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徐琬琬本是要起身去送陸祉與陸淩的, 只是昭陽已經将補身子的藥端來,陸祉便制止了想要起身的徐琬琬。

“等過些日子,我在興慶池半場競渡。你身子不便, 便可同阿淩一塊兒在岸邊看一看, 可是有意思。”陸祉拉着徐琬琬說道。

徐琬琬應了,謝斐看着陸祉臉色微沉, 他将陸祉與陸淩送出門,又令阏逢和柔兆将人送回宮中。

看着浩浩蕩蕩的人馬離去, 謝斐方才折返回了主院。

徐琬琬已然喝好了湯藥, 縱然宋蘊真和昭陽已經想方設法将湯藥的味兒改得沒那麽苦了, 可斂着喝了這麽久的苦藥,徐琬琬依舊有點兒反胃。

“這藥還得喝多久?”謝斐凝眉問道。

昭陽回道:“大抵得喝到出月子。”

謝斐的眉皺得t愈緊, 徐琬琬擡手揉了揉他的眉頭:“你又不是不知, 我從小到大不知喝了多少這樣的藥, 早便習慣了。”

“玩笑話, 哪有人能習慣得了那苦味?”

“那謝侯又是如何忍受那些如刀劍加身的攻讦之言?”

纖白的手指覆在他的眉眼之間,溫潤的指腹輕輕揉捏着他有些疲憊的眉心。

“我管他們。”謝斐道,“你不要為我擔憂, 他們不能奈我何, 也就只能嘴上過一過瘾。若是連話也不讓他們說了, 他們才要發瘋。”

“你說他們不能奈你何,可是他們敢在官道上明目張膽的刺殺……”徐琬琬欲言又止。

謝斐道:“琬琬,別怕。有來有往, 我也不會叫他們白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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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祉與陸淩回宮時, 泰寧帝剛下早朝, 正要往桓皇後宮中去,路上正好碰上一雙兒女。

泰寧帝看着蔫巴巴的陸淩, 好笑道:“阿淩從阿斐那兒回來,怎麽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陸祉睨了一眼不省心的弟弟:“父皇,別理他,他就是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了。”

泰寧帝好奇地看着女兒,陸祉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泰寧帝,泰寧帝目色沉沉看了一眼陸淩。

到了桓皇後宮中,便與桓皇後說起:“如今阿淩也快到志學之年了,還像個孩子樣。趁着此番配齊東宮,也該叫他自己做些決策了。”

桓皇後眼皮微微一翻:“阿淩才十二歲,阿祉十二歲時也就知道胡鬧,陛下就是太着急了。”

“阿臻。”泰寧帝有些不滿。

桓皇後偏過腦袋,看向坐在一旁吃點心的陸祉:“阿斐可是同意了去你姨母那兒小住?”

泰寧帝見桓皇後不搭理他,只好暗暗瞪了兒子一眼,又聽桓皇後問起謝斐的事兒,目光也不自覺看向了陸祉。

陸祉咽下點心,囫囵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桓皇後凝了凝眉:“什麽叫‘算是答應了’?”

陸祉将今早的事兒轉述給了桓皇後,随後又說道:“母後又不是不知謝無恙那狗脾氣,若是直接拒絕說不準還有回旋的餘地,但他一旦閉上嘴表态,便是拒絕,還是輕易不會松口的拒絕。琬琬三言兩語能叫他改了主意,還真是不多見。”

泰寧帝聞言不由樂着對桓皇後道:“聽着阿祉的話,倒是讓我想起了從前明善與阿言,都說外甥像舅舅,阿斐不僅打仗像明善,在男女之事上,倒也像極了明善。”

明善便是南陽侯桓列的字,桓皇後聽泰寧帝說起弟弟與弟媳,臉上也不由多了幾分笑意。

“并州案結,阿言前日又急匆匆去了江南,江南之事還未有定論,沛沛跟着他們在江南,我是真放心不下。”她神色不禁擔憂起來。

桓沛乃桓列同喬言的獨女,如今不過五歲。江南如今又值多事之秋,兩個大人到還好,但桓沛年幼,桓皇後哪裏放心。

陸淩急急開口:“那母親便讓舅母把沛沛送回長安。”

泰寧帝聞言倒是點了點頭,他不想桓皇後憂心。

只是桓皇後瞋了一眼陸淩:“想一出是一出。”擔心歸擔心,但她清楚,長安也不是什麽安生地兒。

陸祉笑了笑,帶着對傻弟弟的嘲諷,她進宮一是為了送陸淩回來,二則是為了來回禀謝斐的事兒,如今事了,她邊準備出宮去了。

“阿祉。”泰寧帝沉聲喚住想要悄摸離開的女兒,“如今阿斐已經成婚,你也該想想你的終身大事了。”

“父皇。您定然是忘了,我已經嫁過人了。”陸祉扯着笑。

泰寧帝眉毛一豎:“你下降郗家是為什麽,別以為我與你母親不知道!”

