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逃避
逃避
父親說：你是為了那個叫北信介的。
但我認為，我從來為的，都是自己。
……
轉校第四天。
白川，缺席。
轉校第五天。
白川，缺席。
轉校第六天。
白川，缺席。
轉校第七天，陰雨。
“白川。”藤峰按部就班地點着花名冊，說到這裏，手習慣地擡起準備寫字。
“到。”一句應聲，阻止了他。
“哦，今天來了啊。”藤峰愣了一下，繼續往下點名。
白川端坐着，答完到就垂眸，在本子上不知道劃拉什麽。隔了一條過道的北信介看着白川，有點出神，他竟沒發現白川何時到的。三天未見，北信介敏銳的察覺到白川身上的變化，不是剪短的頭發，而是氣質，變得過于淡漠疏離了。
簡單來講，就是搞笑男突然有一天變高冷校草的那種微妙的違和感。
以至于下課後，北信介想跟白川說兩句話，都躊躇不已。他覺得這三天，白川過得，大概不太開心。
“好久不見，北同學。”北信介還在猶豫，白川先一步打了招呼，客氣禮貌。
不像白川。
“好久不見，”北信介注視着白川，“你還好嗎？”
白川怔愣一瞬，展顏笑道：“很好。”
被關心了，很好。
第一節課，白川還裝模作樣聽了會兒，後面幾節很快恢複本性，放飛自我了。他不是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就是看漫畫睡覺，再來就是偷看北信介。這表現倒讓北信介松了口氣。
嗯，還是那個白川。
雲開日出。
一直偷看的北村健吾：你在安心什麽啊，信介介……
察覺到視線的北信介回望北村健吾：嗯？
北村健吾擺了擺手，示意沒什麽，回過頭去繼續聽課。
“完美！”白川沒察覺到身邊隐晦的交流，手指輕彈紙張，低聲說道。
不愧是我！
這點動靜吸引了北信介的注意，他再次分神，視線落到白川——手上的紙。
“那是……”北信介有些驚訝。
那是一張精美的風景畫——草稿，即使是草稿，依舊難掩精美。
沒等北信介多看幾眼，就見白川端詳幾眼後，原來上揚的嘴角耷拉了下去，“啧”了一聲，将紙團成一團，随手塞進桌洞的書包裏，接着拿起鉛筆，抽出一張白紙上重新劃拉起來。
在…畫畫？
期間老師路過，明明看到了白川上課開小差幹小活，卻恍若未聞般略過，并未在意。
白川畫的抓耳撓腮，腦袋抵着桌面，讓人感覺下一秒會把桌子啃了，本來就煩手機還一直在褲子口袋裏震動個不停，掏出來點開信息，白川看了直接低罵道：“死老頭！”
罵完，白川又把紙揉成團，這次沒接着畫，因為鈴響了。
“喲，川川子，要不要一起lunch？”熱情的北村健吾直接沖到白川桌前，舉着自己的便當，發出邀請，怕白川不同意，還補了一句，“信介介也一起哦。”
不過，出乎北村健吾的意料，白川很平靜地拒絕了，理由是：“抱歉，我沒帶午飯。”
站到一半的北信介動作頓住，“诶？”
“失禮。”白川致歉後，沉默着拿起書包，離開了教室。
“分手了？”北村健吾咧開嘴，指着白川的背影，滿臉看熱鬧地對北信介問道。
“啰嗦。”北信介一個眼神都吝予北村健吾，越過他直接走了。
“诶，等等我啊，信介介！”北村健吾伸手挽留，如同苦情片女主哀嚎。
然而，無人在意。
“讀不懂呢，兩個人都是。”北村健吾無奈攤手。演夠滿足了，他這才追上去，跳起來摟過北信介的脖子，把人扯得踉跄，笑罵道：“真是個不直爽的孩子。”
“你在亂七八糟說什麽呢，放開我！”北信介聽不懂，拍着脖子上的胳膊，毫不留情。
“好痛哦，信介介。”北村健吾嘴上喊着痛，手上卻沒一點放開的意思。
“放開我，笨蛋健吾！”
“才不嘞～”
站在職員室的白川聽到聲音，回頭就看到倆人哥倆好地勾肩搭背離開教學樓。
“白川，你在聽嗎？”
“是，在聽，藤峰老師。”
“這是西邊畫室的鑰匙，位置知道吧？”
“嗯，知道。”
“好，”藤峰将鑰匙放在白川伸出的手掌上，“只有你一個人用，記得鎖好門，雖然裏面沒什麽東西。”
“謝謝。”白川點點頭。
藤峰挑眉，“鑰匙你拿着就好，只剩這一個了，丢了就沒有了哦。”今天怎麽這麽禮貌？
“嗯。”白川盯着鑰匙，用力握住，鑰匙的鋸齒在掌心壓出輕微的刺痛。
丢了才好。
“好了，別在我這杵着了，快去吃午餐吧。”藤峰見不得白川這幅自閉樣，開口趕人。
白川微微鞠躬，沉默着去往畫室。
在此之前他回了趟教室，取到放在那裏的畫板顏料。透過教室的窗戶，看到庭院裏，北村健吾搶走北信介便當裏的玉子燒，北信介果斷反擊，快準狠用筷子插起北村健吾兩塊章魚香腸，得意地一口吞下。
