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來了

來了

“請問,緋袍玉帶還有嗎我是不是來遲了”

風塵仆仆的書生背着個小包袱,進了門便急切問道。

“嗯,早在前幾日便賣完了。”

玦兒微笑。

書生滿臉的急切變成了懊悔。

“哎,看來我與它是真的無緣啊!對不住,打擾了。”

他轉身欲走,玦兒連忙起身叫住。

“要賣的雖然賣完了,但我家掌櫃曾許給公子一株,便絕不會食言。”

“什麽當真”

書生仿佛劫後餘生般,高興得眼眶都紅了。

“自然當真。”

玦兒見他對那緋袍玉帶情真意切的樣子,也不忍心再打趣他,出了櫃臺去後院。

很快,回來時搬着一盆一尺來高,鮮活嬌嫩的小苗。

符聆自然不會将緋袍玉帶全賣掉,她早早便已留好了母本,這棵小苗便是由母本的枝條扡插而來。

“喏,一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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玦兒将苗遞過去,可那書生卻傻呆呆僵在了那裏。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眼睛亮得吓人。

“什麽一兩銀子這真的是緋袍玉帶嗎姑娘萬萬莫要戲耍小生!”

他實在不敢相信。

友人告訴他,這次的緋袍玉帶雖然降價了,卻還是要五十兩的,可這姑娘卻給了自己這樣的價格,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你覺得我很閑,還是你自己很有趣我為什麽要戲耍你

這苗賣得便宜,一是因為我家掌櫃覺得你是個真正的愛花之人,并且曾許諾會低價賣給公子一株。

二是這株苗子确實要比之前五十兩一株的弱小一些,不過只要公子精心養護,長大開花只是時間的問題。

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玦兒耐心地解釋了一番,然後盯着書生的眼睛,等待他的答複。

“我願意,我願意!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它的!”

書生興奮得臉上泛着紅暈,連忙取出準備好的銀子放在櫃臺上,如獲至寶地接過玦兒手中的花器。

玦兒被他傻姑爺娶媳婦兒似的話逗得“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一時間仿佛自己便是那挑剔刻薄的丈母娘,生怕自己的寶貝閨女下嫁了之後會受什麽委屈似的。

思及此處,她不禁想起了遠在千裏之外自己的母親,鼻頭微酸。

“只不過一兩銀子實在太少了,這是我剛剛為了籌銀子買它而準備去當掉的東西,您看有沒有喜歡的。

如果有的話,盡管拿去,全都給您也成!”

書生捧着花苗端詳了好一陣兒,這才想起還有重要的事要說。

他說着打開包袱,裏面并沒有什麽值錢的珠寶古玩,而是一塊堅實又細嫩,油潤如玉石般的端硯,和幾本書頁焦黃,明顯有些年頭的古籍,以及數枚以雞血石,壽山石等刻成的印章。

玦兒最喜書畫,向包袱裏看了一眼,便十分感興趣地随手拿起個印章仔細瞧。

只見刀法精妙利落,既有古樸蒼勁的金石氣息,又呈現出刻刀經過時石頭崩裂時的雄健淋漓之态。仿佛渾然天成,無半點矯柔造作之姿。

整塊石頭雖然不大卻保養得非常好,晶瑩脂潤,細膩純淨。

“‘峰高無坦途’,這是你自己刻的”

玦兒眼前一亮,不禁問道。

“正是小生所刻,姑娘若喜歡便留下罷。這石頭成色并不怎麽好,但也能換幾兩銀子。”

書生輕輕點頭,目光卻無法抑制地透着不舍。

他以為自己掩飾地很好,但玦兒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這些東西雖不甚寶貴,卻看得出皆為公子心愛之物。

不若這樣,我鹂草集的标簽和花器上需要有個專門的印記。

我十分欣賞公子的書法和刀功,就請公子得閑時為我們刻枚章子如何”

玦兒小心翼翼地将包袱包好,又推回書生那邊。

“這是自然!承蒙姑娘不棄,能為貴店刻章小生榮幸之至!

多謝姑娘和掌櫃贈花之恩,來日小生若有出頭之時,必當好生答謝!”

書生又是一番真摯的千恩萬謝之後才告辭離去,玦兒則被這書呆的迂腐弄得哭笑不得。

繼書生之後,又有不少人來問是否還有緋袍玉帶出售。

符聆見玦兒應接不暇,索性在門口挂了個上書“緋袍玉帶于兩月之後再次發售”牌子,店裏這才消停下來。

可還沒有安生幾日,突然有幾個衙差闖了進來。

經過的行人紛紛駐足圍觀,暗自猜測這家紅火的鋪子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否則怎麽會惹官司。

“誰是掌櫃”

一名衙差按刀把,冷聲問道。

“官爺辛苦了,不知幾位找我家掌櫃有何事”

玦兒連忙使眼色讓湯圓沏茶并取銀子打點。

可那衙差絲毫不給她轉圜機會,當即皺眉喝道:

“少廢話,說了要找你們掌櫃的!快點讓他出來,縣衙有人将他告了!”

