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解決辦法
第22章 解決辦法
小道觀也是挂牌子的,青山觀,常見又普通的名字。
許白魚看着青衣小道熟練地拿出各種票據鋪了一桌子,明明穿着這一身打坐的時候也勉強說的一句仙風古韻,但看着他拿起碳素筆趴在桌子上開票據,她還是有一種自己誤入古裝影視劇後勤的錯覺。
“開好啦。”方決明擡起頭,很滿意地吹了吹單子上沒幹的油墨,許白魚湊過去看了一眼,寫的是什麽也不知道對不對,不過她旁邊也算是有半個專業人士,問問言哥也就……
她一回頭,又是一懵。
……她言哥呢。
……她老板呢!
她那麽大一只的言哥和存在感那麽強的碎嘴子小老板呢???
“被幻陣攔在外面了,”小道士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嘴非常超現實的話,“別擔心,就是一點熏香混合地勢造成的視覺錯位,不是奇怪的東西。”
許白魚心說這個本身也已經很奇怪了,然而方決明能讀心一般擡頭瞥了她一眼,一臉無辜:“這也不能怪貧道吧?特意準備這個本意是用來攔着女施主身上那一位的,結果該攔的沒攔住,不該攔的卻在外面被折騰的團團轉……不是我說啊女施主,你這兩位都不太靠譜的樣子,我個人是建議你再加點錢,貧道也不是不能出個外勤……”
方決明話沒說完,就見正對面的石牆上方跳起一道高大人影,是在外面繞路到不耐煩的言殊直接一個借力縱躍起身,反手撐着牆瓦,相當利索地翻牆跳了進來。
一米九的個子,屈膝落地的那一瞬間激起的響動卻是令人下意識繃緊神經的輕巧。
方決明收了後續半截話,吹了聲口哨。
“施主快看,超級英雄式落地诶。”
他指着落進院子裏的言殊,扭頭和許白魚說。
剛剛還有點奇怪小激動的許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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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收了神通吧,師父。
言殊很安靜地轉了幾下手腕,直接沖着她走了過來。
許白魚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言殊只看着她也不說話,女孩猶豫了一會,擡起手沖着言殊擺了擺。
男人看着她白生生的爪子在半空晃晃,想着這動作跟招呼小狗也沒什麽差別,兩只腳卻是很老實的直接走了過來,靠近時微冷的眼尾餘光落在道士的身上,方決明仍是以側臉對着他,神色自若,笑意溫文,依然一副漫不經心的從容模樣。
“我還想着去接人的,這樣啊……嗯,一力降十會,也不是不行。”小道士笑眯眯的感慨了一句,“不過女施主,還是那句建議,言警官看着是很靠譜的,但是對你來說這兩位都別太貼近了,對你不好。”
孟缙正巧此時也氣喘籲籲摸着門走了進來,一臉壓着怒氣的樣子,剛邁進一只腳就聽得方決明說了這麽一句話,頓時表情變得又是難看了許多。
許白魚眉頭一挑,看着方決明的眼神有些隐約的變了。
他知道了多少?是小白樓告訴他的還是自己猜的?
上面知不知道他了解情況?如果是自己猜的,他又猜到了多少?
“這位警官呢自不必提;煞氣太重,兇性太強,平日裏借着當個鎮宅驅魔的還是很好用的,但對付施主身上這一只就不合适了。”
然而方決明像是全然沒有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的,一雙白皙手掌摸過一張符紙,慢慢折成三角形,又不緊不慢的說:“畢竟施主身上這一只,嚴格來說已經不是厲鬼,而是‘伥’,警官身上的煞氣對上這種‘伥’來說,就好比是亂拳打空氣——無事發生。”
小老板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皺着眉看着許白魚:“……鬼上身?他說的真的假的啊?”
許白魚含糊道:“反正最近不太順是真的……”
“這些東西嘛,信則有不信無,而且上面也是命令表示過的,不許宣傳封建迷信,”方決明笑吟吟的插了一句,又将疊好的符紙遞給許白魚,這才繼續說:“你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不過是這種老派說法比較方便理解,就像現在年輕人也總是喜歡按着星象和星座給自己分類尋求同類感,同樣的道理。”
“說完了這位警官,我們再來說施主的這位老板——”
方決明擡眼看着孟缙,大約三五秒後,他露出了一個摻雜着悲憫和感慨的複雜微笑。
“嗯,嗯……”小道士嗯了半天,最後說:“嗯,挺好。”
孟缙:“……”
孟缙扭頭看着目光游移的許白魚,怒道:“你找這什麽破地方!?”
