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賽博電子初戀
第1章 賽博電子初戀
挂在電腦上的聊天軟件滴滴滴響起來時候，許白魚正癱在床上，看着她反複重啓也已經拯救不了的手機。
垃圾游戲，毀我青春，抽卡保底，亂我道心。
她歪過頭看着桌子上的電腦屏幕，下午四點，陽光刺眼，老板在線，臨時抽檢。
就這麽一會沒回複的功夫，對面的對話條已經刷滿了屏幕。
碎嘴子：許白魚。
碎嘴子：許白魚我知道你在線你別在網線後面不出聲，我和你說你別和我說你斷網了或者手機不在身邊我知道你是個什麽德行。
碎嘴子：許白魚你看到我的搖晃窗口了嗎許白魚！
碎嘴子：許白魚你再不出聲我就要詛咒你抽卡永遠大保底金光永遠歪給常駐廢卡了許白魚。
“……”
這是個多麽樸素又惡毒，純天然貼地氣又如此碎嘴子的男人啊。
許白魚面無表情，拿出另一個放在抽屜裏的工作用手機，只當做剛剛無事發生。
腦子清醒下來後她重新爬回電腦前面，許白魚不坐班，工作嚴格說起來也不算是特別“正經”，簡單說起來就是一群社恐在線上拼的草臺班子，什麽亂七八糟的活都會接，混圈畫圖接同人外包，挂名給人寫文案做視覺小說，後來有人帶頭接手調整了一下才算是走上正軌，也就是她現在的老板。
看在老板給她交五險一金的份上，許白魚終于摸上了鍵盤。
鹹魚：還有五天截稿呢老板。
碎嘴子：不是還有五天是就只有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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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
鹹魚：唉
碎嘴子：唉什麽唉。
碎嘴子：又要卡死線嗎？你多大了！你是假期結束前最後一天才準備趕作業的學生嗎許白魚！！！
鹹魚：別擔心老板，一杯濃縮一臺電腦，一個白天一個奇跡，相信我，老板，保證按時交稿。
碎嘴子：……
碎嘴子：老人看手機.jpg
碎嘴子：許白魚我就你這一個祖宗一大家子等你吃飯呢你別給我玩猝死了。
屏幕外的許白魚神情冷酷無動于衷，沒一會對面給她發過來一個小視頻，許白魚點開，看着簡筆小人唱着“三點睡七點起四點睡六點起ICU裏躺着喝小米”。
許白魚：……
她沉默片刻，把“碎嘴子”後面又多加了“男媽媽”三個字。
這種視頻只有她媽才會給她發。
男媽媽渾然不知自己的叛逆下屬正在給自己改備注名稱，絮絮叨叨又發了一堆“這幾種顏色的食物你知道怎麽吃嘛”“你的血糖就是這樣失控的”等等中老年養生朋友圈專供标題，有沒有起到勸誡作用許白魚不知道，但她看着滿屏幕健康作息健康食譜，有點把自己看餓了。
時間已經不算早了，一個人住就是容易作息混亂，早午飯懶得吃，現在反應過來後肚子餓的開始腸胃痙攣，家裏現在開罐即食的就只有貓糧貓條貓罐頭，許白魚會做飯，手藝還算是相當不錯的類型，但是她讨厭洗碗。
在爬起來做個三分鐘速成泡面和等半小時外賣終歸猶豫了一會，捏着手機的手指最後還是很誠實的打開了外賣軟件。
配送範圍內選項不多，能點單三次以上的就是永恒的金拱門和白胡子老頭，沒辦法，這片新區房價便宜，總要有些附加限制，許白魚看了一眼時間，不是标準飯點，那幾位單獨加了微信的小店老板現在還算清閑，說不定願意幫忙送一趟。
關系相熟的粥鋪老板換了頭像，原本粗糙模糊的中年大叔标準自拍鏡頭換成了線條簡潔的q版小貓頭，許白魚下了單後對面回了她一個很可愛的小貓ok的表情包，癱在床上放空大腦的同時摸摸趴在自己肚子上呼嚕呼嚕的活生生毛茸茸的小貓腦袋，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現在的老板還真是與時俱進。
等待外賣的過程相當無趣，不想幹活也不想肝活，幹脆身子一擰，把臉埋在貓肚子裏。
小貓軟乎乎，暖融融，嬌嗲嗲地喵喵甜叫着，爪子搭在腦袋上做着踩奶的動作，許白魚被貓毛糊臉，終于從抽卡墜機的絕望中掙紮出來，在自家小貓肚子上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真谛。
