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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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枝雪大概能理解陶青如此反常的原因。

于他而言,機會來之不易,他身後又全無背景,若是事情出了差錯,王文義也許對戎秋莫可奈何,但對付他一個窮苦書生卻綽綽有餘。

李蘊然約莫也知道陶青的顧慮,幾人商量如何進入王文義府中的時候沒有喊他一起。

據周玉林所說,王文義此人極好面子,在外人面前博了個孝悌的美名,此次王老太太的六十大壽,王文義定會大力操辦。

屆時人群魚龍混雜,只要他們提前做好準備,定能混進去。

只是眼看着壽宴将近,問來問去,竟然沒有一個合适的項目能夠讓戎秋混進去。

這王文義在壽宴上的節目居然都是歌舞,戎秋想了半天,問:“那劍舞行不行?”

負責人似乎也沒想到,撓了撓頭,還是給否決了:“壽宴壽宴,那是給老人家舉辦的宴會,哪能讓你上去舞劍?不成不成。”

戎秋有些不死心,“我多給你添些錢。”

負責人苦着臉,“這位少爺,這根本不是錢不錢的事啊,若是得罪了知府,我們班子還怎麽在江陵混啊,你也體諒些吧。”

不過戎秋給出的價錢太誘人,他也不想放過這塊到嘴的肥肉,于是又道:“我瞧您年歲小,模樣也夠俊俏,您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扮成我們中的歌女,到時您就對個口型就成,如何?”

戎秋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麽?歌女?”

他表情有些難以置信,“我看上去很像個女人嗎?”

戎秋恨不得甩袖離去,被李蘊然拉住。

“此事我們還需要再商議商議,請您出去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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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人離開之後,李蘊然勸道:“我們已經詢問過許多家了,這家若再不成,可就沒機會了。”

戎秋道:“怎麽沒機會,你們去後院放火,我看準時機翻牆而入,莫非還弄不來一本小小的賬簿?”

此話一出,周玉林搖頭道:“不可,此舉我們書院裏的人之前做過,王文義府裏的人防守很嚴,即使着了火書房也輕易進不去人,而且那件事後,若是再想放火添亂,恐怕會令他生疑。”

戎秋:“……想不到你們好學生也做得出放火的事。”

周玉林道:“慚愧。”

姚枝雪試探道:“不如讓我去吧?”

戎秋一拍桌子,“你想都別想。”

姚枝雪本來就是女孩,再換回女裝,別人還好說,李蘊然肯定是瞞不過去的。

而且她一人入府,不知道會遇到什麽危險。

李蘊然也不甚贊同,溫聲細語道:“此事不僅是扮作女裝那麽簡單,戎秋身手不凡,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選。”

話畢,三人齊齊看向戎秋,似乎在等他做最後的決定。

“……”戎秋咬牙切齒道:“好,我去。”

壽宴當天剛好是休沐日,幾個人一大早就出了門。

負責人為戎秋送來了衣服首飾,“您可以先換上試試,如果有哪裏不合身的,我們再幫您改。”

戎秋一眼都不想看,擺擺手,“先放那吧。”

李蘊然道:“不如先試試?”

戎秋道:“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就是想看我笑話。”

他略感憋悶地看了一眼姚枝雪。

他一個男人,扮成個姑娘,這事怎麽想怎麽不光彩。

更別提還是在心上人面前了。

只希望他們能記住他為此事做出的巨大犧牲,事後莫要拿此事打趣他才好。

李蘊然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麽,笑道:“你放心,此事我們定會爛在肚子裏。”

“沒錯。”姚枝雪附和道:“我們肯定不會和別人說的。”

周玉林也連忙跟着表态:“正是,你願意為陵海書院做到這種地步,我又豈會忘恩負義?”

戎秋白了他一眼,“你們都出去吧。”

做了好一通心理建設後,戎秋才拿起那堆衣服。

然而一刻鐘後,李蘊然叩門問道:“你還沒好嗎?”

裏面戎秋喊了一聲,“催什麽催!”

女子衣裙本就繁瑣,歌女的服飾更甚,這一片那一片的,根本無從下手,他套了半天也沒弄明白。

片刻後,戎秋把門開了個縫,目光落在姚枝雪身上。

“你進來幫我。”

李蘊然搖搖頭,對周玉林笑道:“看來我們要等上一會了。”

姚枝雪進去後看清戎秋的裝扮,忍不住笑出聲,又怕他生氣,用手捂着嘴,此地無銀道:“我沒笑。”

“……”戎秋有些無奈道:“你想笑就笑吧。”

他只穿了最基本的幾件,紅色的衣裙套在身上,有些不倫不類的,坐在梳妝臺那,臉拉得老長。

姚枝雪将剩下的配飾拿過去,坐在他身邊研究起來。

綁帶輕紗,一樣一樣幫他穿好。

戎秋一言不發地任她擺弄。

最後一樣是腰鏈,金閃閃地,為這件紅裙添了幾絲風情。

姚枝雪看着他,皺起了眉。

戎秋身量再怎麽沒長開,也畢竟是個半大少年,他人長得是精致漂亮不錯,卻難免有幾分攻擊性。

整體看上去就有些不太協調了。

戎秋被她看得心裏不上不下的,他緊張地扯了一下裙擺,神情緊張道:“很醜嗎?”

