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首先,郁承禮剛在媒體圈子裏被爆料結婚了,這事連別人都沒有求證的,他今晚卻出現在這麽個商務場合。

“郁總。”有人立馬去喊他,去遞煙。

郁承禮卻沒接,也沒看對方,他的注目只是在席間的溫頌身上落一眼,接着偏眸跟秘書吩咐什麽。

他沒留席,甚至沒理會剛才的曹昊強。

留剛剛還遞煙沒遞出去的曹昊強站在原地,尴尬幹笑兩聲。

又扭頭招呼桌上的人:“吃,大家都吃。郁總來跟我打招呼呢,我們跟杜蘭剛好有合作呢。”

桌邊,溫頌低眸沒講話,可過沒一會兒,有人親自來請。是郁承禮身邊的糜叔,沒要周圍人知道,是私底下來悄聲來喊的。

“太太。”私底下,糜叔這樣稱呼溫頌。

過去的很多年裏,溫頌在豪門圈子裏都不怎麽有面兒。

原因其一,她的爺爺,曾經是圈內的大腕。

溫氏曾經在商業圈做到過什麽樣的成就,那麽後來就被人踩得有多低。世人最想看的就是高位者跌落,溫寒冽出事後,業內對溫氏的打壓可以說是做到極致了。

唯獨原先和溫氏交好的郁家。

郁老爺子重感情,更是在溫家爺爺逝世之前也沒忘了好友。

後來,溫頌一直住在郁家那兒,可是她和那位郁家老七的關系,着實是不好……

外界傳言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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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頌去到他們男人包間時,飯桌上的人還沒坐齊,也就郁承禮平常熟的那幾個。

沈斯風,沈家大公子,風流倜傥在一旁剝果仁吃,坐他旁邊的應該是那新女友,和他上周被拍到的座駕上的那位不同。其餘,宋家、傅家的,也都是,全是圈裏要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要麽花邊新聞上特別有名氣的。

溫頌出現後,屋內的幾個全都沒做聲了。

頗為緘默地吃着瓜子,又探究且打量地看一旁指節捏煙沒講話的郁承禮。

溫頌進去輕聲喊:“七叔。”

郁承禮也只是擡眼皮看她一眼,稍微點點煙管,示意她坐。

有人幫他點煙,是一旁沈斯風帶來的一群女的了,上周才來米蘭時裝秀上露面的,好像是哪家的大小姐。

她不認識,虞城豪門圈的一些人,她從來不知曉,也不了解。

曾經跟着郁澤倒是出席過一些場合。

那時以他女友身份,別人都只是說:那落魄戶的孤女。

郁澤對這話沒什麽異議,因為,這稱謂是他常稱她的。

溫頌在室內找個位置坐下了,沒像其他女人一樣找男人貼。她坐了離郁承禮最遠的位置,沙發邊沿,坐下就把文件擱一邊。

剛剛那飯局沒吃着什麽好臉,曹昊強不準備給溫氏什麽臉面。

這事,她還要記着。

可沒等她工作事宜記多少,郁承禮卻突然淡淡出聲:“誰準你坐那兒了?”

一句話,房內閑散的氛圍忽然凝滞。

所有人看向溫頌,以為是說她,就連溫頌自己也是。

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在講她面前穿包臀裙那女的。

溫頌過來後,一女人也十分默契地過來要給郁承禮倒酒,她也是很配合,人家要過去,溫頌也輕輕挪腿要人過去了,沒給人添麻煩。畢竟搭讪麽。

那女的也是,頗有點遲疑,有點難堪。

“……七爺?”

郁承禮輕撚手裏煙管摁滅,聲線低冽且淡:“誰讓你來的。”

那男人在全虞城名媛眼裏都是光風霁月的形象了,一身黑襯,一張手照,能引得狗仔追随,上平臺熱榜。

大家都說,要是攀上郁家那位七爺郁承禮,可真是飛上枝頭當鳳凰,哪怕只沾一點甜頭,那也堪比直接階級跨越的。可這樣的男人,身邊竟沒有女人。

所以,他疑似結婚的消息暴露,多麽震蕩人心。

可那女人有些難為情地,下意識看一眼旁邊溫頌和黎榮。

這人場子上就他沒女人,一個是家裏妹妹,一個長相漂亮但看着那麽小的。

總不該,這哪個是他女人吧?