“那女兒不也為父皇排憂解難了嘛!”陸祉讨好地笑了笑,心裏又暗暗罵起謝斐那個不講義氣的。

郗氏一族于大衡太過特殊,既不能令郗氏子弟接觸過多朝中事務,那樣帝王放心不下,又不能時時壓着郗家,便有了郗聲入尚書臺,便有了陸祉下降郗家。

桓皇後沒有說話。

泰寧帝抿了抿唇:“如今你既然回來了……”

“爹爹!”陸祉撒嬌道,“我好不容易從林州回了長安,爹爹就這麽不想見到我,想把我趕出去?阿娘快管管爹爹!”她拿出了小時候那套撒潑打滾的招數。

泰寧帝無奈:“讓你嫁人,又不是讓你離開長安!”

“阿祉才回來不久,你便又逼她,先是阿斐,再是那新科探花,你這般弄得我家阿祉進宮的次數都少了。”桓皇後柔聲抱怨道,“怎的,是你這當爹爹的養不起女兒了?”

“阿臻,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泰寧帝道,“我也是為了阿祉好!我本是想着阿斐與她青梅竹馬,兩人都知曉對方的脾性,如你我一般,自是能成眷侶。可他倆都不願意,阿斐也已成婚,此事便也作罷。”

他越說竟是帶上了幾分委屈:“我本想着,咱們家女兒好顏色,見那新科探花生得溫潤清隽,又才學過人,便有意叫兩人見一見,誰知這臭丫頭竟然讓身邊幾個武婢同個書生競渡,在長慶池将人戲耍了一番……”

“好啦,你既然知曉她不願意,那便莫要再逼着她嫁人了,大衡的公主,也不是各個都要嫁人的,更何況,阿祉已經嫁過一回了。”桓皇後勸道,“說來也是那探花郎太較真了。”

陸祉心中默默輕嗤,什麽較真,那周珉是想端着攀高枝兒。大衡沒有驸馬不掌權的說法,陸祉又是泰寧帝膝下唯一的公主,自然有的是人打歪主意。

陸淩在一旁小聲道:“姐姐不嫁人也沒什麽,父皇與我難道還護不住姐姐嘛!”

他雖總與陸祉拌嘴,可陸祉能管得住他,便知他心中敬着姐姐。

陸祉好笑道:“我是大衡的公主,父皇的女兒,有自己的公主府,還有自己的府兵,難道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我?”

陸淩見她張揚的模樣,嘀咕了一句:“是呀,誰敢呀!”

泰寧帝和桓皇後在一旁看着,眼中的笑意愈深。

-

而長平侯府中,謝斐雖然答應了陸祉去城郊別莊小住,可他還是磨蹭了兩天才在徐琬琬無聲的注視下,不情不願出城。

馬車中,謝斐神色微微悵然,他望着徐琬琬笑道:“其實,母親也未必想要見我。”

“母親追随着父親天南海北行醫,故而我未記事時,便被他們送到了宮中,由姨母和陛下教養。而後許多年,我只在逢年過節見一見父親與母親。有時他們在外若是遇見了難事,便是過年過節也不會回長安。”

謝斐環着徐琬琬,言語之間多有無奈。

徐琬琬握着他的手,輕輕捏着他的一根根修長的手指。

“長安城容得下一個孩童,卻容不下一心想往軍中去的謝氏兒郎。”謝斐輕笑,“我六歲偷偷跟着舅父去甘州,而我又與陸祉交好,長安城中忌憚謝氏的大臣便明裏暗裏請示陛下将我送去桓府。”

徐琬琬一時晃神,長安容不下謝氏的兒郎,泰寧帝為桓皇後虛置後宮,謝斐六歲那年,帝後二人只有陸祉一女。是因璿皇出自謝家,恐怕也是怕謝家在推一位女帝上來。

“只是陛下一直未曾理會,知道我八歲那年,長安局勢波谲雲詭,為防意外,姨母令我父母将我與陸祉帶去了齊雲山暫避風波。而後崔尚書的三弟崔矩叛逆、忠勤侯南溪欲推立假定王之女為帝,故而我我與陸祉在齊雲山下呆了大半年。”

徐琬琬聞言掐了掐謝斐的手背。

謝斐有些委屈地看着她:“你掐我作甚?”

縱然知曉他與陸祉并無男女之情,但聽着毫無顧忌說起陸祉,她還是有些酸澀。她與他相差五歲,他騎着小馬偷偷跑去甘州的時候,她還在牙牙學語。

謝斐此刻反應得倒是快了許多:“徐琬琬,你是聽我總說陸祉,醋了?”

徐琬琬将謝斐的手往邊上一丢,謝斐笑了起來,連聲道:“別氣別氣。”

“我是有些醋了。你若是不喜……”

“喜!怎會不喜。”謝斐打斷了她負氣的話。

徐琬琬有些不自然地偏開臉:“後來呢?”

謝斐微微一怔:“後來父親與母親和離,父親上山去了,我便再也不曾見他。母親則帶着我回了長安,我多由姨母與陛下照看,好t似與從前一樣,而母親她不願住在桓府,便自個兒去了別莊常住。”

徐琬琬有些不解:“母親她為何不願住在桓府呢?”大抵她除了甚至不好,自幼活得美滿,父母疼愛,兄嫂關照,一時間也沒有想到并非所有的人家都是父有父樣,子有子像。

“那又是一樁秘事了。長安城中年長些的或許還有所聽聞。”謝斐說話間帶上了幾分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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