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收獲

收獲

就是平日沒少口花花的少女,在這種事情上,也會陷入呆滞。

他吻得并不急促,手緩緩地攀上她的頸項,拉近二人的距離,卻能慢慢地将明月帶入自己的節奏裏,讓她暈暈乎乎的,無暇思考。

過了不知多久,兆惠這才松開了對明月的禁锢。

明月望着他,眼神有些迷離,然而手動得可比腦子快多了:“你混蛋!”

剛剛不還自卑來着麽?

她的手被兆惠捉住後,又被溫柔地親了親:

“擔憂是真,心悅你也是真。”

明月不屑道:“是嗎?你心裏擔憂,可你的嘴還會吻人,真是可怕得很!”

兆惠:“……”

她哪來這麽多稀奇古怪的理論?

兆惠還要說些什麽,明月卻扭頭不理他了,徑直看着魚竿,似乎在等待魚兒上鈎,還不忘小聲吐槽:“……都四十的人了,怎麽還跟個半大少年似的。”

“那你覺得,四十的人該是什麽樣的?”兆惠聽了,不免好笑。

“……至少不會像芬哥兒一樣吧?”

明月說的是他的長子劄蘭芬,乃先夫人所出,今年十歲有一。

她恍惚覺得兆惠的笑容似乎淡了些:“……你見過他了?”

“沒有!”明月堅決地否認了,“我是在院子裏伺候的,哪會到處亂跑?”

——她才懶得給比她小不了十歲的少年當後媽呢!

少女的抗拒,不用明言,兆惠也覺察得出來。二人都心知肚明,故意略過不談:“哪有你這麽說話的?分明是與你在一塊過于愉快了,才會讓我忍不住忘卻年齡之差。”

明月看不懂,但明月大受震撼:“……你這好像不是年紀不年紀的事了,你這是被上身了啊?嘴這麽甜,你平時也這麽拍皇上馬屁的?”

這人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也被奪舍了?

诶,為什麽她要用“也”這個字?

兆惠:“……”

所以說,和明月在一起,感受不到年齡差也是有原因的:有這麽一個可愛又氣人的女子陪在身邊,三天兩頭說出些驚世駭俗的話來,語不驚人死不休,把他噎得無話可說,整個人心态變年輕也是正常的。

——不年輕的就要被氣死了。

明月卻不管他氣不氣,又轉頭盯着魚竿,見魚竿半晌沒動靜,不由得大為失望:“我從前也釣不到東西的嗎?”

兆惠一愣:“……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明月:“……”

“你才是空軍!”明月板着臉兇狠道。

兆惠:“……”

“你這是幹什麽?”

躲在樹蔭下,躺在躺椅上,明月惬意地閉上眼:“釣不到魚我還不能先睡會兒?”

“一會兒魚竿動了怎麽辦?”他故意問。

“你難道真的認為,我那麽容易就能釣得上魚?”明月不耐地掀起眼皮子,反問道。

兆惠:“……”

如今已過了最熱的午後時分,摻着河水氣息的微風吹過面龐,帶來幾分涼意。

這種感覺有些似曾相識,仿佛她在很久以前也做過這種事,但是明月就是想不起來。

——也許只是自己丢失的記憶的想法。

明月如是想。

記憶裏,模模糊糊的,好像很久以前,她和另外兩個年齡相仿的姑娘也在這樣的河邊垂釣,吹着涼風,說着彼此才能在一起聊的話,躺在吱呀作響的躺椅上,閉上眼,一下午的時光翩然而過。

臉上有輕柔的觸碰,從眼尾,到眼角沁出的淚珠。

在觸碰消失後,明月這才睜開眼,對着那張放大的俊容兇巴巴地說:“你幹什麽!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

然而兆惠早已看穿某人色厲內荏的本質:“你夢到什麽了?難道是夢見和朋友一塊出門釣魚了?”

莫非十二生肖裏沒有他,他屬蛔蟲的?明月冷哼一聲:“不告訴你。”

說完,又盯着他看。

良久的沉默後,兆惠順着她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作為一個步入中年的人,他當然也蓄了須,與他人的大胡子,啊不,美髯長須相比,他則是短短的八字須。

“這有什麽好看的?”

明月這才移開目光,理直氣壯道:“可是紮我臉了啊,你能不能把胡須剃了?”

兆惠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真的?”

