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第二日, 徐琬琬還是有些不真切,望着滿府人忙活的模樣,徐琬琬還是感到一絲不真切。待試過喜服後, 她便空閑了下來。

熹微的陽光透過濃淡相宜的雲層, 徐琬琬倚坐在窗柩前,那細細泛着光的金色宛若絲線纏繞在她心上。

劉媽媽從外邊進來, 滿是感慨道:“府上許久未有這般熱鬧了,記得上回還是五年前, 大公子成婚時。”

徐琬琬聞言微微一怔, 她輕嘆道:“若是兄長此刻也在便好了。”

賜婚的诏書來的匆匆, 單柳方與宣诏書的小黃門也是從長安疾馳而至,平陽郡夫人身在平陽倒是離并州相近, 這才短短幾日便到了并州。

可徐明初不同, 他在長安為官, 大理寺事務繁忙, 便是有泰寧帝的恩典回并州送嫁,也還需交接公務,一時之間難以脫身。而謝斐偏偏又選了十六這一日, 距今不到十日的時間, 加之徐明初若回來, 也當帶上其妻女,如此行路只怕更慢。

故而徐明初能回來送嫁的可能微乎其微。徐義崇心中雖遺憾但也能理解,便從徐氏族親中尋了位蕙心纨質的子弟, 屆時送徐琬琬出閣。

劉媽媽看着有些郁郁的徐琬琬, 輕聲笑道:“姑娘瞧, 是誰回來了?”

徐琬琬有些不解地看向劉媽媽,卻只見院門外徐明初與夫人顏攸抱着三歲的女兒徐綽正沖着她笑意盈盈。

時隔兩世三年有餘, 徐琬琬再見到意氣風發的徐明初,瞬間酸澀的意味從心頭湧上鼻間,眼角挂着的淚在旭光下熠熠生輝。

徐明初近八尺的身量,目色清微淡遠,舉手投足間帶着豁達之氣,全無前世眼盲後的頹靡。顏攸溫婉,眉間帶着堅韌,亦不似前世因徐明初目盲而生的憔悴。

天際層雲散去,湛藍的天際,耀眼的光芒灑在院落中,将所有的陰影掃去。

徐琬琬慌忙起身提着裙擺跑到院中,抱着徐明初的胳膊,有些哽咽地問道:“兄長怎麽回來了?”

顏攸t在旁含笑抱着徐綽,她嫁給徐明初時,徐琬琬方才十歲。她雖也是并州世家出身,但顏家破落得徹底,她也只是旁支的庶出,在家時不受重視,從未想過有一日太守夫人會上門求娶。

她滿懷忐忑嫁入徐家,在徐家見到的第一個不是徐明初而是徐琬琬,病弱的小姑娘睜着黑溜溜的眸子跑進房中,懷着善意怯生生給她遞了一盤點心,說是她兄長要她送來的。只一刻,顏攸所有的不安便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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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不曾想到,日子轉瞬即逝間,那個小小的姑娘也到了嫁人的年紀。

“嫂嫂。”徐琬琬輕聲喚着,想到前世獨留下顏攸和徐綽孤兒寡母,鼻尖的酸澀更甚了。

顏攸見狀忙将女兒放到了徐明初懷中,她上前摟着徐琬琬,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琬琬這是怎麽了?”她輕聲打趣道,“我與你兄長剛見過父親母親,便來見你了。可你見了我們卻是又哭又笑,莫不是不想見到我們?”

徐綽窩在徐明初懷裏,瞪着無辜的眼睛看着三人。

“嫂嫂拿我玩笑。”徐琬琬吸了吸鼻子,“只是許久未見兄長和嫂嫂了,有些想你們了。”

聽徐琬琬這般說,倒是被徐明初抱在懷中的徐綽有些不樂意了:“姑姑羞羞,這麽大了還哭鼻子。”

徐琬琬聽着小侄女稚嫩的言語,白皙挂着淚痕的臉上染上了幾分羞赧的殷紅。

徐明初噗嗤笑出聲:“琬琬,我們綽兒沒聽你說想她,偏又不好意思開口……”

顏攸聞言見徐琬琬愈發羞惱的樣子,暗暗瞋了一眼徐明初。

和風輕拂,徐琬琬回過神,将将三人迎到她院中的小花廳中,徐綽坐不住,劉媽媽便帶着她在院中戲耍。

“兄長和嫂嫂怎麽來得這般快?”她有些疑惑地詢問。

徐明初微微抿唇,他只笑道:“我已有三年未回家,年後得了幾日清閑,特意求了上峰,允我攜家眷回家探望雙親。誰知半道上聽聞了皇後娘娘賜婚之事,也是趕了巧。”他說到“賜婚”二字時有些咬牙切齒。

只是誰也知曉,賜婚之事不可改,縱然徐家有所不願,卻也拗不過長平侯,更拗不過泰寧帝後。

徐琬琬抿了抿唇,她輕聲說道:“如此,兄長便能送我出閣了。”她看了看徐明初,心底有些許懷疑,若是會并州探親,為何她不曾聽父母說起呢?

徐明初聞言嘴角牽動,只語氣幹幹道:“是啊。”

顏攸拉着徐琬琬又說了許多體己話,徐明初在旁端着茶盞一邊喝着茶不知在想些什麽,一邊迎合着姑嫂倆人的話說上幾句。

“上回嫂嫂帶着綽兒去長安與兄長團聚後,便不曾回過并州,兄長也許久不曾看過并州城了。不若趁着今日天氣好,我們帶着綽兒出去逛逛吧!”

