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拆穿

拆穿

卧室的燈亮着,床頭櫃上擺着從家庭藥箱裏拆出來的酒精,和用過之後用紙包起來的棉簽。紗布在地上滾了一圈,林斜明拆好被套,轉過身的時候,宋雲生坐在拆下來的枕頭套上,沒心沒肺地用紗布纏着自己的手。

見他看着自己,宋雲生三下兩下解開紗布,指着地上的枕頭套,心虛地說:“我拆好了。”

看着宋雲生好像沒事發生一樣,林斜明的太陽穴又跳動起來,他轉過頭去拆床墊上的棉花墊,背對着宋雲生說:“你等着待會兒我收拾完床再來收拾你。”

“哦。”宋雲生的聲音悶悶的。

像是感受到屋子裏尴尬的氛圍,燈泡閃了兩下,徹底不亮了。

林斜明放下手裏的墊子,站起來準備去換燈泡。宋雲生像個小尾巴一樣跟着他,“不要換了,太黑了,明天再換嘛。”

“不換怎麽換床單?”林斜明蹲下身子,在櫃子裏拆燈泡,“不換床單今晚我們睡哪裏?”

宋雲生走過茶幾,躺在沙發上,“睡這兒!”她對林斜明指指另一邊寬敞的躺椅,說:“睡這兒和那兒。”

林斜明不動,她走過來推推林斜明,“別換啦,明天再換。”

林斜明醒過來的時候,窗外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他懷裏不知什麽時候長出了一個裹着毛巾被,像是一團毛毛蟲的宋雲生。昨晚她嫌躺椅不舒服,選了沙發,不知道什麽時候鑽到他的懷裏來的。

下雨了,如果今早宋雲生看到,應該會很開心。

林斜明親了親懷裏沉睡的宋雲生,蹑手蹑腳地走到櫃子前拿燈泡去換。

因為外面飄着雨,屋內不怎麽亮,林斜明把手機的手電筒也打開了。換好出房間門,宋雲生已經醒了。

她站在窗邊,手伸出去夠屋外的雨。她聽到林斜明的腳步聲,轉過頭來,興奮地說:“阿哥,下雨了!”

被她的情緒感染,林斜明也開心起來。但他想起自己剛剛用手機開手電筒時看到的導游發來的消息,于是他對宋雲生說:“去換衣服,我們出門吃早點,我去回個電話,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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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斜明躲到廚房裏給導游恭敬地道了歉,一轉頭,宋雲生穿着昨晚換的睡裙,站在廚房門口偷聽,不知道聽了多久。

“是女人的電話哦。”宋雲生笑得不懷好意,她打趣道:“阿哥也要和別人跑了嗎?”

林斜明無奈地走過去,“祖宗,換衣服吧。”

“不換。”宋雲生掙脫他的懷抱,趾高氣昂地說:“我要吃你煮的。”

宋雲生說什麽也不出門,林斜明估摸着她是醒的太早犯懶了。還不到九點,也點不了外賣,只能看看家裏還有什麽。昨天林斜明出門前就把冰箱清空了,現在只能從櫃子裏翻翻找找出還能吃的東西。

一袋面粉,一包粉條。

“餓嗎?”林斜明問她。

宋雲生點點頭。于是林斜明燒了熱水和面做餅,不用發酵的面食做起來很快。熱水和面,再用菜刀分好劑子,一搓一按,就是一個小餅。面餅中間擦一點油,這樣就不會粘鍋了,擦好油之後放到熱鍋裏,小火煎到餅皮金黃,中間微微鼓起,這一面就熟了。再用鍋鏟一翻,另一面煎一會兒餅就熟了。剛出鍋的餅熱騰騰的,吃起來還帶着面食特有的香氣。不過,沒有什麽菜和肉配着餅子,煎餅單吃一兩個就膩了。家裏确實沒有什麽可佐餅吃的,林斜明只好一拍腦袋,發明了一個缺胳膊少腿版本的蘸醬。

這一餐很簡單,有林斜明拌的醬下餅,還有減價活動湊單忘記退貨的豆漿粉。蘸醬小餅配着熱水兌的豆漿,兩個人吃得有滋有味的。

吃完餅,兩人坐在小凳子上拼圖。窗外下着小雨,屋裏也涼快了一些。

今天不能做骨占,因為還未占蔔,就已經下起雨了。但下雨是母神在和她的孩子們溝通,所以坐在林斜明對面的女人開心極了。她一邊哼歌一邊拼圖,手上的動作非常熟練。

林斜明和宋雲生在同一個公司上班。公司開的工資不高,也一般不會加班。兩人的雙休時間很多,所以想了許多種方法來打發時間。

十字繡、毛氈、甚至還有毛衣,諸如此類,拼圖是最近開始的。在網購軟件上選一幅漂亮的拼圖,花上一整個下午或者上午的時間坐在桌子旁邊,一邊聊天一邊拼圖。拼好之後用透明膠布粘好,再用畫框裝起來,擺在客廳或者書房。

宋雲生嘴裏哼着不成調的小曲,林斜明手欠地捏住她的嘴。宋雲生白他一眼,用手把他那讨嫌的手拍掉。

“中午想吃什麽?”林斜明想了半天,找出一個話題。

宋雲生拼上最後一片拼圖,對他說:“都行。但是,我有個忙要你幫。”

拼圖選的是一副店家的原創畫,一個骷髅在照鏡子。林斜明小心地把拼圖按平整,對她說:“都行就是都不行,小心我炸土豆給你吃。”

林斜明家裏窮,小時候吃得最多的就是土豆。有時候宋雲生惹他生氣了,他又拉不下臉去表達,就會炸一盤土豆,拌好放在餐桌上,暗示宋雲生來哄他。

林斜明補充道:“好好想想吃什麽,然後我們一起去買菜。”

他聽到了宋雲生說的話,但他不想回應,甚至蹩腳地想了話題把她的注意力轉移。他遠比宋雲生想得脆弱,但又非常好面子,即使害怕也要強撐着揭過這一頁。昨晚的畫面還牢牢留在他的腦海裏,他不明白也不能理解宋雲生為什麽要那樣做。

于是他只能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松軟的沙子裏,假裝聽不到危險靠近的聲音。

但宋雲生卻察覺不到,她抱住林斜明的胳膊,撒嬌賣乖道:“阿哥,幫幫我。”

一句出現在昨晚噩夢般場景裏的話語。

林斜明咽了咽口水,努力讓自己的身體放松下來,說:“什麽忙?”

昨夜的畫面又再次出現在他眼前,和他偷偷看到宋雲生簽署的各種跳傘、蹦極之類的極限運動責任書時一樣,那種他即将要失去這個人的預感從沙子裏浮出來,即将占據他的整個大腦。

他身旁的女人仿佛無知無覺,她仰着頭對林斜明說:“幫我,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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