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
第60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
這一次, 沈玉明顯鎮定了許多,她順勢反手抓住楊玫的手腕,問道:“你是誰”
楊玫微微擡頭看着沈玉, 手也任由她握着,半晌才說:“要上課了。”
沈玉沒有放開手, 依舊看着楊玫,眼神堅定有力,似是要透過她眼前的紗, 将她腦子裏的想法看清楚。她不死心地繼續追問道:“小姐,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我覺得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而且你那晚還親了我。
楊玫不吭聲, 将手輕輕抽了出來, 即使她很貪戀那手的溫度。
——“她是武玫, 不過她還有一個名字你可能更耳熟。”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樹上竄下, 竟是朱依依,也不知在那看了多久的戲了。
楊玫轉頭看了朱依依一眼,沒說話。
沈玉搜遍腦子, 都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叫做“武玫”的女人。
楊玫看着沈玉略顯茫然的表情,轉身便走,丢下一句話:“不認識。”
沈玉:......
朱依依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個...要不, 我帶你在這先轉轉?”
他伸手扯下手邊一株山茶的綠葉, 放在手裏折。
沈玉表情微凝:“你怎麽會在這裏?之前在千岩山腳下分開時,你說要回雇主家睡覺。”
朱依依将手中的葉子一擲, 拍拍手, 笑着說:“對啊, 我雇主就是她, 平常給她趕趕車, 然後做做保安什麽的。”
趕車?沈玉腦中突然閃過難民營的深夜, 就是她第一次遇見這神秘女子時,那個有些警惕地看過來的車夫的臉。
沈玉低聲道:“原來是你。”
朱依依:“欸?什麽叫...原來是你?你之前見過我?”
沈玉低頭,假裝去拍自己袖口上那不存在的灰:“沒有,方才你說我更熟悉她什麽名字?”
朱依依:“哦——,我正要和你說這個。其實她以前不姓武,跟着母家姓楊,武是回長安後才改的。你喊她武玫楊玫都行吧。”
沈玉神色未變:“楊——玫?”
朱依依不着痕跡地在心底嘆了口氣,道:“那往這邊來吧。”
二人往坡上走去,朱依依走在前面,看山道石板兩邊長滿了嫩黃色的青苔,其間古樹參天,頗有古韻。
此時,一只雪白的靈鳥撲棱着停到沈玉肩頭,親昵地用喙蹭了蹭她的臉。
沈玉略瞥了一眼,有些心虛,這次的信,大概是她那晚被楊玫親得暈暈乎乎回去後,春心蕩漾之際拜托章乾調查的事情。
朱依依在原地等了半天:“你怎地不打開來看看?”
沈玉覺得有些牙疼:“我還是....一會兒再看好了。”
朱依依疑惑的表情未減:“你真的變了很多,沈玉,不是我說,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的臉看起來比城陽山山頂上的補天石還要黑還要硬,不過也不全是這樣——對着她的時候,你還是會笑的。”
沈玉:“他是誰?”
朱依依有些惆悵:“...算了,師父說你有病,不能強行回憶,否則誘發心疾。”
沈玉:“...我沒病。”
朱依依:“你有。”
沈玉扭頭就走:“……算了。”
沒有拆信,于是沈玉只能頂着只叽喳亂蹦的白鳥,跟着朱依依,繼續沿着書院小路往山頂走去。
其實這鯉魚坡并不高,穿過山門,稍微往上走一會兒,就能望見那片平緩的坡頂,上面像是籠罩着一片深深淺淺粉色的霧,待到真正走到那坡頂的桃林面前時,沈玉只覺得呼吸一滞——
北方的桃花開得比南方晚些,這一路沈玉從南到北,桃花是看了個夠,可那些與眼前這一片完全不一樣。
——她看見了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竹籬門,那門半扇朝裏開着,能看見裏面那棵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桃花樹,而樹下是淺淺一片水。
樹下是一張樸素的長幾,幾個圓凳。
夢中,總是有一高一矮兩個人的背影在門內,影影綽綽,看得模糊,而她從來無法推開那扇門,走進去。
——“等此樹再開花,師父便回來了。”
——“師父,棗花酥!”
——“師父我今天能不去書院麽?”
......
你究竟是誰呢?我也曾做過誰的師父麽?
沈玉覺得心口有些發苦,她伸手去按,神情痛苦。
朱依依轉頭,見此情形忙搭住沈玉手臂,迅速給她打去一道真氣,肅聲道:“回神!調息!”
*
沈玉:“多謝。”
“喏——”朱依依伸手指向桃林深處,隐約能看見一間竹樓:“阿玫平常就在那裏上課。”
沈玉:“阿玫...麽?”這兩個字在她唇邊停留了好一會兒。
再看向那桃花深處,不時有花瓣簌簌落下,側耳傾聽,是幼童誦書聲琅琅。
她終于穿過那扇夢中的竹籬門,穿過一樹又一樹灼灼的桃花,走至竹樓窗前。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是楊玫,正捧着書卷,帶着女孩們念。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幼童們跟念道。
楊玫擡起頭看向窗外,見沈玉站在不遠處的桃花樹下,竟也在看她,不免晃了神。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她在那裏站了多久呢?
楊玫心想,沈玉真好看啊,無論什麽時候看,都是冷傲而又靈動的,好像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但她只要站在那裏,就連身後的深深淺淺盛放着的桃花,都失了顏色。
眼角的痣很好看,薄薄的唇也很好看,而最好看的眼睛——她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這一次,不會再放手了。
隔着紗,楊玫沒有再躲閃沈玉直白的目光,而是平靜地迎了上去。
有些放肆的、攻擊性的目光。
沈玉看見楊玫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她說了什麽?縱使聽力再好,沈玉都沒有聽清。
又或許她根本沒說話。
沈玉感覺心在狂跳不止,她好像,真的對眼前這個女人,無法抑制地心動了。
此時靈鳥終于按耐不住,叽叽喳喳地跳到沈玉手心,示意她打開。
沈玉無法,将那信箋展開,還沒待細看。
“武家大小姐武玫,身子不好,常年在外養病——”
“朱依依!——”沈玉怒了,将信箋在手心揉成一團:“你怎麽到身後也不出聲,還讀我的信?!”
朱依依:“我怎麽知道你查的人是武玫?你想知道,可以直接問我啊,我可是......”
楊玫:“...直接問我,也行。”
沈玉:......
作者有話說:
沈玉:我想死。
PS:今天趕路,高鐵上前後左右都是小孩,環繞立體音慘叫,因此只寫了這麽多!見諒!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