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陸地狩獵(上)

陸地狩獵(上)

到了傍晚,一群人到達營地點,停下車,支起帳篷,整理好了行裝,而趙平野則是一直昏迷到了深夜。

月明星稀的時候,章良看趙平野還在睡,于是自己一個人悄悄地走了出去。

“姨姨|叔叔|妹妹|奶奶|小寶們——”停下腳步,章良深吸了一口氣,對着曠野喊道,“是我,小蟑螂。”

章良在陸地上沒有名字,親戚們都叫他少主,「蟑螂王」則叫他小蟑螂。他是精怪,也就是整個族群裏面最聰明的一只蟑螂,沒有誰會認錯他。

“轟隆隆——”

莽莽的月光下,開闊平整的野地下忽然鼓起了一陣陣雪包,地表震動,一只只龐然巨物的「蟑螂」像雨後春筍似的探頭湧了出來。

“少主哇,您可算是回來啦!”蟑螂親戚們熱熱鬧鬧地繞着這個棕皮壯漢圍成了一圈。

“哥哥哥哥哥哥哥。”「蟑螂小寶們」挨個跳到了雄壯男人的懷裏,貼貼蹭蹭,興奮不已。

而章良卻是一邊溫和地抱着一個小寶,一邊向親戚們講清楚了自己的訴求和擔憂。

“哎快下來,不許這樣鑽少主的衣領!”「蟑螂姨姨」不厭其煩地拍開鬧騰的小寶們,順口問,“少主的意思,是讓咱幾個親戚都先藏上一陣子,盡量別讓您的配偶和他那群同伴們發現?”

“對,”章良點了點頭說,“這件事情就拜托姨姨了,還得麻煩您多操一下心。”

“那倒是沒問題,只不過……”「蟑螂姨姨」思索着正要說些什麽,卻被「蟑螂大叔」打斷了話說——

“為什麽不讓咱們露面呀?看小寶們都那麽可愛,少主您抱幾個回去給人類玩玩呗?”「蟑螂大叔」大大咧咧地說,“到時候|指不定那只人類就想生了呢。”

“笨蛋!”「蟑螂姨姨」扔了一只小寶砸向「蟑螂大叔」,“少主可是一只光榮的蟑螂精怪,他肯定是擔心人類貪慕他的地位,所以才想先隐藏身份,給那些人類們一點考驗。”

「蟑螂大叔」一聽好像也是這麽個道理,不由驕傲地昂起胸脯說:“那倒是,光靠頭銜沒用,咱們得先向配偶展示自己優越的狩獵能力,還有健壯的胸膛!”

“真的這樣求偶就可以了嗎?”「章良」一手率先攔截了在空中歡呼的蟑螂小寶,接着就耷拉下肩膀,難過地說,“可我都向飼主挺過好幾次胸了,還穿了緊身的泳衣,他一點也沒有要摸我的意思。”

“哦寶寶,別喪氣,”「蟑螂奶奶」用觸手拍了拍小少主的肩膀,“你可是最聰明的小蟑螂,有咱們家支援的獵物在手,你一定能想到要怎麽做的。”

「蟑螂家族」都是一群淳樸的大小笨蛋。大家貫徹好了要給少主抓獵物求偶的政策方針,然後就集體行注目禮|歡送少主離開。

·

在親戚的鼓勵下,章良重拾信心,立馬提了半只兔子回去。

一路上,章良腳下生風,直到見到帳篷外守着的那個男人,他才一下子立在了原地。

趙平野斜斜靠着身體,坐在帳篷出口的位置,一條腿彎曲,左手肘擔在膝蓋上,身上披了半條毯子,人正在仰頭賞月。

月光下,章良注視着他——精瘦修長的身軀,俊美的側臉、流暢的下颚線、精致的鎖骨、蒼白的皮膚,以及兩頰下潛藏着的一抹微不可見的潮紅。

“主人出汗了?”章良扔下手裏的兔子,去後備箱翻幹毛巾遞給他。

“剛醒過來,做了一場噩夢,”趙平野瞥了一眼他的手,卻沒有接,狀似不經意地随口問道,“出去玩了?”

