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錯了
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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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沒想到,殷嘯的身體居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老禦醫從養心殿裏出來,我問他: “陛下怎麽樣了”
老禦醫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才小小聲地告訴我: “陛下是為蠱蟲所困,以臣的醫術,實在是……現下整個禦醫院都無能為力了。”
“……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
“辦法自然是有的,只不過……”老禦醫為難地搖了搖頭: “要麽找出最初的制蠱之人,要麽找出當初那位幫陛下解開蠱毒的女子。”
說到這,老禦醫搖了搖頭: “制蠱之人實在難尋,至今仍未有一點消息,所以臣一直勸陛下,還是将那名女子找出來更穩妥……可是陛下卻不聽。”
他拱手朝我拜了拜,懇求: “紀大人若是方便,也幫着勸勸陛下吧,要不然陛下有個三長兩短,臣的腦袋也保不住啊。”
這位老禦醫是半年前才進宮的,并未聽說過我與殷嘯的那些事。
看來這件醜事并沒有傳的多廣。
我卻并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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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禦醫道別後,我急急忙忙進了養心殿。
我心裏亂的很,實在很想狠狠罵殷嘯一頓。
他是當皇帝當的腦袋也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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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都到了要命的程度,他主動服軟求求我……我……
我也不是不能答應。
都要死了,還管什麽羞恥不羞恥的,眼睛一閉忍過去就行了。
我走進養心殿,看着卧榻上安安靜靜合着眼的少年,一時間記憶有些錯亂。
現在的殷嘯,和當初登基時意氣風發的少年,實在差距太大了。
短短幾年,他的骨相好像都改變了,眉眼間多了一抹病态與消瘦的狠厲,令旁人更加不敢接近了。
太後好幾次想給殷嘯辦選秀,都被他毫不留情壓了下去,沒有絲毫談判的餘地。
我默默坐在榻邊,等待了足足有一個時辰,腦袋裏胡亂想着一會該說些什麽。
可是等着等着,床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心頭忽然升起一分恐怖的涼意,猛地伸出手指去探他氣息——
手指觸碰到一絲涼涼的,微弱到幾乎發現不的呼吸。
我緊繃的心一下就放了下來,長長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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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忙去叫人,老禦醫趕過來一看,卻并不是太驚訝的樣子。
老禦醫告訴我,陛下身子虧空的厲害,每次昏迷以後都要許多個時辰才能醒來。
我頓了一頓,語氣有點恐怖地問他: “每次”
老禦醫點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殷嘯,說陛下這種情況已經很久了。
我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
他可真能藏,怎麽不等病死了再來通知我呢
生氣歸生氣,我又不可能真的眼睜睜看他去死。
我告訴看護的宮人們,等殷嘯醒了,立刻派人來聯絡我。
宮人們點頭應下,個個都一副心神不安的樣子。
畢竟他們都是歸孫太監管着的人,如今殷嘯要斬了孫太監,宮人們當然是惴惴不安。
為了穩住宮裏的人心,我讓人先壓下這件事,一切等殷嘯醒了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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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嘯是駕崩了嗎怎麽這麽晚了還沒人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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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殷嘯昏倒已經過去七個時辰了,宮門早已經落了鎖,窗外靜悄悄一片,只聽得到一遍遍重複的蟲鳴。
我在攬月殿等的心煩意亂,疲憊的仿佛一天內連跑了十次800米。
我走出寝殿,發現守夜的人是錦蘭。
