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考試結束後,沈珺,盛春,蕫菁菁三人被監考老師帶去了老劉的辦公室。監考老師把考試時的情況跟老劉說了一說,老劉首先問的是盛春,因為她站在最左邊,估計是按方位順序随便指的。
盛春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不知道我腳底下有個紙團,我只是不小心踩到了,想看看是什麽東西,然後老師就來了。”
老劉聽了,沒說什麽,又向沈珺擡了擡下巴。
事情都到了這份上,沈珺想不多管閑事都不行了,她就一五一十将她看到的說了一遍。但話沒說完,剛說到蕫菁菁把紙團踢到盛春那裏,蕫菁菁的啜泣聲就響起了。
蕫菁菁是突然哭起來的,把沈珺吓了一跳,她轉身見她滿臉淚水,梨花帶雨,都忘記自己說到哪裏了。
說到哪裏也不重要了,沈珺覺得也沒什麽說下去的必要了,這件事情本來就挺沒意思的,只要盛春可以不受冤枉就行,其他的無所謂,蕫菁菁怎麽樣也無所謂。
蕫菁菁眼淚嘩嘩嘩的時候,沈珺還覺得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可是下一秒,她就委屈地訴說起來,是帶着哭腔的訴說,她說,“你胡說,我根本就沒見過這張紙,它又不是在我腳底下,你憑什麽說我呀?”
她還委屈上了,要說沈珺從小到大還真沒見過這陣仗,看蕫菁菁在那兒聲淚俱下地演,她挺無語的,忍了很久才忍往上翻兩個白眼的沖動。
這事兒吧,還真是為難老劉,又沒有監控,什麽事光憑一張嘴,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還挺難斷。老劉蹙着眉思索了一下,決定先把監考老師勸走,他說,“張老師啊,這事兒你費心了,接下來交給我來處理吧。”
再較真也畢竟不是本班的事宜,班主任都發話了,監考老師也不好再插手,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信誓旦旦地說要處理,沈珺還以為老劉有什麽高見,特別是那位姓張的老師走了之後,他一直沒說話,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那會兒真的蠻像那種小說中大隐隐于市的高手,平時吧□□通,還挺沒用,一到關鍵時刻,就像開了挂,身懷特異功能一樣,能變身福爾摩斯或者阿拉丁。
蕫菁菁還在小聲地抽泣,大概兩分鐘後,老劉清了清嗓子,說,“你們三個也回教室吧。”
沈珺真想呸兩聲,把剛才老劉變身超人的想法統統呸到地上去,感情這兩分鐘就是想确定張老師已經走遠,不會去而複返了是吧。
沈珺再一次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和盛春,蕫菁菁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蕫菁菁的啜泣還沒停下,眼眶已經通紅了,沈珺有些不明白她流這些眼淚的原因,又沒有冤枉她,況且她也沒有得到任何處分。
她目光兇狠地看了沈珺一眼,沈珺最受不得的便是此種挑釁,也看向她,說,“幹什麽,還想吃了我呀。”
蕫菁菁倒沒再說什麽,而是将那兇狠的一眼從沈珺身上瞥了過去,大有一種深仇大恨,日後再報的隐忍,靠,丫電視劇看多了吧。
看了會兒蕫菁菁的背影,盛春握着沈珺的手,由衷地說了一聲,“謝謝你啊,沈珺。”
“不用謝,”沈珺挺不在意的,“誰讓我恰好看到了呢。”
“嗯……”盛春推了推她的黑框眼鏡,躊躇着開口,“那你說,劉老師是相信我們還是相信蕫菁菁呢?”
沈珺攤了攤手,“那誰知道啊,要不你去問老劉。”
由于是自修時間,從辦公室到教室的走廊裏此刻只剩她們兩人了,平時內向的盛春反而大了膽子,因為剛才的事情,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多一個交心的朋友。她沒什麽顧忌地又一次問沈珺,“那你覺得劉老師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呢?”
沈珺停下了腳步,一反剛才吊兒郎當的态度,很認真地跟盛春分析,“要我說呢,這件事兒到此就結束了,我們說我們的,她說她的,就算老劉心裏真的稍微偏向了誰,他不也沒有石錘嗎?所以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不了了之了。”
沈珺能說出這番話,盛春還是挺意外的,她一直覺得沈珺就是那種家世好,不知柴米油鹽貴,不知人心險惡的生活在童話裏的小公主,換個簡單一點的稱號就叫“傻白甜”。就連她剛才為自己出頭的時候,盛春還覺得這就是一個小公主不計後果的正義感,只有背後有堅強後盾,沒有經歷過挫敗甚至苦難的人才能這麽天真的無懼無畏吧。
可是沈珺的話讓她之前對她的看法有了一些改觀,後來的相處也漸漸讓她發現,沈珺這人,平時看起來二兮兮的,但有些事情她心裏明鏡似的,她只是不那麽在意罷了。
那會兒可能盛春的表情不太明朗,沈珺還問了她一句,“如果這事兒就這麽了了,你會不高興嗎?”