“哦,嗯。”章良這才意識到主人在嫌他手髒,不由慌亂地去找消毒噴霧,又拿酒精濕巾拼命地擦手。

等手都快要擦到褪皮了的時候,章良一擡頭,才發現趙平野在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準确地說,是在越過他的身體,望向遠處地上的那一塊肉。

“那個,”章良在他毫不避諱的視線之下臉紅了,于是蹩腳地解釋說,“我在路上看到一只兔子,覺得它好可憐,所以就……拯救了半只。”

那兔子份量不小,肥美新鮮,光半只就能夠塞滿一整個汽車後備箱的了。

“呵,”趙平野被他逗到了,輕笑了一聲,“撒這種謊騙我幹嘛?我也沒你想象得那麽弱不經風。”

“那主人您為什麽會暈過去呢?”章良不解地問道,“上次在醫院也是,宋老師的主人說您可能是在「研究院」裏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差不多是這樣,”趙平野擡頭仰望月亮,說,“從小時候就落下的心理陰影,沒想到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哪怕忽略今天被一群蟑螂追得發足狂奔的這一樁确鑿的證據,趙平野其實早就能夠隐約猜出來了——

章良的原形就是一只蟲子,甚至是蟲子裏最惡心的一種蟑螂。

之前捂嘴那次也好,後來在醫院病房也罷,趙平野有無數個機會戳破這件事,只是他一直都在自己騙自己,故意閉口不提。

“所以您其實是害怕了是嗎?”章良挨着趙平野的腿坐到了他的旁邊,一起擡頭看天說,“剛才您說您做了一場噩夢,也跟今天的事情有關嗎?”

“我夢見我跟一群蟑螂圍坐在圓桌上開會,”趙平野深呼吸,抹了一把臉說,“周藏在死之前說他做夢掉進了一窩「絨毛地獄」裏,我怕我也會變成他那樣。”

相似的夢魇,突如其來的暈厥,隐隐作癢的脊背……

周藏雖然人已經去世,但是他生前說過的每一句話都還像陰霾一樣籠罩在趙平野的心頭。

“那您會像他一樣用刀捅死我嗎?”章良握住了趙平野的右手,注視着他。

“……”趙平野低頭,凝視那一條健壯的手臂,沉默不語。

“我相信您不會,”章良緊張地深吸氣,鼓起勇氣說,“主人您一直很怕蟲子,但是卻一直都在強忍。您不喜歡蟑螂,那我就永遠都不會讓您看到蟑螂。我會做最懂事最愛幹淨的那一個奴隸,主人您願意給我一個機會|繼續留在您的身邊嗎?”

章良盡可能抓緊了一切機會在向配偶表衷心。趙平野聽了,卻帶有一絲輕微的譏諷的語意問道:“你想讓我自己催眠自己?”

眼睛裏看不見的真相,難道就真的不存在了嗎?

他要是沒看到地下實驗所裏那些癫狂的怪物,是不是還在天真地以為人類可以一直長久地生活在地下?

“您說過我上過您家戶口本的,”章良執拗地低下頭來,親吻趙平野的指尖,“有些事情不存在真假,只要您相信的,就能夠是真的。”

趙平野靜靜地看着章良落下了一個吻又松手,他不拒絕也不反抗,只是繼續偏過頭,癡迷地望向夜空裏的那一輪明月。

“呼——”

雪停了很久,風涼飕飕的,章良一摸趙平野,發現衣料都還有點濕,顯然剛出過了一身冷汗的樣子,于是趕緊急着去翻找幹爽的衣服。

趙平野卻不以為意,只是話鋒一轉,忽然說:“你知道地下城為什麽明明能有「仿日照穹頂」,卻沒有「人造月亮」嗎?”

