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喝醉的人總是不講道理,她又哭又鬧,累了就伏在他肩上小聲抽泣。

戎秋把她放在床上,扯過被子将她裹了個嚴實,做完這些才呼出一口氣。

“沒有要賣你,也沒有騙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帶你離開。”

姚枝雪醉眼朦胧的看着他,忽地輕聲喚他,“戎秋。”

尾音拉得老長,教人心裏也跟着一蕩。

她長發淩亂地披散着,顫巍巍的長睫上還挂着淚珠,雙頰因醉酒而泛起潮紅,紅潤水光的唇在喊他名字的時候會微微撅起來。

“戎秋,戎秋……”

她疊聲喊他。

她掙開被子,一雙白玉似的藕臂探出來勾住他的脖子。

“你會娶我的是不是?我不想回家。”

她幾乎是半挂在他身上,戎秋只好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撐在床上。

“你先放開我。”

她抱得更緊了,聲音又嬌又媚,“你快說呀,會不會娶我?”

其實對付喝醉的人說容易也容易,只要順着她的話哄她就可以了,可戎秋抱着她,深呼吸了好幾次。

“等這次我父兄回京述職我就把我們的事告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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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枝雪慢慢松開手,與他對視着。

兩人呼吸相纏,他眼底漆黑如墨,讓她看了無端有些心驚。

他的手抵着她的後背,不給她一點後退的機會。

“如果你是在騙我,就要一直騙我。”

他慢慢低下頭,兩個人鼻尖碰在一起。

“……記住了嗎?”

-

翌日,兩人一同回了學院。

安維均一看見兩人,就迫不及待地舉起小咪,邀功般地說道:“它昨天真的抓到了一只老鼠!”

戎秋保持懷疑态度,“真的假的?”

“是真的。”李蘊然有些無奈道:“昨日你們是沒瞧見,那老鼠都快有它半個身子大了。”

“這麽厲害?”戎秋逗了它一會。

小橘貓偏頭蹭他的手指,還讨好地舔了舔。

“戎哥,小咪可真喜歡你。”

安維均語氣酸溜溜的,他喂了它好多天,小咪才肯讓他抱的。

戎秋嫌棄地屈指彈了它一下,“才咬完老鼠就來舔。”

他這麽一說,安維均也才反應過來,把小咪放回了地上。

“戎哥,你昨天帶着小姚去哪玩了啊?”

說着,他看向今天異常沉默的姚枝雪。

“你……你!”他瞪大眼睛,又猛地看向戎秋,譴責道:“你居然帶着小姚去找女人!”

戎秋:“……”

他一掌呼在安維均後腦勺上,“什麽亂七八糟的。”

安維均指了指姚枝雪脖頸上的紅痕,“都留印了,這下嘴可真夠狠的……”

姚枝雪還不知道,陶青默默拿了鏡子給她。

鏡子裏,她脖頸上有幾點紅痕。

姚枝雪茫然地看向戎秋。

戎秋:“……那是你被蚊蚋咬的,你忘了?”

而且她這個眼神什麽意思?

他昨晚可什麽都沒幹!

“啊,好像是。”他不提還好,一提她又開始覺得癢。

“別撓,”戎秋拿出藥膏給她,“用這個。”

姚枝雪沉默片刻,從他手上接過。

“謝謝。”

“……不客氣。”

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持續了好幾天,姚枝雪做什麽都緊跟着陶青與李蘊然,就連用膳的時候也盡量不坐在戎秋身邊,甚至晚上睡覺都緊靠着牆。

戎秋忍了幾日,沒想到她反而變本加厲。

“你……太近了,我不方便。”

戎秋枕着胳膊,“哪不方便?這不是能躺下嗎?”

“……”姚枝雪看着他另一側空出的地方,沒說話。

“行了行了。”他稍微挪了挪,“這樣可以了吧?”

……幾乎沒什麽變化。

姚枝雪躺下。

那一夜的記憶于她來說有些混亂,只記得他抵着她的額頭,一遍遍說着不要騙他。

迷蒙間,他摸了摸她的手。

“你手怎麽這麽涼?”

雖然其他幾個人都睡着了,可姚枝雪還是怕別人聽見。

她聲音放低,“我來葵水了。”

戎秋對這個詞很陌生,想了許久才想起好像是女孩子每個月都會有的東西。

他有些無措,“那,那怎麽辦?”

姚枝雪安靜一會,“我腳也有點涼。”

她聲音帶着點委屈,像是在撒嬌一樣。

戎秋遲疑片刻,小心坐起身挪到下面。

他盤腿坐好,把她的腳放在自己小腹上。

姚枝雪沒想到他會如此,想把腳縮回來,卻被他握住腳腕,動作強勢地拉了她一下。

他力氣當真很大,她動都動不了,只好随他去了。

熱度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傳來,姚枝雪不敢低頭看他,心一直跳個不停。

她捂着心口,好像能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他對她,當真是很好很好的。

姚枝雪有時會想,倘若沒有舅舅一事,她還會想要嫁給他嗎?

他有達到娘說的那個“良人”的标準嗎?

他說不要騙他……那如果她真的喜歡上他,是不是就不算騙他了呢?

那她現在算是喜歡他嗎?

