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阮母的全名是馮娜·凝。

馮娜公爵的獨生女。

從小在自家的領地長大。

自從當她在這裏忽然看到自己許久未見的父親,和那一身和二十年前幾乎相同的裝扮,帶着家徽戒指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僵硬了。

此刻他的丈夫也在一旁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怎麽回事?”

馮娜·凝轉過頭的時候便看到了和自家結婚了二十幾年的丈夫疑惑望向自己的父親:“他是誰?好像認識楠楠?”

她甚至十分艱澀地吞了一下口水,僵硬着沒有說話,幸虧她的丈夫似乎也沒有打算從他這裏獲得答案,只是疑惑地看向接下來的發展。

這讓馮娜·凝長長地嘆了口氣,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馮娜·凝的思緒回到了二十幾年前。

“可是我不想要,我想要自己去工作!”

“女兒,沒有必要那麽累。你想要自己開設品牌,經營農場,我都可以幫你你完成……沒必要花這麽多時間和精力。”

“不!不是這樣的,如果我都坐享其成的話,這麽多年的學習又有什麽意義!”

“爸爸只是不希望你太累了。”

那時候她才剛剛從學校畢業,正是風華正茂,打算奮鬥的年紀。可是他的父親卻直接将這一切扼殺,而理由則是“不安全”,“沒必要”,“太累了”。

甚至就連她未來的伴侶,馮娜公爵都已經提前為馮娜·凝看好:“元帥家還有一個小兒子,有空的時候你要不要去看看?元帥家的家教很好。”

可是這不是馮娜·凝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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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身邊的所有人都這樣想,接近她的人如過江之鲫,他們看上去似乎都為為了馮娜·凝而來,但實際上馮娜·凝很清楚,他們的目光只不過是透過她的身體,看到了她的身後的名聲和地位。

以及馮娜這個姓氏。

有了這樣的光環,似乎她所努力的一切都只不過出這尊貴身份上的加分項而已。

“我不同意,我不會去見那個元帥的小兒子!”馮娜·凝氣沖沖地沖出了家門。

而後面可憐兮兮地馮娜公爵則在背後說:“不見就不見嘛……我就是覺得他們家大兒子和二兒子看起來還算老實。或者你想見見鄰國公爵家的孩子?”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這些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結婚的對象到底是誰,他們只在乎自己的父親是誰哪怕她行為粗魯,不學無術,性格極端,也一樣能夠獲得多少人理想中的夫婿。

這裏“她是誰”似乎是最不重要的。

于是她決定走出去——走向自己渴望已久的自由。

那時候的事情對于現在馮娜·凝來說已經是十分模糊的記憶,但是她依然十分清楚地記得她當時如何拎了一個書包就離開家,以及她是如何遇到了現在的伴侶,阮嘉致。

她記得第一次看到阮嘉致的時候,只覺得那是一個格外落魄的青年,在臨近校園的不長的商業街上挨個敲門,并且努力向着他們推銷自己的才能,可惜收效甚微,甚至灰頭土臉。

她就這樣好奇地坐在公園裏看阮嘉致走完整整一條街,毫無成效地出來,可憐的青年整個人的肩膀都垮了下去。

于是趁着阮嘉致休息的時候,馮娜·凝便湊到了他的身邊:“工作不适合在這裏找的。”

落魄青年似乎十分驚訝于竟然會有人主動找他搭話,側過頭去看此刻坐在他身側的馮娜·凝:“為什麽?”

“因為這裏基本都是以家庭為關系的小店鋪,而且生意也沒有好到可以去招聘更多的人手。”

這裏是馮娜·凝學校附近的商業街,她自然十分熟悉這附近的情況,于是十分誠懇地給出了建議。

聽到這句話的阮嘉致伸出手揉了一下臉頰,似乎是有些失意,不過他似乎迅速就能夠打起精神,他幹脆利落地說了句:“謝謝。”然後起身就走。

好不容易想要找人搭話的馮娜·凝沒想到這個青年離開的這麽幹脆利落,連忙站起身來,但又不知道要和對方說什麽,只能發出一聲:“喂!”

阮嘉致轉過身,看向馮娜·凝眉頭輕輕一皺:“小姐,怎麽了?”

馮娜·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和對方說什麽,一向能言善辯的大小姐此刻竟然說不出話來,最後才憋出一句:“我,我可以幫你找工作的。”

“不、不對,我也要找工作,帶我一起找!”