果不其然，北村健吾炸了，竄起來大喊大叫。
“啊！狡猾！我只拿了你一個！”
對此，北信介示以：“呵。”
白川低頭，伸手摸上胸口。連續細密的酥麻滿溢而出。
總感覺，好奇怪。
“……畫畫吧。”白川低喃道。
畫畫就可以什麽都不在意了。
下午跟上午沒什麽不同，白川與北信介的交流，依舊是——零。這種反常引得頻頻有目光飄到白川和北信介附近。
發生什麽了？好想知道！！！那個白川竟然不粘着北了！！！
八卦之魂讓他們上課都停不下來，紙條滿天飛。
「有人注意到他們有沒有說過話嗎？」
「早上打完招呼就沒有了吧」
「中午我看北村過去了，但倆人好像還是沒什麽交流」
「難道……」
「我好像跟你想的是一個難道……」
「膩了？」
「膩了吧」
「也是，畢竟是個少爺，北又不是熱情的人」
「無情的白川」
「嗚嗚嗚可憐的北」
“……？”白川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手上是不知道哪裏飛來的紙條，打開一看，好家夥，主角竟是我自己。
擡頭看了一圈，還真讓他找到幾個動作奇怪，一看就是心虛的。
真是，有夠無聊的。
北信介沒再将注意力分散到白川身上，課間北村健吾慫恿他上前搭話，他沒拒絕也沒去做，他在等。精密的機器人如同捕食的野獸，潛伏林間，只待一擊即中。
“等等。”
“呃！”
被扼住命運的後脖頸的白川，急忙抓住因慣性飛出去的書包，眨了眨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是放學了吧？
“你在躲我嗎？”北信介直言。
“為什麽…會這樣想？”白川瞪大眼睛，心虛地亂瞟。
“沒有嗎？”北信介歪了下頭。
“當然沒有！”白川震聲，言辭鑿鑿，“我怎麽會躲着北同學！簡直是胡言亂語！”他偏過頭，對上北信介落下的目光，哽了一下，氣勢減弱，“總之，部活不會缺席。”
“那麽，就不需要多說什麽了，我不會問理由的，不用擔心。”北信介點頭，松開白川的後脖頸，接着拽住的他手腕，不容拒絕地說，“走吧，到部活時間了，今天，也要給我托球。”
“是！北大人！”白川兩眼放光，成熟的信介，魅力max！
“不要叫我大人。”北信介目不斜視，就是抓着白川手腕的力量變大了點。
“是！北！”白川從善如流。
北信介腳步一頓，“信介。”
“什麽？”白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叫信介就可以，之前又不是沒叫過。”北信介說的很平靜，如果忽略他侵染粉紅的耳尖的話。
白川嘴角勾起，大聲喊道：“是，信介！你也可以叫我川哦！”
“不。”北信介轉過頭來，惡劣地笑了，“你是——小白。”
這個笑，超級漂亮！
“哈哈哈哈好像在叫小狗！”白川還沒欣賞夠，掃興的聲音突然插入。
白川跳起來，怒斥道：“啊！北村你這家夥為什麽在這裏？！”
“诶——！好過分啊川川子，我一直都在啊！”北村健吾悲傷地抹去不存在的眼淚。
“去去！”白川表示嫌棄，并發聲驅趕。
一點不客氣，大力拍着白川的後背，“不要這樣嘛，我們不是朋友嗎？”
“誰跟你說朋友！”白川竄上前跟北信介貼到一起，“很痛啊混蛋！”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但信介介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北村健吾理所當然地說道。
白川啐了一聲，“不要臉！”
因為白川被北村健吾逗的跳來跳去，牽着他的北信介也被迫晃來晃去，沒法正常走路。
“你們兩個，是在挑釁我嗎？”北信介停下腳步，非常認真地回頭問道，看起來很是疑惑。
“唔！”白川打了個冷顫，夷猶地看向面無表情的北信介，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白川立馬立正站好，就差敬禮了，“不敢！”
“哈哈哈哈……”北村健吾的笑變得磕絆，僵硬地說道：“怎，怎麽會呢哈哈哈！”
北信介盯着兩人，直把人看出一身冷汗，這才作罷，“走吧，部活要遲到了。”
“是！”
“遵命！”
……
——愚蠢！搞清楚你的身份立場！
——我一直清楚，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