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椒雞柳
黑椒雞柳
聽說譚芃芃出生的時候，整個産房忽然斷電了三秒。燈光照在他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凡見他之人的內心無不為之震顫。沒有別的原因，這個新生兒實在是太可愛了！
聽說譚家為了給他取名也是煞費苦心，專門請當紅作家起名，沒想到算了一卦不太好又換了名字。最後讓他自己在一衆字中抓阄，抓了兩次，都是“芃”。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吶，這個名字和他一樣怪可愛的。”媽媽親昵地靠在爸爸肩頭，捂着嘴，也許被這個偉大的名字感動了而熱淚盈眶，“我們芃芃就這麽想成為凡人嗎？”
然而，給自己的名字定了生死的譚芃芃只是單純地眨巴着眼，他根本沒想到這将成為他光芒萬丈的人生最蹩腳的一筆。
譚芃芃就像是貫徹落實“天才”這一稱號，從出生開始就在萬衆矚目下閃閃發光，在他身上就不會出現那種“你怎麽回事啊”的責問，是個實打實的好評如潮的鄰居家小孩。
在無數個閉門不出的日夜裏，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了在衆人面前表現地游刃有餘，無論什麽他都要比同齡人先行一步掌握。學新技能的時候，最開始總是最困難的，但只要三遍，給他三次機會，他就能做得十分順手。因為謹遵這種“事不過三”的強迫症，漸漸地譚芃芃就學會了融會貫通，舉一反三。
唯一令他氣餒的就是遲遲沒能激發的超能力。
這天，譚芃芃又和隔壁的同齡孩子并躺在寬敞的露天陽臺裏，擡頭望着夜空。他們已經升上高中了，接下來就只有三次基因檢測的機會，如果還是沒有半點動靜就只能證明一件事：譚芃芃是個完美的凡人。
譚芃芃瞥了眼身旁的程添，他總是比自己高半個頭，也許是腿長的緣故，不論晴天還是陰天、雨天，這家夥總能搶在他前面出門。基因檢測也總是顯示百分之五十五的概率能激發超能力，比自己還要快一步的人出現了。
就連生日都比他早兩個月，這家夥真是氣人啊。
但是……
他坐起身，夏風習習鑽進他的袖口衣擺。
就像五行相克，就像明明不是反義詞的太陽和月亮，白天勢必伴随着黑夜。哪怕再厲害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會出現一個與他矛盾的人。
程添一定就是這樣的存在，他不讨厭，相反，他慶幸有個熟悉的程添鎮壓着自己，讓他清醒自己還不夠優秀。
清冷的月光，遠處落滿星光的海。程添側躺過身子，他很少說話，而且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許是先人一步的優越感讓他在說話的時候總帶着種漫不經心的，他人如何對他都無所謂的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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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程添半垂着眼看譚芃芃。
譚芃芃重新躺回去，枕在雙臂上搖搖頭：“在想晚飯吃了什麽。”
程添也平躺回去，曲起一條腿，一手放在肚子上，食指翹了翹像在細數晚上吃的菜。片刻後，譚芃芃一手覆蓋在程添的手上：“我有點餓了。”
“那去吃夜宵？”程添默不作聲地抽出自己的手。
“好。吃什麽？”
“嗯…想吃橋頭排骨……”
“不吃油炸的好嗎？”
程添看着夜空，将譚芃芃的話抛之腦後：“灣裏雞排也行。”
“……”譚芃芃說，“你怎麽不說吃漢堡。”
程添坐起身，看着譚芃芃，驚訝道：“可以嗎？”
“不可以。”譚芃芃站起身，雙手歇在扶手上，嘆了口氣：“出門左轉第一家店是什麽就吃什麽。”
程添思考了一下，微笑道：“那就是炸串了。”
“呃”譚芃芃對灣裏的地形沒有程添熟悉，于是反悔道：“左轉三次，是什麽就吃什麽。”
“要走這麽遠嗎？”程添嘟囔了句什麽，道，“不吃了吧。”
譚芃芃掏出手機作勢要點外賣，果不其然程添也站起身，他走到門口握上門把手，回頭招呼道：“不走？”
一切都不出譚芃芃所料。
眼前這個人是譚芃芃的鄰居，是竹馬，是發小，是除了父母譚芃芃本該最熟悉的人，可這個人就像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一樣，哪怕和三條街遠的小胖稱兄道弟也不想表現出和自己很熟的樣子。難道他看出了自己在和他明争暗鬥？難道他看出自己別有目的地接近他？
應該不會看出來吧。譚芃芃狐疑地盯着程添，程添突然停了下來。
“到了。”
譚芃芃收回視線，看着眼前的燒烤店，臉黑了一圈。
“lucky。”程添笑眯眯地邁進店鋪，撿了個盤子開始裝燒烤串。
“喂……”譚芃芃跟在程添身後，半垂着眼：“不喜歡黑椒雞柳，也不喜歡羊肉串，鴨肝也不要，都去掉。”
程添左耳進右耳出，拿掉了羊肉串，又多拿了串黑椒雞柳。
這一頓吃下去可得了。算了，是他先提議的吃夜宵，灣裏這個小地方別的店不多，就燒烤多的跟海邊的藤壺一樣。
他們前腳剛一落座，就有學生路過，他們見到譚芃芃紛紛掏出手機照相。
“哼，我就知道，盡情拍照吧。像這樣那樣的鏡頭雖然拍不出我萬分之一的美貌，也足夠令人驚呼神顏了。”譚芃芃心想，“畢竟這個小地方的風水難養人，遇上我這樣文武雙全的美男子是你們的榮幸，回去之後記得抱着手機興奮地在床上打滾哦。”
“雖然不是第一次解釋了，真不是我吹牛，說實話吧，俊俏這種詞用在我身上，我都嫌掉價……”譚芃芃長眉上下一撇，輕笑了聲，“沒辦法，誰叫我現在呆在充斥着煙灰的地方，不然背景能把我襯托的更好看，雖然我也不需要刻意找背景這種東西吧，畢竟我走到哪兒，哪裏就是背景。”
“咳咳”程添喝了口汽水嗆到了。
譚芃芃淡淡看了眼程添，忽然茅塞頓開，怪不得程添要和他裝不熟，原來是不想被自己搶風頭！
片刻後，譚芃芃表情凝重地道：“認識我，你無需自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