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疤

第23章 疤

◎別得寸進尺。◎

那人轉身,竟是程塵。

楊玫已經連續十幾日未見程塵了。

只見程塵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可眉目間的神色與往日相比,變得更加冷淡漠然,初顯棱角的臉透露出一絲冷峻的氣質。瘦,比以往更瘦了,他着一身灰撲撲的藏青色長衫,仿佛套子一樣挂在瘦削的身體上。

腰間則別了把之前從未見過的短刀。

短短數日,程塵就有了自己的武器麽?

他來山鬼祭壇做什麽?

還有他身側着玄色衣衫,不知面貌的男子到底是誰?此時,那人正背對着楊玫,定定站在那裏,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生機盎然又頗具古意的山鬼祭壇。

楊玫腦中浮現出許許多多的問題。她又仔細看了看傳說中的山鬼祭壇,竟然只是數十塊青石圍合成的一塊小型圓形場地,青石上布滿了青苔和不知名的茂盛藤蔓。

整塊場地中央立着一塊不高的錐形石塊,因為年代久遠,上面原本的字跡已不清晰。

“那是鬼石,據說能通古今,”汪皎小聲說:“是這個山鬼祭壇裏最值錢的玩意兒。”

周圍古樹參天,耳畔蟬鳴陣陣、山溪叮咚,如此祥和安逸的場景,楊玫卻沒有半絲欣賞的心情,反而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楊玫和汪皎兩個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女孩子,在這裏待着都不安全。

楊玫扯了扯汪皎的衣服,打手勢讓她悄悄離開,沒想到汪皎根本沒領會她的意圖,一看清轉過身來的人是程塵,立馬站了起來。

“程塵!——”汪皎奮力朝那邊招手,生怕對方看不見她,還使勁拉楊玫也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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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在耳邊震耳欲聾的蟬鳴聲突然就停了。

楊玫只覺得眼前一黑,完了。可當下事情已成定局,她只得站起身,望向程塵所在的方位。

程塵身邊的男子聞聲,亦緩緩轉身,露出一張妖冶異常的臉,只是有些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側臉頰從太陽穴至下颌,劃了一條很長的疤,但顏色很淡,像是陳年舊傷。

只見那男子頗有些玩味地望着楊玫和汪皎,笑着對程塵說:“表弟,這兩位姑娘,看起來好像和你很熟?”

程塵一看見楊玫,眼中出現了一絲慌亂的神色,但馬上恢複鎮定,伸手握住了腰側的刀柄,沒有理會汪皎,也沒再看楊玫一眼。

“以前在蒙館的同窗罷了。”程塵冷淡地回答說。

“哦?只是同窗?我看這位姑娘,”那男子朝楊玫走近了一些:“怎麽看着有些眼熟?”

“嗯,是隔壁楊家的小姐。”程塵說,袖子下的左手握緊了拳頭。

“原來是鄰居,失敬。”那自稱是程塵表哥的男子随意拱了拱手,聲音飄忽不定,有些懶散地說:“在下王悅,是程塵的表哥,如今與他一同在竹枝書院讀書。”

楊玫注意到王悅的手指在輕微地抽動,纏繞,就像——蜘蛛正在結網的腳。

楊玫微微往後退了兩步,禮貌行禮,正想說不打擾二位了,我和汪皎先走了之類的話,汪皎這愣頭青又開口了。

“你們也是聽了傳說,來看山鬼祭壇的紅衣女子麽?”汪皎根本沒有在意他人的忽略,強行湊進來說話。

楊玫真的有點想扒開汪皎的腦袋看看裏面究竟裝的是什麽。

那名自稱王悅的男子倒是順着汪皎的話說了:“正是,只是不知這傳說究竟是哪一個版本?姑娘可否詳細與在下說說?”

汪皎于是又把剛才和楊玫說的那些話複述了一遍,嗯,還添油加醋了不少。

“紅衣紅傘?”王悅緩緩重複了一句,楊玫覺得他特別在意紅傘這個詞。

他也覺得紅傘有問題麽?難道這人也識得山鬼?這王悅,究竟是什麽來頭?

“對啊,我們家的獵戶都這麽說。”汪皎肯定地點頭。

不能再讓他們這樣說下去了,楊玫想,此地實在不宜久留,需得盡快回去傳信給師父嚴明山鬼祭壇的情況。

“時候不早了,下午還有課,我們先回去了。”楊玫對程塵那邊的二人說,一邊拉住汪皎的手,急促地說:“阿皎,你忘了?先生說你今後若是還逃課,便不用再來了!你家父親大人再去說情也無用了!”

“哦哦!對,是這樣!”汪皎也有些急了:“那我們先走了,二位再見!”

說完,兩人手拉手匆忙往山下跑去。

“你這兩個...同窗?倒是有趣。”王悅望着二人背影,笑嘻嘻地對程塵說。

“能回去了麽?下午确實還有講學。你也不想太早被竹枝書院的人察覺到異樣吧。”程塵沒有接他的話,冷淡開口。

王悅的內心其實也在打鼓,這山鬼也不知究竟去了哪裏,對自己最寶貝的祭壇,如今竟也能毫無防備地放在此地,連我都能随意出入...實在是有些邪性。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山鬼祭壇,”王悅突然有些悵然地開口說:“此地山清水秀,是個靈力充沛的風水寶地,尤其是這塊石頭下——”王悅指着祭壇中心的錐形鬼石,緩緩說:“是整個歙州地區靈力的中心,亦是個合适的地方。”

“什麽合适的地方?”程塵追問,話一出口,他就覺得不好,耳鳴又開始了,甚至蓋過了周遭的蟬鳴。

王悅冷哼一聲,沒有搭話。他随意勾了勾右手小指,程塵的喉嚨便仿佛被勒住了一般,窒息感讓他瞬間身體癱軟,倒在地上。

“你的問題有點多了。”王悅松開小指,程塵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地上細碎的芒草割傷了他的臉,可他感覺不到痛,腦中唯有一片空白。

“我沒有将你制成傀儡,是你還有些利用價值,別得寸進尺。”王悅轉身往山下走去。

“你殺了我吧。”程塵啞着嗓子對王悅喊道,他不是沒有嘗試過求死,可王悅控制着他的一舉一動,一旦做出某些舉動,只能換來比死更痛苦的懲罰,比如現在這樣。

王悅沒有回頭。

不多時,王悅似是有些不耐煩了,程塵脖頸似被游絲猛地牽起,他劇烈地咳嗽着,手胡亂抓着眼前的空氣,只能掙紮着爬起,跌跌撞撞地跟着王悅往山下而去。

...

明明沒有別的聲音,山間的蟬鳴聲又停了,而且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整個山林都寂靜無聲。

祭壇中心平地刮起一陣罡風,鬼石上的字跡閃了一下,又黯淡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上午先小更一節,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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