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烤魚

烤魚

韶嶼抽抽嘴角,露出一個假笑,點點頭。

永常看着那可能狠狠踢一腳就要散架的躺椅,小心問:“這躺椅也是?”

韶嶼都麻了:“還折了我一個釣魚竿。”

衆:“……”

最後,永常問:“表妹,這個魚你是非釣不可嗎?”

開局一根竿,你都快在這釣夠一套裝備了好嗎!

韶嶼:“……”

……

來都來了,哪怕遇到了傅秀三人,哪怕就韶嶼這永遠釣不到魚的架勢看,這河裏也許沒什麽魚,但幾個好朋友還是決定坐下來好好放松放松。

永常對于這條河裏沒魚表示懷疑,并決定自己下水去逮。

明明策楞比他小一歲,結果永常看着,更像是比傅秀還小的傅謙他們那個年紀的。

哦,他當然不是一個人下水。因為這裏離李榮保家近,傅清幹脆把屋裏的弟弟們都叫過來玩了。

韶嶼默默地收起她的魚竿。

策楞走到她身邊,笑問:“不釣了?”

韶嶼搖頭:“大哥,你看他們下水如下餃子炸魚的架勢,就是有魚上鈎,也早被他們吓沒了。”

倒也是。

傅清打量着魚竿:“你上哪做的這魚竿?”

誰料韶嶼嘿嘿一笑:“在公府找人做的。”

衆人:……?

傅秀于是把先前從韶嶼這裏聽到魚竿和魚餌的緣由再次解釋一遍給他們聽,一衆人哈哈大笑,徒有策楞無奈扶額。

難怪在所有東西裏,只有這個魚竿看着是最正常的。

日後一平金川的大功臣,小十傅恒,現在也不過是個玩了一會兒就累了的小孩。因為年紀小,大家都不許他下水,所以傅恒滴溜溜的大眼睛就從河水轉到了那把破破爛爛的躺椅上。

不讓玩,那像個老太師一樣在上面躺會兒總行了吧?

韶嶼倒是無所謂,還要幫着傅秀把小傅恒抱上去,卻被一旁的傅清攔住了。

傅清端詳了那把躺椅許久,然後起身。

二嫂忙問:“阿清,你去哪?”

“我回去拿點東西。”男人回首,笑意溫和道,“看着點,先別讓恒哥兒上去了。”

等她們再次看到傅清,他手上則多了一個布袋,看着沉甸甸的。

讓人把傅恒抱住,不讓他被誤傷到,傅清解開布袋,取出諸如錘子等幾個工具,叮叮哐哐一頓敲敲打打之後,躺椅看着似乎恢複了幾年青春。

“二哥真厲害。”直接受益者韶嶼立刻吹起了彩虹屁。

傅清看了她一眼,十分無奈。

這玩意破破爛爛成這樣,虧她們躺得下去!

再次鋪上軟墊,傅恒小朋友手腳并用地爬了上去,在躺椅上快快樂樂地躺平了。

傅寧幾個人抓了魚過來,還很奇怪地嘀咕:“明明我們抓得到魚啊,先前偷摸着下水的時候也逮得到魚,怎麽表姐一條魚都釣不到?”

韶嶼:“……”

你擱這說誰空軍呢?

傅清下一秒一個眼風掃過去:“誰又偷摸下水了?”

傅寧兄弟幾個:“……”

不好,暴露了。

傅秀姐妹倆笑得前仰後合。

魚有很多種做法。

炒着吃,烤着吃,和一顆大白菜一塊炖湯喝……

譬如烤魚,他們的做法就是:在河邊找些枯枝,就地支起了一個簡易的烤架,将永常他們帶來的戰利品再次清洗一番,開膛破肚,收拾幹淨,刷上油,再架上火,撒上醬料,別有一番野趣。

而烤魚的香氣,能把下水嬉戲的孩子都給勾得回到篝火旁邊。

要說韶嶼在裏面起了多少作用……她仔細盤算了一下:抓魚的是永常他們,殺魚處理魚的是策楞,上烤架烤魚的是傅清……

“別想了,吃魚吧。”傅秀拍了拍她。

想不通的。

韶嶼回過神,看着傅盈抓着半片魚正朝着她笑。

可以說是一點淑女形象都沒有了。

“這荒郊野外的,考慮個啥形象?”傅盈滿不在乎,“難不成第二天就有人滿四九城嚷嚷着‘公府表姑娘在河邊吃魚一點形象沒有’了?”

一番話說得傅秀和韶嶼都笑了。

确實,這裏都是自家兄弟,要不就是哥哥的好友,誰會閑着沒事生閑話呢?

