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十月五號,長假倒數第二天。
周為川計劃乘早上的動車返京,離開前去“旭日百貨”買了瓶水,路上喝。
羅旭還沒睡醒,迷迷瞪瞪地從長椅上直起身,說川哥一路順風,明年見。
過年周為川不回濟平,大概有十年,都是一個人在北京過的。羅旭不是念書的料,從來沒什麽抱負,後半輩子只打算靠這家店混吃等死,他很難理解周為川的人生選擇,但也想象不出他留在濟平的樣子,所以也算是理解了。
五小時車程不長也不短,周為川除了回複工作信息之外,都在閉目養神。
中間他大概睡着了一小會兒,是被前排小孩的哭鬧聲吵醒的。
他站起身,到車廂連接處透氣。
火車正在連續駛過隧道,車窗框起來的部分忽明忽暗,暗下來時映出人影,亮起來時便是北方光禿禿的荒山,山脊起伏之間是單調沉悶、一成不變的風景。
周為川一時無事可做,點開和岑樾的聊天記錄,翻了一遍方才沒來得及仔細看的照片。
岑樾昨夜淩晨發來幾張在泳池拍的照片,而後突然沒了動靜。
照片上,他站在泳池邊,捧着一杯可樂,只穿了泳褲和一件薄透的白襯衣,應該是剛從水裏出來,額發和臉頰濕漉漉的,修長的脖頸上挂着一條彩色皓石項鏈,幾枚小巧的彩珠剛好墜在鎖骨間,和他很相稱。
一共六張照片,都是笑着的,笑得很生動、很開懷。
周為川挨個劃過去,直到劃不動為止,垂在身側的左手指節相互摩擦了幾下。
他是個不常有情緒變化和心理波動的人,可能是年少時把錯都犯了,大小懲罰也都吞下了,慢慢變得什麽都能接受,不管是改變不了的出身和過去,還是逃避不開的現實。
時間和經歷确實能打磨一個人。
剛出來念書的時候,他偶爾會有身不由己的不甘心,會覺得世界的規則不公平;剛工作的時候,偶爾會因為加班強度大而煩躁,面對質疑也跟人急過眼。
大概是在而立之年後,心性才愈發趨于穩定。
現在沒什麽能攪亂他的生活節奏,他也不想花時間剖析別人,或解釋自己。
如果感情狀态發生變化,那也是他生活中一個獨立的板塊。
因着所處的世界太過不同,他不需要剖析岑樾,也不需要向岑樾解釋自己,他們之間的狀态是在親密的同時,又相互獨立。
換言之,即便建立在動心與共鳴之上,這段關系的成本也算不上高。
只是他必須承認,自己現在的确挺喜歡這個人。
年輕漂亮的,自由熱烈的,說不想擁有,那一定是假的。
列車再次進入隧道,周為川回到座位,給岑樾發過去“好看”二字,但一直到動車抵達北京,岑樾都沒回複,估計是在玩。
已經是下午兩點,周為川沒有別的安排,打算直接回家休息。
國慶期間,北京開始降溫,好在陽光依舊明媚,相比濟平的陰沉,算得上是十足的好天氣了。
走到公寓樓下,周為川腳步頓了頓。
逆着光,視線模糊,眯起眼睛才敢确定,幾個小時沒有消息的人現在就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
岑樾穿件寬大的黑色衛衣,扣着帽子,像只懶洋洋曬太陽的貓,弓着腰伏在行李箱上,像是睡着了,旁邊還放着一只滿滿當當的購物袋。
岑樾本來想突然出現,吓周為川一跳,沒想到手機沒電了,他又無聊,幹脆去逛超市,買了一堆食材。好在昨晚的泳池派對上不能刷卡,他現去兌了澳元,和朋友們小賭了幾局,身上還有剩下的現金。
有個人走到他面前,擋住了光,他迷迷糊糊擡起臉,翹起嘴角,伸手拽住面前人的風衣一角。
“怎麽今天就回來了?”周為川摘下他的帽子。
然而衛衣抽繩被岑樾拉緊,系成了死結,帽子摘下後顯得不太利索,周為川像強迫症似地,彎腰解那個結。
岑樾低頭看他動作,在結即将散開時,握住他的手。
他當然包不住周為川的手,手掌比他大了一圈,指節也比他粗,他只能松松地搭在上面,仰起臉說:“因為想和男朋友待一整天。錯過這個假期,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待一整天要做什麽?”