章良懵懂地搖了搖頭。

趙平野淡淡地陳述說:“因為月亮是「錨點」,防止人們哪一天真的分不清楚陸上和地下。”

這是趙平野自從出生以來第一次靠肉|眼看到真實的月亮,不在虛假的影視資料裏,也不在「中央研究院」的科普展覽館。

“原來這樣,”章良點了點頭,由衷贊嘆道,“人類可真是一種聰明的動物。”

趙平野指了指天邊的一彎皎潔的月亮,說:“據說在很久以前,還有人還曾經登上過那裏呢。”

“登月?”章良驚訝地眨眼,“人類真的能有那麽偉大嗎?”

“誰知道呢?或許這只是一場騙局,”趙平野低頭握了握拳頭,看着自己的掌心說,“又或者,是因為現在的我們已經太弱了。”

地表空氣中滲透的靈氣暴烈雜亂,會使人類窒息。氣候只剩下了極熱與極寒,會使得人類賴以生存的農作物枯萎。

人類登月的傳說不存在真假,就像章良說的,只要人類相信,它就能夠是真的,它就能夠成為人類生存下來的慰籍和一線希望。

對蟑螂眼不見為淨也好,相信人類能重返陸地、航天登月也罷,這樣的哄騙,幾乎不亞于是一場善意的謊言。

“所以您這次上來,是想要尋找如何讓人類能夠變得再次強大的辦法嗎?”章良給他裹上一層厚被子,乖巧地蹲守在了趙平野的腳邊。

剛經歷過了一場家人的歡騰熱鬧,現在又體會這一種兩個人獨處的清淨,似乎只有待在趙平野身旁的時候,章良才能獲得內心真正的安寧。

趙平野含糊不清地說:“是也不是。”

臨行前,殷绛曾經叮囑過:“不需要你去主動尋找,他自己會來引導你的。”

那一例成功進化的人類究竟會以什麽樣的方式來見到他,趙平野始終在拭目以待。

·

“主人。”章良在帳篷裏翻來翻去,忽然轉過頭來喊了一聲。

“嗯?”趙平野拍拍屁股站起來,發現章良直愣愣地立在那裏,手裏拎着一團電源線。

趙平野定睛一看,立刻神情嚴肅地上前幾步,擺弄設施。

“設備裏有一顆電池壞掉了,帳篷周圍一圈的靈氣都沒有被隔絕。”趙平野陳述完這一句,俨然有些難以置信。

是趙平野因為一場噩夢睡懵了,醒過來滿腦子都是周藏的「絨毛地獄」和他自己的「蟑螂圓桌」,再來又被攝人心魂的一輪明月奪去了注意力,沒來得及仔細檢查營地裝置。

在隐約能聽到一陣風聲呼嘯的帳篷裏,章良深沉的眸子凝視着他,問道:“所以您在驚醒的時候有感覺到過一陣窒息嗎?”

沒有,完全沒有,「抗靈壓反應」簡直為零。

趙平野甚至還在帳篷外邊枯坐了好一陣子,吹夠了涼風,卻只覺得神清氣爽,半點兒也沒有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出發前的體檢報告上面說,您本來就一直不太容易因為接觸少量靈氣而産生「抗靈壓反應」,”章良欣慰地呼出了一口氣,說,“這下可好,連氧氣面罩都可以摘掉了。”

“這件事情先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趙平野回過神來,叮囑道,“等咱們明天回去撿了車子、拿到醫療箱了,我再重新測一遍自己的身體數據。”

·

隔天一大早,趙平野一行人整裝待發,穿好防護服,回到了他們原先棄車的地點,到車上拾掇物資。

今天天氣晴朗,風平浪靜,宋北山幹勁滿滿地折騰了一圈,心裏格外高興。

“車上的防彈玻璃都被那群小蟑螂們給創碎了,”宋北山乒呤乓啷翻出來一個大鐵鍋,“但是幸好鍋子還在。”