那時候還是青年的阮嘉致微微皺了一下眉,但他很快就返回身來,伸出手,以一種十分正式的動作和馮娜·凝交握:“那就是戰友了,我們一起走吧。”

馮娜·凝被這個嚴肅的語氣和動作逗笑了。

後來他們兩個人就這樣關系越來越好,為了和阮嘉致成為所謂的戰友,馮娜·凝還為自己設定了一個不得已外出工作的小可憐形象。

一直到他們結婚。

他們結婚的時候條件和現在相差甚遠,更不要說和馮娜公爵原本給自己女兒的籌辦的豪華婚禮相比。

但是那時候的馮娜·凝覺得自己很幸福。

阮嘉致拉過了她的手指,親吻她的指尖,那時候的阮嘉致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騎士:“我永遠不會欺騙你,我會守護你直到永遠。”

馮娜·凝流着淚抱住了對方:“我也是。”

“嗯。”

回憶從那時到了現在,馮娜·凝忍不住望向了自己身邊的丈夫,對方一直憐惜着自己,并且為她當初為自己打造的人設而感到深深的痛惜。

——如果對方忽然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

馮娜·凝的眼神都快凝固了。

*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原本信誓旦旦的沈家一直站在邊緣不出聲。

他們原本是今天這場會議的主角,但是不知為何此刻已經成為了邊緣角色,沈母看着在那裏還在和方老師據理力争阮臨楠,眉頭皺起來。

這個孩子剛剛進門的時候,她還覺得看起來是個漂亮又乖巧的好孩子。

但是看着現在對方為了沈清遠氣得滿臉通紅的模樣又覺得對方真是不識貨,她甚至偏過頭對沈父說:“他為什麽護着沈清遠?”

這樣的人有什麽值得護着的。

沈父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而他不是很喜歡麻煩,但是現在的局勢他看的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于是他開口道:“可能真的不是沈清遠幹的。”

但是他迅速收獲了來自沈母的反駁:“怎麽可能!”

這尖銳的聲音讓沈父一陣頭痛,于是他也不願意和沈母争辯,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沈清歡也同樣坐在父母的身邊,他一開始就猜到不可能是沈清遠做的,但是看到阮臨楠如此維護他,還是心下一陣不舒服。

他甚至有一種沈清遠要脫離沈家的錯覺。

為了彌補這樣的心慌和可怕的想象。沈清歡輕輕拉了拉一旁沈父的衣袖。

而對于能夠給家族帶來未來和榮耀的沈清歡,沈父此刻顯然多了許多耐心,他轉過頭去,看向自己的小兒子,問道:“怎麽了?”

沈清歡的目光死死盯着被阮臨楠攔住身後的沈清遠,嘴上說道:“爸爸,我也覺得可能不是哥哥做的……”

他先一步肯定了沈父的想法,下一句話卻話鋒一轉:“但是哥哥現在還在學校上學,還是很容易出事……”

他吞了一口口水,補充了一下幹燥的喉嚨:“這件事情都不是哥哥做的,最後都找到了哥哥的身上,不如還是讓哥哥在家裏……”

說到這裏,沈清歡将自己得目光轉移到了坐在一邊的沈母身上:“而且媽媽最開始也是不同意哥哥出來上學的……”

沈父聽了這句話,覺得沈清歡說得有理,哪怕這件事不是沈清遠做的,但他在外面上學也只會惹事,不如趁這個機會讓沈清遠退學,以後就沒有那麽多事情了。

而且沈清遠如果一直能夠在家裏的話,家裏那個歇斯底裏的妻子估計也會安靜不少……也會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大兒子身上。

而不去管自己了。

越是想,沈父越覺得是個好主意。

“你說的有道理……”沈父這樣點了點頭,一定程度上接受了沈清歡的建議。

聽到沈父這麽說,沈清歡覺得自己終于松了口氣。

而另一邊為沈清遠據理力争的阮家卻沒有注意到這裏的沈家正在發生的事情。

尤其是一直在吃瓜的阮巍彥。

他在事情發展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玩起了自己手腕上的終端。

一直沒有擡起頭過,但是當方老師三番兩次地開口說自己的學校的确沒有任何攝像在運作的時候。

他終于擡起頭,似乎是再和方老師做着最後一次确認:“你們真的确定,當時游泳池沒有任何攝像頭在工作嗎?”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方老師卻在其中聽到了警告的意味。

但他依然堅持點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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