傅秀倒不急着吃,而是在韶嶼的“別讓小十吃太多,膩了不消化”囑咐之中,特意給傅恒切了一大塊魚肉,再細細地把刺挑了出來。

二嫂看着她們嬉鬧,對傅清柔聲道:“阿清,我們把烤多了的送一些回去吧。讓大哥他們,還有阿瑪都嘗嘗,剩下的魚留着炖湯,或者炒着也都能吃。”

傅清目光柔和地望着她:“你安排得很妥帖,就這麽辦吧。”

那天下午,直至傍晚,一群人都難得盡興。

“你和二嫂安頓底下的弟弟妹妹去吧,”策楞對傅清道,“咱各回各家,我也領着阿嶼回去了。”

“好。”傅清點頭。

韶嶼也和傅秀等人告別:雖然公府的哥哥們不會拘着自己偶爾偷偷跑出來跟傅秀她們玩,但是徹夜不歸,還是不可能的。

只是這下,韶嶼回去倒成了問題。

她每次來都是慢悠悠地走過來,再慢悠悠地在宵禁前到家,沒有交通工具,走在街上,看着跟街上鬥雞遛鳥的旗人大爺沒什麽區別。

保祝他們來的時候是四匹馬,傅清自己第一反應是把他那匹馬借給韶嶼,卻被韶嶼拒絕了:“二哥你把馬借給我了,我是一時趕得回去了,卻害得你明兒當班遲到,我可擔不起,我寧願被人抓着挨一頓鞭子。”

一席話說得大家都笑了,保祝拍了拍永常:“好兄弟,你去跟策楞擠一擠。”

永常一指自己,張大嘴:“我?”

保祝:“你要和我擠一匹,也行。”

最後永常還是跟他發小策楞擠一匹馬去了。

保祝其實說完自己也有些擔心:畢竟如果韶嶼自己不會騎馬,還是要有一個人帶着她的。

誰知,把馬牽到韶嶼面前,她便熟練地翻身上馬,看着倒比他們侍衛裏資質普通的還要娴熟馬術。

臨近戌時,大街上已經很少有人了。

到底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匹馬上騎着,放在哪都是相當炸裂的事。所以,當到了果毅公府門口時,第一個迫不及待地從馬上滾下來的,居然是被人圍觀了一路的大公子策楞。

緊随其後,幹淨利落地翻身下馬的是韶嶼。

永常拿着馬鞭對着策楞哈哈大笑:“瞧給你猴急的。”

策楞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灰,沒好氣道:“要不是不想跟你一匹馬上丢人,我才沒這麽狼狽呢。”

“欸你——”

策楞和永常鬥嘴的功夫,下人已經替他們牽好馬了。韶嶼也揮揮手,同新朋友保祝和永常潇灑告別。

“咱分頭行動,我到阿瑪院子晨昏定省,你悄悄溜回去……”策楞如是囑咐道。

這事兒傳出去确實不太好,不管是溜出去釣魚還是讓一對好基友同乘一匹馬回來。韶嶼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現在不是現代,韶嶼沒有近視。又是仲夏時節,戌時初,就是借着天色,不提燈,也能摸回她們的院子裏。

在她小心翼翼地摸黑回去的時候,韶嶼猛然看到了有人在月亮下的黑暗角落,正靜靜地注視着她。

“去哪了?”

讷親從黑暗處轉出,面沉如水。

“二表哥?你怎麽在這。”韶嶼轉移話題一直有一手。

差點忘了,策楞讓她出去釣魚的事,應該沒來得及告訴讷親。

“沒去哪,那大哥能和永常擠一匹馬?”讷親淡聲反問。

韶嶼想了很久才沒随口造出自家大哥和永常的奇怪謠言。

“……這我怎麽知道?”韶嶼甩鍋甩得毫不心虛,“你要問問大哥去。”

逮着她問算怎麽回事。

“國喪一過,恐怕就要選秀了。”讷親見她拒不承認,轉而提醒道。

“哦……”韶嶼想的卻是,那傅秀不就要被選為四福晉,和未來的乾隆成婚了?

哎呀呀,抱緊傅秀的大腿,以後她要當皇後娘娘的禦用第一狗腿!

跟着皇後娘娘混,升官發財不是夢!

見韶嶼心不在焉,讷親便知道她根本沒把自己的話聽到心裏去,不由得更加生氣:“快選秀了,而你還不學規矩,漫不經心,成天往外跑,成何體統?!”

韶嶼只覺得莫名其妙:“如今才雍正二年,距離除國喪,滿打滿算還有一年吧!”

這就和說初二暑假要為高三彎道超車做準備一樣荒謬。

——你是不是有點極端了?

其實韶嶼更想問他,是不是急着把自己發嫁出去,但這話實在傷人,是絕對不能說的。

再說了,她要精心準備幹嘛?進老四的後宮?還是進小四的後宮?前者的生命已經開始進入倒計時,後者後宮如雲,又有傅秀在,自己最好別沒事找事。

讷親被她氣到一時語塞。

這是重點嗎?!

“你根本不明白這對你的重要性。”

“啊對對對,表哥說的是。”

韶嶼像是被家長抓着訓斥的逃學小孩一樣,蔫了吧唧地胡亂點頭,敷衍着讷親的話。

——不就是去當任人挑選的大白菜嗎?有什麽值得驕傲的?

把自己送到宮裏,皇帝挑完,再讓那些宗室大臣挑挑揀揀?

自己到底是個人,還是顆大白菜?

這個問題始終困擾着韶嶼。

哦,封建社會她是沒有人權的,差點忘了。

真是地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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