徐綽一歲有餘時,顏攸便帶着女兒回到并州探親,想讓二老見一見孫女,也是替不能歸家的徐明初盡孝道。母女二人在并州住了近一年才回長安去。

顏攸和徐明初看着徐琬琬瑩亮期待的眼眸,便沒有了反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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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已定,謝斐不好再住在太守府上,便帶人挪到了離着太守府隔了兩條街的宅邸中。這處宅院是柔兆等人為了方便審問那些刺客而置辦的。

書房中,謝斐聽着柔兆禀告徐明初的動向,他看了看手上的麒麟佩。

“陛下派來監察并州事務的是徐允直啊。”謝斐輕嘆一句,有些出乎意料。

他在并州督查軍務時将并州暗裏的波谲雲詭一并遞到了長安,他料想依着泰寧帝對并州的看重,自會派人前來,只是沒想到,來此探查的不是禦史臺的官員,卻是徐明初這位新晉的大理寺少卿。

柔兆亦是有些感慨:“那徐少卿畢竟是徐太守之子,即便陛下信重徐太守,也理當回避一二才是。”

謝斐道:“你豈知陛下不是故意為之?”他眸色幽暗。

“徐允直此次前來并州明為探親,暗裏卻是受了皇命。”謝斐道,“管好底下的人,切莫多嘴,透露了徐允直此來并州的目的。”

他額外叮囑着。其實天幹手下之人皆是懂分寸的,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心中都有數,即便謝斐不說,他們也不會多向外人透露一句。

阏逢在門外叩了叩門:“主子,單郎中那便将主子大婚時要穿着的喜服送來了。”

柔兆愣了愣,恍惚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家主子竟也要成婚了。

前來送喜服的小仆和裁縫,打量着宅子上下張燈結彩,一派喜慶,可他們一路走來卻還是被府中沉沉的氣氛所震懾。

柔兆和阏逢跟着謝斐來到外邊的廳中,小仆和裁縫便候在那處,兩人雖低垂着腦袋,可目光卻還是暗暗打量着謝斐。

小仆捧着疊放整齊的喜服上前不卑不亢道:“謝侯安好,長安送來的喜服今早剛到,單郎中便令我等将之送來。謝侯試一試,若有不合适的地方也好叫裁縫改。”

這喜服是桓皇後在收到謝斐的親筆信箋後,令人依照兩人的尺寸趕制的,喜服從趕制到完工被快馬加鞭送到并州也只比單柳方晚了一日。

謝斐依言試了試這嶄新鮮紅的喜服,大體合身,只是因着前些日子受傷中毒,謝斐比從前清瘦了幾分,腰間的衣料放量得有些寬了,裁縫在旁記下。

“女方的喜服也送去徐府了?”謝斐睨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小仆問道。

小仆一愣如實答道:“已經送去了。”

謝斐淡淡問:“可還合身?”

徐琬琬的身量是前幾日徐夫人為她張羅裁制新衣時所測,屠維便事無巨細地記在了那小冊子上。

小仆道:“這只怕是要等派去徐府的婢子送衣回來方才知曉。”他暗暗瞥了一眼臉色依舊冷冰的謝斐,他一個小厮如何知曉太守府上徐姑娘的情況?“待那婢子回來,謝侯可要尋她前來問話?”

謝斐神色一滞,眼神僵了僵,狀若無事發生道:“不必了。”

阏逢令人将小仆和裁縫領了下去,見柔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上前拿胳膊肘怼了怼他的手臂。

“想什麽呢?莫不是見主子不日就要成家,你也眼熱了?”

謝斐坐在一旁,悠悠看着兩人,只見柔兆滿是認真望向他。

“主子,雖說這樁婚事。可畢竟是主子求娶的徐姑娘,大婚前也理當與徐姑娘交換信物才是。”

阏逢聽後帶着幾分震驚,他沒想到心中只有公事的柔兆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謝斐亦是詫異,他沒想到說這話的竟不是阏逢。

柔兆被二人的目光盯得心底發毛,不禁有些遲疑:“難道主子不是真心求娶徐姑娘?”

本是輕松坐在上首的年輕人霎時黑了臉,淩厲的眉目染上了幾分不虞。

阏逢暗暗踹了踹他的小腿,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

“若非真心求娶,又怎會求皇後娘娘賜婚,又怎會在夫人備好的聘禮中又額外加了整整一倍?是吧主子!”阏逢目光灼灼看着謝斐。

謝斐睨着二人,也不說話,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手上的麒麟佩。

“徐允直若想探并州之深淺,必會想法找上我。”

謝斐突然開口,叫屋中二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見謝斐起身便朝着外邊走去。

“我與徐琬琬婚約既定,徐允直也算我內兄,此次便當賣他一個人情。”

阏逢看着謝斐的身影,拉着柔兆問道:“主子這是什麽意思?”

柔兆側過臉瞥着阏逢道:“主子打算主動找徐少卿。”

“現在?”阏逢有些怔愣。

柔兆兀自點了點頭,若非此刻徐家姑娘同徐少卿在一塊,他家主子也未必會主動去見那徐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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