“唉,地方破不破的也不是以貧道的個人意志為轉移的啊,”方決明煞有其事地唏噓起來,孟缙額角青筋一跳,這倒是又一次成功打斷了自己的對話,一次可能說是不小心,兩次勉強算是巧合,可聯系他先前看着自己的眼神和那個微笑,他有理由懷疑對方是故意的:“你——”
“女施主知道伥鬼的意思吧。”方決明忽然又一轉頭看着許白魚,口氣跟老師講課哄小孩似的,許白魚有點猶豫的看了一眼有點氣急敗壞的小老板,還是點了點頭,“知道的,為虎作伥的伥嘛。”
“哎呀,真聰明。”小道士一臉欣慰狀:“而這裏的伥鬼的情況有點特殊,因為他現在沒有那個可以依靠的的‘虎’,是還得找個可以依靠之物才行的——某種意義上,被憑依的對象反而是安全的,畢竟伥鬼總不會毀了自己的靠山,就是這個道理。”
“依靠之物?”言殊忽然開口了,他低頭看着女孩,常年宅家久不見光的冷白皮,沒有絲毫鍛煉痕跡的細伶伶的手腳,多走兩步山路都能把自己累到低血壓。
腦子确實好用,可惜是花裏胡哨的玻璃劍,碰一下就碎。
“……你該不會是說這個吧?”
“警官,我都已經這麽神叨叨的模樣了,您怎麽還用這麽唯物主義世界觀來評價我的話呢?”方決明無奈道,“刻板評價要不得,而且尋常恐怖片總看過吧?真正吓人的什麽時候是男鬼了?”
“桃花煞的類型不少,偏偏女施主身上這個尤其糟糕——”
道士雙手收入袖中,感慨起來。
“施主本就命格特殊,再加上身上這左一下右一下跟疊buff似的……貧道的意思是,施主不如今夜就在山上過了,明天貧道親自陪您下山回家,不過套餐不包含來往路費,有關這方面的費用還請您記得提前報銷一下——”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沒聽說誰家作法是要女孩子先留宿的。”
孟缙最先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幹脆利落的打斷了對方的後半句話,又毫不猶豫地伸手拽住了許白魚的手臂,把她拽了起來:“走了,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實在不行回去我給你換個最新款的防盜門和全套門鈴監控,這都幾點了你晚飯都不吃浪費時間聽這個……”
許白魚猝不及防被拽起來,倒是沒什麽大反應,很溫順的順着對方的意思往外走,臨走前她回頭看了一眼後面,言殊沖她擺擺手,而青衣小道也仍是一派淡定模樣,笑眯眯的和她揮手再見。
*
“不信的走了。”
言殊轉過頭,神色平靜俯視着面前的道士。
“好在留下來的正巧是個願意信的,說說看吧,道長,還有什麽沒來得及,或者不方便補充的?”
小道士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氣。
“警官,該說的我都說了,非要說有什麽沒來得及補充就是您和那位女施主真的就是不太合适,護都護不住,何必強求呢?”
他說的輕描淡寫,一副再坦然不過的随意模樣。
對面停頓幾秒,沒動手,沒生氣,只慢慢屈膝了下來,盯着這道士冷清清的一雙眼睛,一字一頓的問。
“——如果我偏要強求呢?”
方決明看了他一眼,眼神平淡,近乎可用冷漠來形容。
“……我師姐給我看過那姑娘的八字,”他也不急,慢慢解釋道:“說句都能聽懂的話,就是邪性到了極致。”
“而且別的不說,單單是現在纏在她身上那只也不是個好解決的,”小道士慢條斯理的說,“合了八字,也拜了天地,冥婚已成,厲鬼化伥,貧道縱有千般咒法,不讓我貼近本源就是治标不治本……警官,您命再硬說到底也是活人一個,別強求不成反倒把自己折騰沒了。”
“強求分很多種方式。”言殊幽幽說,“我又沒說要對她霸王硬上弓。”
方決明提醒道:“施主,警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的哈,貧道名義上算是個世外之人,但也是可以下山舉報一波的。”
“想哪兒去了。”言殊摸了根煙出來,滿不在意地當着這道士的面叼在嘴上:“我也沒說別的,凡事追根溯源,我都能站在這兒跟着她來回跑了,那只鬼的根又不是只有你說的伥鬼依靠之物這一種,他總得有個化成鬼之前的因由吧?幹脆點,從這方面的‘根源’解決問題。”
方決明眼睫一擡,若有所覺。
“理論上是行的,和我師姐商量一下,也不是不能想辦法推出來具體在哪。”小道士很矜持的輕咳一聲,笑吟吟地問道:“就是不知道,言警官問這一茬是什麽意思?”
言殊擡眼睨他一下,手掌五指并起,斜斜向下一切。
“簡單,”言殊言簡意赅地說,“不是鬼嗎?解決不了鬼,那就直接去挖他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