姚枝雪搖頭。

不醜,但是有點奇怪。

她又把他按回到凳子上,“我給你上個妝就好了。”

戎秋:“……”

他自然是不情願的。

但轉念一想,既然女裝都換了,化個妝又能怎樣。

也就随她去了。

戎秋最大的問題就是出現在他的眉眼上,只要柔和下來,就會好很多。

這還是姚枝雪第一次為別人上妝,她靠過去,細細為他描眉。

他的眉很濃,只要改改眉形就好。

戎秋被她用手扶着下颌,他眼睛胡亂地看向四周,許是動作幅度有些大,姚枝雪嗔道:“別動。”

他不敢亂動,鼓起勇氣和她對視着。

之前戎秋一直不懂為何描眉會是閨房之樂,現在他倒還真咂摸出點意味——雖然從來都是丈夫為妻子畫眉。

“綿綿。”他輕聲道。

還從未旁人喊過她的小名,姚枝雪停下來,這才意識到兩人之間離得有多近。

“怎麽了?”她向後,想要拉開距離。

戎秋握住她的手腕,手上用力,她低呼一聲,竟直接跌坐在他懷裏。

她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被他籠住,頓時心跳如雷。

“綿綿,你那天在寝舍看的書,我也看了。”戎秋輕笑一聲,手指捏了捏她泛紅的耳垂。

什麽書?

她呆了一瞬,才想起他說的什麽。

這幾天忙着此事,竟然忘記那本書的事了!

“我沒看!”她羞惱道。

“沒看,那你臉紅什麽?”

他聲音含笑,就響在耳畔,呼出的熱氣好像落在脖頸上,姚枝雪莫名想到那天看到的一頁。

“我、我就看了前面一點。”

他笑出聲,姚枝雪靠着他,感受到他胸腔微微震動。

“那你看到他們兩個親嘴了嗎?”

他怎麽說的如此直白!

姚枝雪腦子亂糟糟的,“我沒……”

“那正好,”他的拇指在她唇瓣上劃過,“我教你。”

姚枝雪還沒明白怎麽個教法,他的唇便壓了過來。

柔軟、溫熱、還有一點濕漉漉的。

一觸即離。

戎秋心裏遠沒有他看上去這麽平靜,他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胸膛起伏,千萬種思緒齊齊湧入腦海。

譬如親吻原來是這般感覺,又譬如姚枝雪這般傻呆呆看着他的樣子真是可愛……

思緒紛雜,卻有一個分外明晰。

他豁出臉面去扮女裝、又任由她在他臉上塗畫,早就将臉面丢了個幹淨,說什麽也要在她身上讨回來。

再開口,嗓音帶着些喑啞。

“我說過,你要給我點好處。”

他眸底的墨色沉得令人心驚,姚枝雪根本無暇顧及他在說什麽,見他又低下頭,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耳邊好像聽見他又輕笑了一聲,沒等她分辨,唇上一熱,他竟是又親了上來。

這次與剛剛的不同,姚枝雪覺得她的下唇似是被他含住,她腦子裏亂成一團,想伸手推開他,才發覺身上麻酥酥的,根本使不上力氣。

而他似乎不滿于此,吻得愈發深入,舔吻着她的唇瓣,似乎下一刻就會探入她的口中。

她終于有些怕了,“唔唔”地用力推他。

戎秋這才放開她,目光從她有些紅腫的唇上移到她水光盈盈的雙眸上。

她長睫上還挂着淚珠,雙頰緋紅,像是塗了上好的胭脂。

戎秋喉結上下動了動,他移開視線,剛好落在一邊的銅鏡上。

銅鏡裏,他沒比姚枝雪好多少,臉上,耳朵紅成一片,眉目含情的樣子讓他自己看了都有幾分陌生。

拍門聲率先打破了兩人的沉默,李蘊然的聲音隔着門板傳進來。

“差不多得了,莫非真變成了個姑娘不成?這麽羞于見人?”

“你急什麽?”話一出口,聲音沙啞的不行。

戎秋連忙清了清嗓子,“她在給我上妝,就快好了。”

外面這才沒了聲音。

剛才親的時候不覺得,親完之後彼此間反倒覺得有些尴尬。

戎秋突然發現他在這種事上臉皮還是挺厚的,伸出手想和她抱一會。

姚枝雪身子一扭,躲開他之後站好。

“我們還是快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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