章魚先生在一旁吃味,故意潑涼水說:“那是被蟑螂踩過的鍋子,這附近有蟑螂族群出沒,也不知道他昨晚撿回來的兔肉幹不幹淨。”

“那又怎麽樣?”宋北山誇張地說,“這可是肉!別說是被蟑螂踩,就算在屎|坑裏泡過的我也吃啊。”

地下城糧食匮乏,種出來的菜産量極低,而且還蔫不拉幾的,更別提搞畜牧業。

「陸地狩獵」之所以那麽掙錢,就是因為帶下去的一兩肉|直接賣掉,在地下城能值半兩黃金。

宋北山又說:“當然,在吃之前得先徹底滅菌消毒。”

趙平野一邊展開醫療箱測量身體數據,測出來功能數值一切正常,一邊補充說:“我喝營養液就行了。”

那肉是「蟑螂親戚們」送的見面禮,趙平野一尋思就瘆得慌。章良身高體壯胃口大,不如直接把趙平野的那份留給他吃。

“給章良多吃點也好啊,”宋北山樂呵呵地拍了拍章良的肩膀道,“你可真是有個善解人意的好飼主,這一頓得好好……”

“別對其他精怪動手動腳的,”宋多多長腿一邁,掐着飼主的手腕就把人拽開,眸底晦暗,威脅道,“您最近好像越來越不聽話了。”

宋北山被精怪鉗制着,掙脫不開,立馬不樂意地道:“我怎麽着人家了?還有,這是你跟飼主說話的态度嗎?昨天晚上的事兒我都還沒跟你算賬呢。”

宋多多沉聲反駁道:“是您一直在那裏挑戰我的底線。”

·

昨天下車逃跑的時候,因為戴面罩的動作太急,宋北山不小心被哪裏來的尖銳金屬刮了一道,手臂上有一條狹長的血痕。

宋北山一直藏着,不喊疼也不抱怨,就是怕被觸手怪|哔|哔賴賴,沒想到|等到了晚上,衣服一|脫,還是被枕邊人逮了個正着。

“這是後排車門上的鎖扣劃的,”宋多多仔細檢查他的傷口,語氣冷得能結冰似的,說道,“都說了讓您坐副駕您不聽。”

“我哪有那個精神一直盯着導航儀啊?讓大野當領航員不也挺好的。”宋北山對章魚頗有微詞,“你老強迫我幹這|幹那的,之前在走廊也是,上次在醫院丢人那回也是,現在我傷口都結痂了,你還得要唠叨我……”

“您嫌我唠叨?”宋多多一邊強硬地給宋北山噴酒精消毒,一邊聲色俱厲地說道,“陸地生存環境惡劣,人類的免疫系統又脆弱,您受了傷第一時間不消毒清理,還只想要一個勁兒地瞞着我,這條命還要不要了?”

“那你不也是一樣被蟑螂咬了還不讓我看嘛?”宋北山回嘴道,“你身上八只觸手哪只沒塞進過我嘴裏?哦現在上面有牙印了,你開始藏着了,怕我看了以後嫌髒、不肯含了是嘛?”

“不——”宋多多繃緊了下颚,從牙縫裏咬出這麽一聲,“不管怎麽樣,我不允許您這樣忽視自己的身體。”

“不允許,又是不允許,”宋北山無奈地撓頭,說道,“行吧,我也知道是自己理虧,那你變回原形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勢怎麽樣,我答應你以後都好好注意保護自己總行了吧?”