意思是這麽不清不楚地被冤枉了,會不會意難平。
盛春沉默了一陣突然放松下來,她舒了一口氣說,“如果沒有你的話,會的。但是你看見了,而且你相信我,我就無所謂了。”所以不會意難平,因為有人是相信我的,哪怕只有一個人。
後來,這件事情确實就如沈珺所料,真相石沉大海了。但是自考試結束,她們三人被叫到老劉辦公室後,沈珺又單獨被老劉召喚過一次。老劉問她,确實沒有眼花看錯,或者記錯嗎?沈珺這次是真的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見老劉一臉不确信的樣子,她也有些不耐煩了,就撂下一句,“還有,我是不屑撒那謊的,信不信由你吧。”
“沈珺。”老劉聽了這話差點就拍桌子了,聲音高了八度,道,“注意你的态度。”
沈珺發現自己有點失控,很快收斂了了一下氣勢,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老劉見她态度好轉,也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後來和沈珺打交道無數次的老劉發現,沈珺這小姑娘脾氣挺直的,不過從來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她倒不是怕事,她就是不惹事。所以即便前一分鐘他還被她氣得吹胡子瞪眼,後一分鐘他可能就自己做一下心理建設勉強原諒她了。
此刻,盛春走在沈珺旁邊,跟她一起回憶了一下往事,她說,“其實當初,我覺得劉老師他是相信我們的。”
沈珺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只聽盛春又說,“或者說是相信你的,因為你這個人啊就算說謊話也特別能讓人受蠱惑。”
沈珺笑哼了一聲,“這話我愛聽。”
盛春拍了她一下,讓她正經點,“我跟你說真的,你不知道,你說話的時候就是一副特別理直氣壯,不對,不貼切,應該是特別……”盛春想象着沈珺說話的樣子,想找一個符合的形容詞,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了一聲,“啊,是吊,特別吊的樣子,勁兒勁兒的。”
沈珺還以為盛春能說出什麽建設性的表揚她的話來,原來琢磨半天就琢磨出這麽個破玩意兒來。
她不滿地說,“得了吧你,我吊是因為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讓一個說瞎話的來吊一個試試。”
盛春被她逗笑了,她走了幾步,又重新開口,依然沒離開原話題,“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事兒都過了那麽久了,蕫菁菁也來求和了,要不就這樣算了吧。”
沈珺看着盛春,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的小春兒啊,你還真是善良。不過呢,我壓根也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過,所以沒有什麽算了不算這一說。或者說這件事情從老劉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在我這兒就已經過去了。蕫菁菁呢,且不說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就算她是真心來道歉的,也不代表我就得接納她做我的朋友。”
盛春似乎還在想她的話,沈珺卻往她腦門兒上彈了一下,“懂不懂啊,愛心泛濫的春兒。”
我的感情,愛或者恨,喜歡或者讨厭,都只給我認為值得的人。如果我有十分的感情,我寧願把這十分滿滿當當掏出來統統給我所熱愛的人,也不會拿一分出來給我所不屑的人。
雖說沈珺已經緩過來了,但她依舊不能像別人一樣生龍活虎,一下午的時間,她都呆在游樂場中的一家咖啡廳裏休息,還好她一直随身帶着她的素描本,拿出來就可以畫上一下午。
傍晚時分,大巴士把她們拉倒學校裏,然後再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雖然身體依舊不适,但沈珺還是沒有打電話讓家裏人來接,這事兒告訴吳女士她又要大驚小怪了,她可不想動不動就吓唬她一下。
她和往常一樣乘坐了公交車,可是卻沒能像往常一樣一路順風。她乘坐的九十三路公交車,癱瘓在路上了,這還是她坐公交車以來頭一次遇見,所以說人倒黴起來啊,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她和其他的乘客一起被迫下車,司機大叔說,下一輛公交車大約十來分鐘也就到了,讓他們等一等。
大部分乘客都挪到路邊等去了,沈珺一看人還不少,現在又是下班放學的高峰期,先別說下一班車什麽時候來,就算等來了下一班車,也可能會擠成沙丁魚罐頭,尤其是現在的她,很有可能被擠吐。所以還是徒步回家吧,剩下的路程估計也就二十來分鐘,還能吹吹風看看風景,挺好的。
想到這裏,沈珺往後看了一眼,看到了和她同乘一輛車的陸時,中間隔了很多人,有四五米的距離。大概是感受到沈珺的視線,陸時也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本來沈珺想問問他要不要一起走,剛動了動腳,就想起他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打消了那念頭,轉身默默地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很多年以後
路人:你還記得,陸時同學對你愛答不理的日子嗎?
沈珺:當然記得,記憶猶新啊。
路人:你還記得,你對沈珺同學愛答不理的日子嗎?
陸時:你為什麽要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