“什麽都可以。”
“我買了吃的,可以給你做飯,”岑樾抓着他的手指,用抽繩纏了兩圈,“我廚藝還不錯,照着菜譜學的話,做什麽都挺像樣的,周為川,你有口福了。”
周為川笑了一聲:“好。”
然後他繞開那條抽繩,低頭摩挲岑樾的臉頰。
周為川身高出衆,肩背寬闊,岑樾被完全攏在他的影子裏,匆匆路過的人根本看不到影子裏發生的小動作。比如岑樾是如何偏頭咬了周為川的指節,又被他懲戒性質地鉗住下巴,指腹略帶粗魯地揉過下唇。
這個時間,外出和回家的人不多,電梯空着下來,載着兩人上行。
轎廂微微晃動,岑樾貼着周為川的手臂,看着電梯門上映出的模糊影子,輕輕勾住他的手,又松開。
兩人默契地保持安靜,直到進門那一刻前,都仿佛并肩行走的陌生人。
誰都知道吻會發生,于是它發生的時機就變成了唯一的未知。
門在身後關上,岑樾按下行李箱的拉杆,看着周為川将購物袋放在鞋櫃上,等待他的目光投過來。
他故意什麽都不說,也不做,只乖乖靠牆站着。等周為川給他拿好拖鞋,他還是站着不動,直勾勾地看着周為川,嘴唇有點紅,是被周為川的手指弄的。
那點紅落在周為川眼裏,變成一種令人愉悅的暗示,即便岑樾不說話,他也知道這人在想什麽。
他低頭笑了笑,欺身向前,将岑樾禁锢在自己和牆壁之間。
“嗯……”終于如願以償,被周為川的氣息層層包裹住時,岑樾不自覺打了個哆嗦,環住他的脖子,迎合這個吻。
周為川接吻真的很兇。
岑樾含不住唾液,感覺自己雙腿都開始發軟,只能攀着周為川的肩膀,沒骨頭似地,緊緊貼着,下身的反應無處可藏,也不需要藏。
他靠在周為川肩頭喘息,目光掃了一遍玄關和客廳,說:“我第一次來你家。”
“嗯,要參觀嗎?”周為川握在他的腰側,輕輕捏了捏。
“不要……”岑樾一邊搖頭,一邊踮着腳,将下身往他身上蹭,發情的貓似的,喉嚨裏溢出難耐的哼聲,甚至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先做,做完再參觀……東西我都買好了,就在袋子裏。”
周為川便分出一只手去翻購物袋,另一只手則從岑樾腰側下移到腿間。
購物袋裏東西太多,亂糟糟地擠着,套子和潤滑被壓在中間和底下,周為川翻到了一個,又挪開餅幹和薯片,找另一個。
“怎麽還買了零食?”
這邊沒找到,另一邊他的手也沒停。
他手勁大,隔着寬松的運動褲,幾乎将岑樾揉得濕透,性器的形狀越來越明顯,在裆部洇出一塊濕痕。
“等你的時候很無聊,看到什麽都想吃。”岑樾也去摸他的,沉浸在情欲裏時,他從不刻意壓抑自己,行動和言語都完全誠實:“快點啊,我想給你舔……”
至于為什麽這麽猴急,可能是他想了太久,想到忍不住抛下假期來找周為川,沒有別的,他就是想和周為川做愛。
終于找齊了東西,周為川半抱着他走進客廳,兩個人疊坐在沙發上接吻。
岑樾存了壞心思,從周為川腿上往下滑,跪坐在他腿間,剛解了他的褲鏈,臉頰靠近那鼓起的一大包,還沒碰到,就被周為川掐住了下巴。
今天第二次了。
周為川不算用力,但光是看兩人的臉頰和手背,無論從膚色還是大小來看,都有種色情的既視感。
“讓你舔了嗎?”周為川沉聲道,語氣透着半真半假的嚴厲。
“……”這人怎麽這樣。
岑樾頓時氣悶,咬他手指一口,毫不示弱地瞪他:“我想舔,非要經過你同意嗎?”
尖牙劃過指腹,撒嬌的力度。周為川心一軟,松開手,轉而揉了下他的耳朵:“先去洗澡。”
岑樾還沒黏糊夠,不想跟他分開,“嗯”了一聲表示答應,又爬到他腿上,纏着他接吻。
他一邊脫周為川的衣服,一邊對着他結實的胸腹胡亂撫摸。這回周為川沒有阻止,而是将同樣的招式返還給他,手掌順着寬松的褲腰探入,五指抓揉臀瓣。
手表硌到腿根了,有點疼,岑樾含着他的下唇,擡起腰,臀瓣在他掌中挨蹭,又主動坐回去——不想逃,只是在鬧。
兩人在彼此身上做的每個動作都相互對應。
當岑樾将周為川的襯衫從肩上剝下來時,周為川也拉開了岑樾的褲帶,而後像是不甘落後似地,從胯部往下扯。
褲兜裏有十幾枚硬幣,澳幣和五毛一塊的鋼镚都有,随着拉拽的幅度,叮鈴當啷落了一地。
周為川手上一頓,明顯是怔住了。
壓不住的情欲就這麽被這串清脆的聲音打斷。
岑樾看着周為川,忽然笑了。他笑自己就這樣一時沖動,坐紅眼航班飛回國,也笑周為川被自己帶跑偏,難得不穩當的樣子。
最後他靠在周為川肩上說:“我好想你啊周為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