章魚先生拒絕了。

宋多多不願意變回原形,是他的自尊心過意不去。

那一群小蟑螂跟小鋼|炮似的彈|射|在章魚身上,砸下來疼得要命。

這種撞擊傷|密密麻麻的,剛開始還只是一片不顯眼的紅腫,等緩一陣子之後就變成了重疊的青青紫紫,傷勢痕跡觸目猙獰。

被蟑螂幼蟲砸傷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他怕被飼主見識到自己的弱小,一個占據上位的繁|衍者不應該這樣軟弱無能。

“那是要怎麽樣嘛?”宋北山急得在原地轉圈圈,“你每次一遇到不想說的事情|就在這裏冷暴力我。章魚是肉做的,又不是鋼鐵。要麽就脫|了衣服,要麽就變回原形,讓我看看傷怎麽了?”

宋多多無論如何也不想妥協,于是僵硬着臉說:“您只要知道我有能力保護好您就可以了,但前提是——”

“前提是飼主得無條件服從精怪大人您的意見,”宋北山打斷他,陰陽怪氣地嘲諷說,“對對對,你想要當個無所不能的大英雄,但我真的不需要你這樣逞強。你好好學學人家章良,被拖鞋踩到腳了都能抱着飼主哭‘蹄兒好痛’,這樣不也挺可愛的嘛?”

宋多多陰沉着臉,咬了咬牙關。

他想起宋北山|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着章良的身材流鼻血,又想起來今天上岸的時候,飼主跟他鬧脾氣,故意要坐在後排,跟章良手臂挨着手臂。

“那您去養別的精怪好了,”章魚精怪掀開帳篷簾子,背對着飼主說,“我不可愛,我活該。”

宋北山目視着觸手怪傷心的背影一去不複返,整個人都空落落的。

他趕緊穿防護服沖出去追,找了半天沒找着,直到第二天才發現多多落寞地蹲在帳篷外面。

·

觸手怪回來了,問他昨天晚上去哪兒了|他也不吭聲,宋北山是又道歉又撒嬌,好不容易才把多多哄好了。

沒想到,到了吃飯這會兒,兩個人一癟嘴,三兩句話的功夫,居然又冷戰了起來。

宋多多生氣不肯做飯,阮晴自告奮勇地來掌勺,作為報酬她想要盛一碗肉給嘭嘭吃,趙平野同意了。

扒拉着一碗兔肉,宋北山一臉憂愁地來找趙平野談心:“你說他最近這是怎麽了?章魚也能來大姨夫的?”

趙平野說:“有許多精怪在重返陸地之後會變得沖動、暴怒、占有欲增強。”

“這不是産卵和孵化季才有的症狀嘛?”一種強烈的既視感席卷上心頭,宋北山扶着隐隐作痛的老腰說,“半年前那次我沒懷上,差點兒被他給做得夠嗆。”

“刷啦。”

忽然,一個魁梧的英俊壯漢一掀簾子,盯着濕漉漉的一雙眼睛,跑進帳篷裏來。

“怎麽了?”趙平野問。

章良一副被欺負了的委屈樣子,他想抱趙平野,卻被趙平野抓拖鞋擋住,于是只能說:“宋老師說要跟我單挑,他不許我再接近他的飼主,也不許我再跟他的飼主多說一句話。”

這個沖動勁兒——趙平野扭頭對宋北山說:“總之你先按照繁|殖期的方法處理吧?該安撫就安撫着來。”

等不是辦法,「幹」才有希望。

宋北山手裏抓着一個空碗,一臉視死如歸地站起來說:“那就至少得一天一夜才能出得了那個帳篷了。”

反正車上的物資也原封不動地找回來了,趙平野揚了揚手說:“不耽誤,您請。”

目送着宋北山一個人英勇地離開,章良靈機一動,熱絡地湊到趙平野面前問:“主人,章魚的飼主是要去找章魚|交|配了嗎?”

“嗯,”趙平野瞥了他一眼說,“宋老師偶爾會有些霸道,北山他其實也是有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霸道?霸道他也會啊。

忽然,章靈機一動,良喜上眉梢,一下子彎腰就把趙平野摁在了地上,兩手撐在他的耳朵旁邊說:“您最近好像越來越不聽話了?”

“……”趙平野仰躺着,沉靜地望向他,挑眉,“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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