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親近

第68章 親近

在熬過一個昏昏欲睡又無所事事的下午之後, 許白魚那種條件反射一樣對數學和補課的抗拒情緒終于稍稍減少了一點。

當然,消失是不可能消失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消失的, 頂多就是不讓言殊真的去把電線掐了這種……許白魚午睡結束後的腦子昏昏沉沉,摸索一圈灌了兩口冷茶也沒怎麽清醒, 滿地漫無目的的亂晃, 直到被言殊輕飄飄地抱起來放在桌子上,這才算是安靜了一會。

女孩的腦袋暈乎乎的, 下意識地繼續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好像漸漸開始可以理解那種無時無刻都要黏在一起的情侶心态, 除去荷爾蒙作祟的天然吸引力之外,這種純粹的體溫和肌膚的親密碰觸是真的能讓人上瘾的。

對許白魚來說,安心感就是最完美的催化劑,哪怕什麽也不做, 單純的貼在一起也會覺得一種說不出的惬意舒适。

言殊在家只穿着棉質的上衣或者最簡單的T恤,寬肩窄腰,手感絕佳,能握得起繡春刀的手臂扶住一個許白魚也是輕而易舉, 他兩只手扶着她仿佛沒什麽力氣的一把細腰, 溫聲細語的一遍遍叫她。

“小魚?”

許白魚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她的爪子無意識扒拉幾下言殊的手臂, 久不見光的肌膚細膩光滑, 肌肉起伏間輪廓分明,在她手指劃過的地方有些有意無意地繃緊, 但很快就會重新放軟, 像是個大玩具一樣由得她随意擺弄。

許白魚戳着他的胸口和手臂, 若無其事的聽着他的呼吸節奏漸漸亂了幾分,手臂青筋都繃起一點, 但這男人仍然耐着性子,很是好脾氣的問她:“好玩嘛?”

“好玩呀。”

許白魚笑嘻嘻的,言殊無奈瞧着她,修長溫熱的手指細細摩挲過她的腰側,最後卻也只是讓她的重心更加靠近自己,無奈道:“那就接着玩吧。”

不得不說,言殊在她面前真的太乖了,又近乎是毫無底線的允許她在自己身上肆意妄為,喉頸,胸口,肋下,腰腹……幾乎沒有許白魚不能碰的地方。

……是故意的吧。

許白魚忽然想。

女孩坐在桌子上,上半身沒骨頭似的靠在言殊的懷裏,目光順着他的肩膀向後看去。

——不知何時開始,言殊的外套挂在了門口玄關的衣架上,沙發上放着他偶爾在這裏留宿時的薄毯,地上多了一雙舒适度更好的男士拖鞋,廚房流水臺的擺放次序按着他的使用習慣……白色長毛的金吉拉在屋子裏晃來晃去,已經會自發自覺地湊在言殊腳邊,喵喵叫着扒拉他的褲子,要好心的嚴叔叔幫忙開一個罐頭。

……無處不在的、屬于言殊的存在痕跡。

現在想想,言殊當時可以被自己叫做男朋友的契機,還真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許白魚的眼底還有幾分殘存的朦胧睡意,但腦子已經開始習慣性的轉動起來,一條腿懸在桌子下面蕩來蕩去,足面擦過對方垂感絕佳的家居長褲,女孩抽空回憶了一下,想起來這套衣服好像還是前兩天自己嫌棄他那老幾件的直男衣服料子挨着硬邦邦的不舒服,所以才特意買的。

“……所以,真的就是故意的吧。”

言殊猝不及防遭此一問,不由得茫然問道:“什麽?”

“在說你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許白魚說,她的下颌搭在言殊的肩膀上,慢悠悠的問道:“……言哥真的不是故意的,想要試圖把我養成個只能依靠你的廢物嗎?”

言殊動作微微一頓,卻是輕笑一聲,并沒有半點收斂的意思。

“是嗎,可是沒聽說狗能把主人養廢的。”

言殊再自然不過的回答說,“哪怕是這個時代的導盲犬和工作犬,更多也是輔助工作性質吧?”

許白魚一咋舌,倒是沒料到還能有這種回答,禁不住啧啧兩聲感慨起來:“言哥,你真的好自然地就能這麽稱呼自己哦……”

“朝廷鷹犬嘛,這話本來也是我們經常聽的,自己也沒少說。”言殊低聲說,他笑笑,手臂用了些力氣撐在桌子上,他一向放松,此時卻突兀顯出了幾分男性肌肉的力量感,然而許白魚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地樣子,只靜靜地瞧着他。

他側首蹭過去,習慣性地想要用鼻尖去蹭蹭她,又感覺到女孩依然不閃不避,反而十足親密的湊過來,男人的眼尾不由自主地堆起一點愉悅的笑紋,呼吸交纏之間的升高的溫度吞掉了一點勉強維持的冷靜清醒,言殊呼吸一滞,險些就要情不自禁,追逐着她呼吸的頻率湊上去吻她的嘴角。