也不知是霍枭還是歐潛,或者說他們二者都有打點過,鹂草集自開張以來,雖賺了不少銀子,惹了不少人紅眼,卻還未曾真有人敢動什麽手腳。

可如今聽這衙差的話,今日的官司符聆不親自到場是不行了。

“沒事,我又沒做過虧心事,去跟大人解釋清楚便是。”

符聆已經聽到了動靜,從後院款款而出,給了玦兒一個安心的眼神。

雖然穿着粗布短打,戴着面具,卻難掩那弱柳扶風的窈窕身姿,以及嬌嫩如玉的白皙膚色。

衙差見了不禁一愣,随即輕咳一聲掩飾尴尬。

“那便請您與我等走一趟罷。”

衙差倒也算客氣,并未将符聆鎖了,四名衙差分別走在符聆的前後左右,将她看了個結實。

他們在前面走,後面呼呼啦啦地跟着一群看熱鬧的百姓。

玦兒雖萬分擔憂焦急,卻沒有亂了分寸。想到符聆早前交代過的話,立刻開始準備。

湯圓則暗中捏緊了小拳頭,以打探消息為名也跟了上去。

官府又如何,若有人敢動姑娘一根汗毛,她定要那人百倍償還!

公堂之上,面容冷峻嚴肅的縣令正端坐在公案後。

見衙差押了“人犯”回來,立刻坐直了身子,眯眼往下細看。

女子烏發及腰,身段婀娜,只一雙未曾纏過的天足直教人覺得粗俗不堪。臉上戴着個奇怪的面具,掩去了本來面貌。

不法之徒縣令見得多了,這女子既未纏足定不是出身于高貴的人家,又不敢露出真容,其中必有蹊跷。

那鹂草集是被兩位貴人點名要自己關照的,可貴人們讓關照是的鋪子,絕不會是這個奇奇怪怪的掌櫃!

心中先有了這般刻板印象,縣令的臉色更加陰沉,待符聆甫一跪下,便将手中的驚堂木狠狠拍了下去。

“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名來!”

“民女姓符名聆,青州人氏,鹂草集掌櫃。”

符聆不卑不亢,微垂着頭回道。

“今日有人訴你售賣假貨,欺詐錢財,你可知罪”

縣令問。

“民女自打鋪子開張以來從未售出任何假貨,更無欺詐錢財一說,望大人明察!”

聽縣令有此一問,符聆心中的懷疑逐漸明了。

“好,既你不肯招認,那便傳苦主上堂與她對質!”

縣令說完,立刻有衙差去叫人。很快,一對長相普通,衣飾華貴的中年男女便被帶了上來。

男的身材矮胖,一路上邁着小碎步,縮着身子不敢擡頭。

女的則一臉橫肉,頤指氣使,瞪着不大的眼珠子拎着男子的耳朵,氣咻咻地往堂上走。

“大人,大人您得為民婦做主啊!否則民婦這日子可沒法兒過啦!”

極其标準的潑婦開場,女子跪下後一邊拍着地面一邊哭訴。

“張氏,你狀告鹂草集掌櫃售賣假貨可有人證物證”

不只縣令,堂上所有人被那張氏破鑼般的嗓音一鬧,都覺得耳朵生疼。

符聆也往那夫婦處掃了一眼,發現眼生得很,應該從未見過。

“當然有!這個敗家玩意兒是人證,就是他花了足足五十兩白銀,買了根破草回來!

大人您上眼,就是這根破草,說叫什麽緋袍玉帶,這便是物證!”

婦人說着,指了指自家男人,又指了指衙差端過來的花器。

花器确實是紫砂的,花紋和印章乍一看也相符。只裏面栽着的,卻是一棵開着小白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滿山都是的野薔薇,沒有一點與名貴的緋袍玉帶相似之處。

“李二郎,這是什麽,你從哪裏買的”

縣令剛問完,男子還未來得及回答,臉上便先挨了婦人一巴掌。

“回大人,這花叫緋袍玉帶,是小人三月初十那日自鹂草集處購得。

可小人養了一段時間後,發現它并不是什麽緋袍玉帶。

請了專門的花匠辨認之後才知,這只是株野薔薇而已。”

李二郎捂着被打的臉不敢看自己夫人,唯唯諾諾道。

“符聆,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不認罪”

縣令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挑眉道。

他不懂花草,所以對于李二郎花五十兩去買一株花草的行為也很不理解。

要知道自己這個正七品的縣令,一年的俸銀才區區四十五兩而已,像李二郎這種附庸風雅的奸猾商賈,會上這種當也真是個大大的笑話了。

“大人,這确實是常見的野薔薇,而非緋袍玉帶。”

符聆此言一出,堂下一片嘩然。

鹂草集真的賺黑心錢,賣假貨!掌櫃的都承認了!

就在看熱鬧的百姓們指指點點時,符聆又開口了。

“只是此花并非出自我的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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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沒人喜歡,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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