她也看見了我,猶豫了片刻,走上前道: “紀大人實在不放心的話,我去養心殿問問情況吧……”
“不用。”我嘆了口氣: “我親自去。”
錦蘭眼中閃過一瞬的驚訝,不等我解釋什麽,連忙叫了兩個護衛過來,護送我去養心殿。
片刻後,我遠遠望見養心殿裏黑黢黢一片,趕過去後,心裏徹底涼了一截。
好歹也是皇帝起居辦公的住所,居然連半個護衛都沒有。
不安的想法越來越重,我讓兩個護衛等在外面,提着燈趕緊往殿裏闖。
偌大一個養心殿,寂靜無聲,連半個護衛都沒有。
我步伐越來越快,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跨過門檻,搜尋殷嘯的身影。
好消息是,殷嘯休憩的那張床榻上空空蕩蕩,并沒有人影。
他醒了。
我停下來順了順氣,又往別處去尋。
我最後在西側的院落裏找到了殷嘯。
他穿着單薄松垮一件常服,也不知道什麽毛病,身子敗成這樣了還跑出來吹冷風。
我張口想訓他,但看見殷嘯月光下病白到我幾乎認不出的側臉……
算了,改天再罵。
我走過去,裝作不經意的一問: “養心殿的人呢怎麽陛下醒了,竟然沒一個來喊我的”
殷嘯的視線輕輕向外一轉,看着我: “是朕讓他們不要打攪老師的。”
我沉沉嘆氣: “孫太監的事,我聽說了,請陛下收回旨意吧。”
殷嘯沒有絲毫猶豫,直說: “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朕沒有冤枉他。”
我納悶: “什麽話”
孫太監精的跟妖人似的,能說錯什麽話
“……老師無需知道。”殷嘯閉了閉眼,漫不經心的語氣: “時候不早了,朕叫人送你。”
……
“殷嘯。”
這招很管用,被我大逆不道直呼其名的狗皇帝立刻不動了。
我問: “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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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是任何一個正常人,知道這種事,都不會有什麽好臉色的。
可是殷嘯從來不是一個正常人。
他“嗯”一聲,看着我,月色下冰涼涼的瞳孔居然映出一分期待。
我根本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麽。
我壓不住怒氣,訓斥: “你明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你是一國之君,又沒有子嗣,你哥只是個閑散王爺,做皇帝屬于專業不對口你懂不懂”
殷嘯聽懂我的意思,不過他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至少在朕死前,老師會一直留在這裏。”
說完,他看着我怔愣的眼神笑了笑,似乎這一切都令他滿意。
我直接被他這麽一句話弄沉默了,無語了半天,我嘀咕: “我又不會走。”
殷嘯輕哼: “老師當初也是這麽說的。”
“……”
好吧,确實是有這麽回事。
所以殷嘯憋成這樣,就是因為不想讓我走
認死理也沒這麽認的。
要是早知道殷嘯都快死了,我說什麽都不可能讓他變成現在這樣。
我抓着臉頰別別扭扭想了半天,沒等我說話,殷嘯已經越過我,想離開了。
“等等!”
我拽住殷嘯,看着他輕輕的,沒有氣力的回頭動作,心裏那叫一個沉重。
他看着我,沒有血色的薄唇動了動: “老師,朕……”
我真是不愛聽他變得沙啞的嗓音。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突然毫無預警地抓住了他胸前的布料,拽着他使出了我全部力氣,猛的朝下一扯——
我緊閉雙眼,閉着嘴,往他嘴唇上貼了貼。
殷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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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安靜的可怕,深宮的夜晚寂靜無聲,恍若空白的世界。
我和他冰涼的唇相互碰了幾秒,倏的一下又松開了,并沒有更深的接觸。
殷嘯重新直起腰,面無表情地摸了摸嘴角,一個字也沒說。
他反應這麽淡,我反倒有點尴尬。
我幹咳兩聲: “……總而言之,讓我跟你做,也行。”
“你想做什麽就做,我就,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殷嘯聽到我的後半句話,停滞的眼神終于有了反應。
微妙的一陣沉默過後,殷嘯苦笑了一下,說: “老師何必強求自己”
“朕不想做什麽。”他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說給我聽: “只想要老師一直待在朕的身邊,這就夠了。”
語畢,他伸手擦了擦我的唇角,似乎想為我抹去什麽。
這回換我愣住了。
我并不後悔當初逃離殷嘯身邊,這是我那時最最想做的事。
可是騙他這件事,也許……
也許真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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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極端攻,要麽do到地球爆炸,要麽憋到原地去世(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