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點小事
第19章 這點小事
一只手突然按在她的頭頂,把許白魚的腦袋壓得往下縮了縮。
随即是一聲情緒複雜的嘆息,一雙長腿在她旁邊下了兩級臺階,然後言殊坐了下來。
兩個人中間間隔着半米左右的距離,許白魚盯着那雙放下來後需要多放兩個臺階的長腿,忽然擡手拍拍旁邊的位置,“坐過來點。”
言殊沒動:“我要抽煙的。”頭疼。
“你在下風口,煙吹不到我身上,”許白魚沒擡頭,手上繼續拍拍拍,“過來點,我順便看看這個物理意義上的靠近能不能起到辟邪效果。”
言殊又開始頭疼了,煙叼在嘴上也沒急着點,他依言靠過去,但第一件事卻是把手伸向了許白魚的手機,女孩很順從地讓他拿走,看着心力交瘁的警察叔叔親自關掉了音樂軟件,依然是一臉無辜。
言殊點了煙,兩口下去沒了半根,這才覺得自己的腦子可以重新正常思考了。
“就這麽一會功夫就又碰上了?”
許白魚點頭,她先前的請假沒有馬上得到回複,倒也沒着急,順着之前和言殊聊過的話題搜了一下自己之前玩過的那款鬼屋逃生的古風恐怖解謎游戲。
——意料之中的發展,無論是讨論游戲的玩家還是游戲官方也沒有了,變成了其他名字類似的替代品。
這點小風波放在平時根本引不起任何懷疑,抹除一個游戲或是一段劇情的存在痕跡簡直太簡單了,官方違規封禁,游戲冷門沒有讨論度,或者玩家大批退圈删號都有可能,如果沒有小白樓這一趟,許白魚就算想起來查這個也會和之前衛紹之那一次一樣,感慨兩句後就放下了。
好在游戲當時玩了很多遍,她記得還算清楚,劇情本身很簡單,女主角因為山路霧大走錯了路,進了深山老林中的一處荒村,在裏面休息的時候誤入鬼打牆,醒來後便是一身紅嫁等着冥婚,小村子也變成了迷宮一樣的古宅大院。
游戲是玩家第一視角的解密求生,摻雜了些規則怪談之類的設定,boss是名義上的冥婚男主角,但這裏面最纏人最讨厭的反而是游戲內的其他小怪,而且成功解密部分劇情後有些特殊關卡boss也會放水,或是裝作沒看到玩家,或者是幫忙打掩護,所以單純游戲來說,許白魚對boss的好感度意外的還挺高。
不過游戲內的氪金要求設置的很偏門,需要打完劇情殺be一周目,标注玩家已經進入了循環之中才會開啓氪金商城,而且就算能當氪佬也不代表能無腦速通,有一部分的關鍵劇情道具還是需要手動跑圖解密才行,非常勸退喜歡碾壓局的氪佬。
言殊打了個岔:“強制必須要走完的劇情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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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去大堂,成功拜堂成親。”許白魚回答,“冥婚設定嘛,玩家拜堂成功就得死了。”
言殊沒說話,眉頭皺得死緊。
許白魚到是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她當時入了這款游戲就是因為封面的嫁衣立繪真的很好看,傳統制式的鳳冠霞帔,精細到連邊角處的珍珠光澤都栩栩如生,即使畫面風格努力偏向陰森恐怖的風格,居中位的一身紅嫁卻依然美到詭豔。
但現在想想她腦子就不該進那個水,如果只是為了追求漂亮衣服,她不如去玩奇〇暖暖,那麽現在頂多要愁熒光綠毛線褲和正紅色高跟鞋怎麽出門。
她這邊還等着警察叔叔的後續提問,然而言殊猶猶豫豫的,他沒好意思直接說自己挺在意那個必須完成的拜堂和嫁衣的部分,拐彎抹角地似乎想問點什麽,許白魚的手機卻偏偏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她把屏幕上的“老板”給言殊看了一眼,這才接了電話。
“忽然請假幹嘛?”小老板孟缙和她從來沒有彎彎繞的習慣,電話接通了劈頭蓋臉直奔主題:“發燒了,住院了,點外賣讓人投毒了,還是什麽其他情況?”
“你怎麽就不能說我點好呢……”許白魚幽幽道,“不過的确有些特殊情況啦,我明天去不了是肯定了,幫我在網上順便挂一下假條吧,這個月社保我看看你要不然也先別幫着給我交——”
你要換地方交社保拿我現在就給老李頭打電話。言殊戳戳她的臉,和許白魚做口型。
女孩蹙眉,沖他一同胡亂比劃,言殊做了個閉嘴的手勢,老老實實不動了。
電話對面的孟缙不知情況,瞬間警鈴大作,他先前和她什麽話題都聊,嘴上沒把門的随口亂扯習慣了,兩個人都不會放在心上,但是正兒八經地放假條和停繳社保就不一樣了,瞬間就把這個問題扯到了一個不屬于它的高度上:“咋,你得癌症了?”