但最後他停在那裏,沒有再動。

……是真的好乖,也好聽話。

許白魚略有些惬意的想着,說不上歡喜,但此時的情緒卻又的确是新奇的令她下意識想要沉浸其中,屬于女孩子的手掌默默撫上男人的臉頰,甚至沒有做出強硬阻擋的動作,只輕輕摸了摸他的下颌和微微發熱的耳廓,他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停了下來。

她的手指并不灼熱,指腹微涼,撫摸的力度又輕又緩,這無論如何也不像是情難自禁迫不及待的暗示默許——

……換言之,沒有明确的許可,就是不行。

于是撐在桌子上的那只手繃起青筋,停駐在她面前的呼吸節奏也稍稍變得急促幾分,但他一聲不吭,就這樣安靜的停了下來。

許白魚看着他,眼中映出星點笑意,一時之間只覺心口情緒溫熱飽脹,有種說不出的奇異愉快。

言殊垂下眼睫,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感受到那只貼着自己腦袋的手掌沒有離開,依然在慢慢撫摸着自己的臉頰和微微有些發熱的耳廓,于是他斂起多餘灼熱的呼吸,試探着重新貼近距離。

這一次,她的手指溫度與他耳廓同頻,也生出了些許血液流淌過後的溫熱。

他輕笑起來,鼻尖輕輕蹭過她的臉頰。

幾秒的安靜後,他才低聲說完了自己的後半句話。

“……現在換了主子,說我是你的東西也沒什麽問題。”

因為是你的東西,所以想要怎麽使用都行。

“……好乖,”許白魚直起身子,雙手捧着言殊的臉,看着他垂下頭顱,露出喉頸,只有眼睛安靜的看着自己,便也随之揚起嘴角,無比欣慰的感慨起來,摸摸他的腦袋,真心實意地誇獎道:“我的男朋友真的好乖哦。”

言殊也跟着彎起眼睛,溫聲笑問:“喜歡嗎?”

“現在還是很喜歡的,”她笑眯眯地說,“再接再厲吧,這樣堅持下去,我會越來越喜歡你的。”

“真的?……其實不說別的,給你做保镖可要比在北鎮府司方便多了,”他故作若無其事,努力無視掉剛剛不經意間在兩人之間萦繞散開的暧昧空氣,竭力尋找着其他的話題:“不用熬夜,不用踩點,不用被人責罵是鷹犬走狗,不用拼死拼活就為了一條不知真假的情報……”

他在努力了,然而原本沉穩的聲線卻不可控地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輕……

言殊忽然輕咳一聲,目光向下瞥了一眼。

女孩子纖細的小腿本來懶洋洋地垂在桌子下面,在他的腿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蕩着。

他早就知道她的小動作,然而她自己毫無自覺,他也就只能盡量選擇無視其中的影響;然而這會,她的小腿卻不知不覺間勾在他的膝蓋處,分明也沒用多少力氣,可足踝卻又是真實用了力氣,明明白白地、刻意貼了上來。

錦衣衛統領本該可以輕松踢破硬木大門的一雙筆直長腿這會卻是不受控制的脆弱無力,骨骼軟化,肌肉酸脹,只能靠着撐在桌子上的那只手借上幾分力氣,整個人才勉強能夠站穩。

“言哥怎麽不說啦,”罪魁禍首笑眯眯地瞧着他,眼神坦蕩清明,明亮又無辜:“我都不知道原來還有那麽多的好處呢,聽着蠻有意思的,再誇誇?”

“……”

男人眼裏流露出幾分不知所措的柔軟無奈,他輕咳一聲,沒拒絕許白魚的詢問,一邊絞盡腦汁思考如何繼續說下去,一邊努力維持表面的淡定,同時盡量小幅度地、盡量不會惹惱她的、将自己被勾住的那條腿從她腳下掙開。

他掙紮的力度并不大,但卻不自覺地跟着繃緊了脊背和肌肉,随着那條纏藤一樣靈活繞上來的小腿漸漸脫離,言殊完全沒有注意到許白魚竟然也像是被牽引走了自身的重心一般,整個人像是一條靈活的游魚,再輕巧不過的一個甩尾,就将自己貼在了言殊的胸口上。

……這下子,言殊是徹底不敢動了。

體溫相貼,呼吸一致,貼合的心口位置借由血肉和骨骼的引導,傳遞過彼此恍惚間已然同頻的心跳聲。

心跳聲本來安靜,壓抑,卻也可以瞬間變得震耳欲聾。

她坐在桌子上,纖細的手指勾住他的領口,漆黑的長發披散在她的身後,像是一條吞沒了一切光亮的墨色的河。

他站在這裏,目光便看不到更遠的方向,光被她吞沒了,世界被她占據了,唯一渴望的光源便是這雙愉悅含笑的眼睛,唯一可以觸及的溫度便是這個人的存在本身。

“其實你剛剛說錯了一件事……”她低聲說着,唇角微微上揚,言殊的目光不自覺地落下幾分,喉結上下滾動着,聲音沙啞,低沉,幹澀。

“……什麽?”

“……不是保镖。”她手指用了些力氣,聲音卻忽然變得細不可聞,直至重新拉進距離,他的全部心神沒入彼此交錯纏繞的呼吸之間,他才勉強聽清了那幾個被吞咽碾碎的柔軟字音。

是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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