臉上的那一幕竟然被大屏幕循環播放。
“聽說你們曾在現場,事實真如視頻中播放這樣嗎?”
被采訪的三個人臉上被打了碼,簡汀還是一眼看出來是當時發布會上那三個被顧語安扔出會場的人。
“我看到了!顧總被簡總嫌棄髒,還是反複倒貼上去,跪在地上讨好,甚至還去垃圾桶裏撿簡總的眼鏡。”
“是視頻中被簡總扔的那一副嗎?”
其中一個人貼近看了一遍,确認道:“就是這副。”
“……”
簡汀心情複雜,默默放下了他的冰淇淋桶,伸出手把電視關掉。
吃不下去了,就當是幫他養生吧。
外面的天氣有點炎熱,簡汀把短袖襯衫的下擺塞進黑色長褲裏,沒有再套上外衣,他接到了陳和澤的電話,準備下樓一趟。
剛走到樓下,一個灰頭土臉、像乞丐一樣的男人從不知道哪個方向,向簡汀撲了過來。
“老師,小心!”陳和澤一把抓住簡汀的胳膊,把他往旁邊拽了兩步。
簡汀站穩了身形,示意陳和澤自己沒事,他望向那個行為癫狂的男人,心裏有點疑惑。
他怎麽覺得,這個人有點像蔣黎文。
“學長……?”
蔣黎文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沾滿了塵土,還帶着無法形容的馊味,與三年前簡汀見到對方時,那種從容與成熟的姿态全然不同。
“簡汀!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真的已經忍受不了了!”
陳和澤把簡汀護在身後,防止蔣黎文發瘋傷害到簡汀。
“別急,說說看。”簡汀沒有慌張,他确信蔣黎文已經把他當成了唯一的希望,不會傷害到他。
蔣黎文抓耳撓腮,精神狀态很不對勁:“……顧,顧語安,那個人是個瘋子,他,他毀了我,他不肯放過我,快四年了!他還是沒有放過我!”
“發生了什麽?”
簡汀将陳和澤拉開,白淨的手擡起蔣黎文塗滿泥土的臉,放緩聲音,引導性地問他:“告訴我,我才能幫你,對不對?”
“他,他最開始……只是逼我吃沾了土的早餐,就是我當初想送你,你不要的那份。”蔣黎文在簡汀的安撫中,狀态慢慢穩定了下來,回憶着:“之後不管我做什麽,他都在明着打壓我,我在這裏,在這裏什麽工作都找不到!做雜活都沒人收我!”
“……他還讓人給我灌酒,在我窮困潦倒的時候又讓我沉醉在紙醉金迷裏,再把我丢在空無一人……只有黑暗的酒店房間裏,每晚……每晚我都在夢魇裏驚醒,他,他,他就是個瘋子!”
“因為什麽?”簡汀把手抽回,拿出手帕擦拭着。
“最開始是因為我纏着你。”蔣黎文搖着頭,渾身發抖,“後來是……因為你的腿。”
簡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你會幫我嗎?你會幫我吧!他是因為你,只要你開口,他一定會……”
“……我為什麽要幫你?”簡汀打斷了他的話,把紙巾扔到垃圾桶,向後退了一步,意外靠在了陳和澤的身上。
陳和澤只覺得頭腦發蒙,源源不斷的香氣從簡汀的身上散發出來,他愛慕的男人就這麽靠在他的身上,離他幾乎零距離。
簡汀感受到了陳和澤強烈的心跳,轉過身仰起頭:“和澤,你覺得呢?”
“我覺得您,您好漂亮。”陳和澤漲紅了整張臉,脖子也燒成一片,他第一次從簡汀口中聽見了“和澤”這兩個字,心神都揚了起來。
簡汀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傻了,我問你怎麽看蔣黎文?”
“啊……”陳和澤清醒過來,大喘了口氣,“老師,這一切是他活該,他的境遇和您沒關系。”
“聽見了吧。”
簡汀轉過身,對着陳和澤勾了勾手,陳和澤立刻湊了上來,“……送到顧語安那裏,随他處理,告訴他我不想在本市內再看見蔣黎文。”
陳和澤頭腦發熱,偷襲一般輕吻在簡汀的指尖,然後立刻帶着保安抓着蔣黎文離開了。
簡汀愣了愣,看向自己的手:“……開竅了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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