老板催稿，老板壞，小貓給摸肚子只會喵叫，小貓好。
等外賣的過程中許白魚百無聊賴到抿貓耳朵玩，等到門鈴響起她才舍得放下手裏的一團，随意披着個外套就頂着滿頭貓毛準備去開門。
慣常吃的粥鋪是家夫妻店，味道稱不上多麽驚豔，不過是街邊常見小鋪口味，許白魚小時候上學的時候便在他家吃，這麽多年也沒變味道。
父母那時候工作忙，經常每周一放點錢在店裏，許白魚放學回家走過路過直接在那兒吃完飯再回家，和老板混熟以後時不時還能蹭個免費茶葉蛋和一瓶廉價的玻璃汽水，如今長大成人，也還是忍不住隔三差五回憶一下童年。
那家店老板一向勤儉不願意多花錢雇人，外送要碰運氣，等到店裏不忙的時候才有空，許白魚和送餐的老板娘熟得很，外賣到了毫無芥蒂跑去開門，然而她這邊一開門外面站着的卻是個身高腿長的陌生年輕男人，寬肩窄腰，身材高挑，許白魚第一眼被帥哥上身吸引住了目光，套着十幾塊的批發來的劣質短衫的優越上身字面意義撲面而來，印着再熟悉不過的粥鋪名字。
沒辦法，基礎身高實在好虐，她擡頭試圖直視對方的眼睛，中間還有一次延遲卡頓，她拉長脖子繼續上移目光，然後才完整對上對方戴着口罩的臉。
“客人，您的外賣。”對方開口，嗓音清澈幹淨，擡起的手臂繃起漂亮的肌肉線條，栗色長卷發的女孩穿着珊瑚絨帶兜帽的卡其色睡衣，頂着一頭被貓踩奶時爪子抓的亂七八糟的頭發，目光從他垂在身側的外賣袋子劃到他的胸口處，然後才擡起頭，露出一雙瞳色淺淡的杏仁眼。
哥，我外賣呢。
女孩仰着頭扶着門，對眼前外賣小哥的優越身材只動搖一瞬，眼睛裏留存的依然是對外賣的純粹渴望。
外賣小哥拎着袋子的手并不在門縫可以直接遞過來的位置，他擡手很自然地勾下臉上的黑色口罩，露出一張非常讓人容易放棄警惕心的帥臉。
噫。
許白魚看着對方那雙風情潋滟的桃花眼，警戒心被美色吓退三分後，反射性又是一呆。
這個哥哥我是見過的。
對方身上有種不符合粥鋪氣質的溫文爾雅，他手臂垂着沒有直接遞過去，看着女孩愣神的第一反應是仰頭看看門牌，這才重新低下頭看着她，露出個無比乖巧又稍有些拘謹的笑。
“我是王姨找來幫忙的，店裏有些事情他們忙不過來，所以換我來跑一趟……我應該……沒弄錯地方吧？”
長得好看，聲音倒是陌生。
“沒弄錯，沒弄錯。”許白魚強自鎮定地點點頭，伸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外賣袋子。
這也不是被美貌糊臉到失去理智，主要是任誰看到和游戲建模一樣水準的臉都會先懵一會。
雖然有點不要臉，但是這小哥真的長得像極了她最初激情氪金過的養成乙游男主。
游戲是個小游戲，玩法類似于皇後養成計劃，自由度極高，性格喜好氣質風格都可以慢慢培養，雖然文案狗血運營擺爛策劃不要臉，但架不住游戲本身技術性實在太好，又有個“創造屬于你的獨一無二”的這句廣告詞吊人上鈎，許白魚當時沉迷美色氪金上頭，在裏面花的錢現在也不敢告訴自己親爹媽。
那段日子她玩游戲不但玩出了戀愛感，還玩出了拿錢包養小白臉的心虛感，直到後期游戲工作室破産了，這游戲也就不得不被迫關服，這才告別了自己的第一位紙片人老公，轉而投向其他氪金地獄。
說真的，她以為自己對當年的賽博電子初戀已經毫無印象，直到小哥神色如常地拽下口罩，露出一張和最初的紙片人男友頗為相似的臉。
瞳孔地震，靈魂暴擊。
許白魚恍恍惚惚接過自己的外賣袋子，對方桃花眼微微一彎，臉上又露出個如沐春風的笑。
“那就好。”
他笑眯眯的點點頭，目光在女孩秀麗眉眼上流連片刻，唇角笑弧看起來愈發讨人喜歡。
“看來我沒找錯地方。”
許白魚強自鎮定嗯了一聲，維持着自己最後的禮貌終于關上了門，她扶着門板拎着外賣袋子還能聽到自己心跳撲通撲通響，墊腳透過貓眼看了一眼外面，正巧看見對方又一次擡頭撇過自己的門牌號後才轉身離開，外賣小哥的側臉輪廓完美無缺，簡直是和游戲建模一模一樣。
許白魚手扶胸口，從突如其來的美貌暴擊中緩過神來，重新長舒一口氣。
……長得真牛逼我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