其實還好,更多的是觸碰後的撩動得人微癢。不過自己只是忽悠他而已,又沒讓他幹嘛,明月恃寵而驕,心裏也毫無負罪感:“真的,不剃不許碰我。”

兆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不屈服也不行:“好好好,等我金川回來就刮,行嗎?”

當然,更重要的是,今年似乎跟“刮”、“剃”二字沾邊的事,多少容易犯忌諱,兆惠謹慎,自然不肯輕易授人以柄。

差點忘了這個,明月有點心虛:“行吧,那從現在到你去金川,你都不許碰我,夠可以了吧?”

兆惠剛要開口,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明月在耍什麽心眼:“不行。”

明月暗道不妙,果然,下一秒,他的吻便覆了上來,手也恰到好處地搭在她的腰上,明月避無可避,手在背後張牙舞爪地刨他的袍子,唇還得回應他。

兆惠似乎吻得比剛才還要小心一些,胡子輕輕拂過明月的臉,弄得她真有點發癢了。

明月試着推了推兆惠,很好,不僅沒推動,還把自己更往他的懷裏送了。他似乎不滿足于此,還把明月抱到他的躺椅上,坐在他的腿上。

——不錯,這個位置,更危險了。

明月暗自磨牙,恨不得咬他一口。

良久,兆惠終于肯放開她,由擁吻改為最簡單的相擁。

“這麽多人看着呢,這不好……”

他出門肯定是帶了仆從的,一想到自己在大庭廣衆下如此跟人卿卿我我,明月的臉便燒得慌。

看到剛才還嚣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少女如今臉紅得像蜜桃一樣,兆惠終于笑了:“怎麽?你害怕被人看了去?”

“我又不像你一樣不要臉……”

話剛說完,明月就後悔了。

雖然對方只是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一言未發,但那之後,無論明月怎麽掙紮,都再也沒從他身上下來過。

明月:“……”

好記仇。

夕陽時分,那柄魚竿終于微弱地動了動。

明月這下總算掙脫了兆惠的懷抱,撲過去一把拽起魚竿,收線。

“……”

面對着魚鈎上挂着的包裹,兆惠不厚道地笑出了聲:“……不愧是你。”

明月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抱起包裹,就要往回走。

“不釣了嗎?”兆惠還在後頭追着問。

明月頭也不回地跑了:“這也是魚獲!”

“……”

兆惠起身,望着明月飛奔的背影,搖頭無奈一笑,擺了擺手,又緩步跟上明月的腳步。

幾個仆從應召而來,沉默上前,将剛才的躺椅等物什收拾一空。

等兆惠真的追上明月時,她已經在馬車裏坐着看窗外的風景了。

他微微挑眉:這麽聽話?

“釣到什麽了?”兆惠并沒把心中所想形于色,而是轉頭問起她的“收獲”。

“還沒拆。”

粗布包袱濕淋淋的,明月将它放在地上,還沒解開。

“應是哪家的東西,不小心掉在河裏了。”明月說道。

兆惠盯着粗布包袱看了一會兒,才移開目光,淡淡道:“等回去看看是什麽東西,查清楚是誰的,再遣人送回去。”

到了這一步就和明月基本無關了,她也懶得插手,随便點點頭,權做敷衍。

見她如此漫不經心,兆惠挑眉,問:“你就不好奇這是什麽東西?”

明月:“有一點,但不多。”

“因為知道太多可能會害死人。”她一臉神秘地說。

“那照你這麽個說法,我們豈不是做了好事還要遭殃?”兆惠聞言,只覺好氣又好笑。

“沒事,你在前面頂着,我先溜。”明月溫柔地說出無情的話。

兆惠:“……”

回府的一路上,明月都沒再說話,許是因為今天一天過于折騰,她很快就睡着了。

——又是見到救命恩人,又是跑出來釣魚,又是被人纏着不放,黏黏糊糊地泡在一起半天……明月覺得自己似乎把三天的事在一天做完了。

她的睡顏一如那夜兆惠所見般沉靜。她在疲憊的時候,似乎都是這麽睡的。在不驚動明月的情況下,兆惠把她抱到了懷裏,望着她那張俏臉,陷入思索。

這倒是一個值得探讨的問題。他親了親明月的臉,像是對待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一般。

睡着的人兒攻擊性比清醒的時候弱了不少,溫柔可愛,讓人不由得心生親近。

他的珍寶,他的明月,總會以另一種形式,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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