感情的事她一知半解,她忽然想到之前安維均說要借給她書的事,這幾天忙,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自從小咪大展身手之後,安維均對它是越發上心,還在家書中提到要把小咪帶回去養着。

安父安母對他也是頗為寵愛,聽說此事後還特意打了個金鈴铛作為給小咪的禮物。

從燕京寄來東西的只有他,一大箱子東西搬進來,不少學生都側目。

安維均對此一無所覺,坐在寝舍裏高高興興地拆東西。

裏面什麽東西都有,安維均一樣一樣地拿出來,在裏面翻找給小咪的鈴铛。

此時的寝舍裏依舊只有戎秋在,他饒有興致地看安維均翻東西。

“這是什麽?”

戎秋拿起一個琉璃瓶,裏面裝着白色的液體,打開一聞,一股膻味冒了出來。

他最讨厭這種味道,當即蓋好嫌棄地拿遠了。

安維均擡頭瞧了一眼,“羊乳啊,殿下沒喝過嗎?”

羊乳雖然是奢侈品,但戎秋不可能沒見過。

聖上以前給他送了不少,但是他一聞那個味道就受不了,全都賞給別人了。

安維均也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他不愛聞,便道:“我也不喜歡那個味道,我娘非讓我喝,說是多喝點能長高,這些還是她花大價錢弄來的呢。”

長高。

戎秋動作一頓。

他又将琉璃瓶拿過來,裝似不經意般問道:“喝這個真的有用?”

“有用吧,聽說那些蠻子那麽高大都是喝這個喝的。”

戎秋咳了一聲,“你不愛喝,扔了也是浪費。”

作為一個人精,安維均幾乎一聽就知道了他的意圖。

“嘿嘿,戎哥說的是,這些可都是高檔貨,扔了多可惜,不如戎哥拿去喝吧?”

“嗯。”戎秋颔首,“我也是見不得別人浪費。”

“我懂我懂!”

看着那一瓶羊奶,戎秋掐着鼻子一口喝了個幹淨。

喝完後,那股膻味好像一直萦繞着他,氣得戎秋洗澡的時候多加了兩桶花瓣。

喝了之後會不會長高戎秋不知道,但羊乳是下午喝的,肚子是晚上疼的。

連着跑了幾次茅廁,他腿都軟了。

姚枝雪幾人回來的時候大夫才診完脈。

“可是吃了什麽平日裏沒吃過的食物?”

戎秋臉色蒼白,“羊乳算嗎?”

大夫點點頭,“那就難怪了。”

開好藥方後大夫叮囑道:“以後莫要再喝羊乳,牛乳也不可以。”

戎秋:“……我知道了。”

他越想越窩火,肚子一痛,又開始上茅房。

他已經有些沒力氣,這次喊上李蘊然扶着他去。

李蘊然有些無語,“好事不想着我。”

這也沒辦法,就那麽幾個人,安維均怕他遷怒,借口說要幫他煎藥早跑沒影了,他總不能讓姚枝雪扶着他去吧。

還好他還不算太嚴重,喝下藥後好了許多,這時姚枝雪端着碗面回來。

“我想着你晚上應該沒怎麽吃東西就去做了碗面,你嘗嘗?”

“……你親手做的?”戎秋看着她。

“嗯。”她挑起來吹了吹氣,“現在吃正好,我問過大夫了,吃點面食是沒問題的。不過我手藝不是很好……”

沒等她說完,戎秋已經奪過筷子吃了一口。

很普通的一碗面,味道吃上去不好也不壞。

“你怎麽知道我餓了,剛好想吃面。”他又挑起一筷子,“裏面還有雞蛋呢……”

從來沒有人做面給他吃。

他們都是做給淮北王世子的,只有姚枝雪的這碗面是做給他戎秋的。

“好吃。”

姚枝雪見狀松了口氣,笑道:“你慢些,別嗆到。”

李蘊然忽然出聲道:“我也有些餓了,還有嗎?”

姚枝雪一愣,“還剩下些,我去給你盛。”

“她特意做給我的,你湊什麽熱鬧。”戎秋不滿道。

李蘊然沒理他,端坐在戎秋身邊。

面是用學院的廚房做的,姚枝雪幹脆把剩下的都盛了出來。

她回來的很快,“我多拿了幾個碗,大家餓了就吃點吧。”

此話一出,安維均和陶青也坐了過來,每人都盛了一碗。

戎秋扯了下她袖子,姚枝雪坐在他身邊,“怎麽了?”

桌子下,他握住她的手。

“今天的不算,下次你要專門做給我吃。”

姚枝雪對自己的廚藝十分了解,她別開臉,“又不好吃,你就這麽喜歡?”

“嗯,喜歡。”他輕聲道。

“……”

她給自己也盛了半碗,慢慢吃着。

“你的手藝很好。”李蘊然注視着她,“不過你是怎麽會做面的?我觀你穿着,平日裏應當很少接觸這些才對。”

“……”姚枝雪盡量讓自己表情看起來正常,“一點小愛好。”

今世的她當然不會這些,這都是前世她一點一點自己摸索的。

李蘊然垂下眼睛,輕笑一聲,“原來如此。”

他捧起碗,慢慢喝了一口湯。

除去戎秋,他竟然是吃的最多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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