許白魚:“……”
言殊眉骨一擡,伸手又想拿她手機,被女孩另一只空餘的爪子瘋狂亂撓給擋了回去。
許白魚一邊扒拉言殊伸過來的手,一邊穩如泰山的回:“老板,有沒有一種可能,如果我要同時要挂假條和停繳社保,除了我馬上就噶給你看以外,跳槽其實也是可以的。”
孟缙沉默了一會,然後心平氣和的說:“那你還是嘎了吧。”
許白魚:“?”
“你噶吧,你現在走了按着合同規矩孩子歸我,沒關系的死鬼,你走了以後我就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繼續在網上流浪,到時候工作室拆夥重建,臨時找的後媽更新的後半段效果不好你可別怪我對孩子心狠手辣。”
許白魚:“……”
許白魚慢慢嘶了一聲:“老板吶……”
“別叫我老板,叫我絕望的鳏夫。”孟缙陰恻恻的嘀咕着,“我也沒虧你吃沒虧你喝的,福利該給都給了不該給的我也想辦法給了,現在就差沒把我自己當個免費家政打包送上門給你倒貼當年終獎贈品,結果你個死沒良心的現在要和我說跳槽……等會,你那邊什麽動靜?”
山路上四下無人,電話裏的對話你來我往每個字言殊都聽得清清楚楚,他也沒繼續逗貓一樣的搶人手機,只湊過去壓低聲音,笑眯眯地說:“你現在跳槽,我保證二十四小時內完成所有入職手續。”
“……許白魚。”孟缙也經常連名帶姓的叫她,但壓迫感從來都沒這麽強過,“你旁邊怎麽還有人呢?你什麽時候出的門?現在去哪兒了?”
許白魚聽他瞬間變化的聲線,覺得現在的孟缙的語氣反應比自己的微信備注名更像個寡婦——還是那種半夜裏猝不及防被人踹門偷家的那一種。
“……我現在在山上,”許白魚瞥了一眼旁邊的警察叔叔,對方神色平靜,不打算攔着自己回答這個問題,便也就從從容容的說了,“上山有點事情,估計短時間內解決不了。”
“辦事請假和你不交社保有什麽關系,”電話對面傳來鑰匙叮叮當當的聲音,“假條我明天幫你挂,你現在在哪兒呢。”
許白魚眉頭一挑:“我就不能出來活動活動?”
“下三樓拿快遞你都懶得動,大周末的你能親自跑去郊外爬山?你說你被人綁架了可信度可能還更高點。”孟缙的語氣聽起來不太好,冷森森的,“這都幾點了,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亂跑不方便,給我定位,我去接你。”
他聽見女孩呀了一聲,随即回道:“不用啊,警察叔叔陪着我。”
哦。
孟缙拿着車鑰匙往外走的動作立刻就停了下來。
警、察、叔、叔。
“……是你之前提過的那個住你家隔壁的?”他語氣幽幽的問,許白魚覺得奇怪,“你閑着沒事記這玩意幹嘛?是隔壁那個,哎呀這裏面情況有點複雜,總之就是人家好心幫忙,然後現在也是他陪我在山上,人家的警官證也是真的,我剛剛确認過了,沒問題的。”
孟缙難得卡了一會,沒條件反射似的立刻回嘴。
“……所以你好端端的為什麽和警察待在一起了?”
“什麽為什麽,人民警察為人民服務也不奇怪吧?我上山找個道觀拜拜,正好人家幫我帶路,就這樣。”
“行。”小老板的聲音聽着像是冷靜下來了,随即又問:“那你方不方便把電話給你旁邊的警察叔叔?”
許白魚捂着手機話筒比劃了一下,言殊歪頭看着她,然後攤開了掌心。
孟缙等了一會,不過三五秒的時間,取代了女孩子輕柔聲線的便是低沉的男性聲音。
“喂?”
聽着聲年紀不大,而且交換手機的時間比他想象的快啊……孟缙默不作聲地想,這是一開始兩個人就站在一起了?
“你好,警察同志。”孟缙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變得溫和許多,彬彬有禮地問道:“我們家許白魚沒給你們添什麽麻煩吧?”
這話聽着有點意思啊?言殊沒急着回話,他先是看了一眼許白魚,指着手機又指指自己,女孩皺起眉頭,表情比陰差陽錯戳破言殊馬甲的時候看起來還要複雜,言殊在自己和手機之間比劃了一個等號,許白魚表情更微妙了,腦袋瞬間搖成撥浪鼓。
“……她能給我添什麽麻煩?”言殊無奈道,“這位先生,您不用擔心,等到她這邊的事情結束了,我肯定親自送她回去——”
“不不不不,就不麻煩警察同志了,”孟缙語速飛快地打斷了言殊的發言,非常真誠的表示:“怎麽好因為這種小事打擾到你們的正常周末休息呢?我們自己解決一下就行了,您讓她不要亂跑,我這就開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