就算是也不該啊。

“我沒有啊。”那女的嗲聲嗲氣道:“禮爺,我這不是敬酒麽……”

郁承禮點點煙灰,才算擡眸看她一眼。

扯唇輕笑下。

“可以。”

他擡擡下巴,煙管指一下溫頌的方向:“問她意見。”

一句話,要溫頌倒成目光焦點。

從剛才溫頌坐下起,他倆就隔最遠了。郁承禮坐主位,溫頌就恨不得坐門口,他坐沙發裏,她就坐沙發邊沿。

他們之間,就隔着那段距離。

女的心想,難不成還真踢到鐵板,那女的是他馬子不成?

對方只得轉身,看向溫頌,小聲說:“嫂子,抱歉。”

溫頌只得說:“沒關系啊,喝酒而已,你倒嘛。”

那邊沈斯風也跟着開口緩場了:“害,咱這兒哪存在什麽嫂子的啊,你七爺身邊就沒人,不存在,放松點,都是來玩的。”

聞言,那女的才放松點,感激的眼神看一眼溫頌,問:“那,今晚新聞說七爺結婚的消息是真的嗎?七爺的太太是誰啊,這消息也藏得太嚴實,金屋藏嬌啊。”

本意是想緩場的玩笑話,誰成想沒一個人接腔。

那女的也拿着酒杯直接坐到郁承禮身旁。

可郁承禮只是摁滅煙管,問:“今晚跟曹昊強那邊談的是什麽?”

聞言,溫頌動作停下,知道郁承禮在跟她說話。

她只道:“一些事務,商品經銷之類的事情,他們不給開放市場。”

現如今,虞城的布料市場掌控在幾夥人手裏,一些是原本的溫氏,那是些老油條,還沒把股份權力讓渡給溫頌。還有一些是散貨,再其他的,就是那個曹昊強身上。

他今晚開口算是狂妄的,因為他有那個資本。

在虞城,他或許就忌憚兩下郁家,可溫頌要能拿出郁家的相關條件還好,沒有,那确實是自不量力。

可是沒人知道,溫頌背靠的是郁承禮。要是知道,估計曹昊強對她就不該是那個态度。

郁承禮只是笑笑:“他算難啃的,你直接來飯局,算自讨沒趣。”

溫頌低下頭,他難得跟她講生意上的事,自然是聽着。

可飯局其他人倒是懵了,特別是沈斯風,不知道他們飯局他喊這女孩來做什麽,來了吧,又談工作上的事。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什麽工作飯局,不是他沈公子的消遣宴會了。

談笑間,沈斯風舉杯說:“來,咱敬兩杯,喝酒。”

郁承禮沒動,旁邊那女的端起酒杯之餘想拿起郁承禮的,卻被他按住酒杯。

暗光下,她也對上那男人眸子。

心都不自覺打顫。

“你想和我上床嗎,還是什麽別的。”

那女的确實沒有什麽好意圖,可沒想過郁承禮會把這事放那麽明面上說,包間裏還那麽多人聽着,她覺得自己一下難堪到頂,窘迫極致。

“我沒有啊。”

“沒有?”他輕聲說:“那你給我遞這張房卡什麽意思呢。”

女人心跳砰砰着,沒有講話。

“是,如果我說是的話呢?”

她來之前知道郁承禮欲情卻也寡情,他自帶性張力,可不是那麽好勾的。

見過以後,她懂了。

可即使是知道他有女人,她也還是拒絕不了。

聞言,郁承禮也還是沒說什麽為難人的話,只笑笑:“曾經也有一個人這樣對我說過,你知道我是怎麽說的嗎?”

女人心頭還在狂跳,不止為他身上那股氣息,還有他那張近在眼前迷人眼的臉。

“怎麽回的?”

郁承禮笑意更濃了,聲線冷得像冰,卻又那麽溫柔:“我說,你算什麽呢,也配?”

-

溫頌出去的時候有點微醺,她沒喝酒,但出來時夜風一吹,莫名有點上勁。

撐着胳膊靠在車窗邊,可司機卻忽然停下車。她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聽司機說:“溫小姐,那好像是七爺的車。”

溫頌思緒一下清醒了,隔着車窗朦胧地去看那輛把他們逼停,正在路邊打着雙閃的車。

心裏想到今晚包間裏發生的事。

那張房卡,他和那女人的對話。

溫頌拿起包,只道:“我去一趟,你別等我了,晚點直接回家吧。”

“好。”

溫頌要上那輛卡宴前手握在車門把手上遲疑了下,想到可能是這兩日的新聞,所以,他連來接她的車都換了個标。可即使如此,對外還是那麽招搖。

她真的很怕有一天這種關系被人知道,被常人知曉,被郁家的人知曉。

也怕有一天報紙上的那則新聞不再是某神秘對象。

而是她溫頌。

嫁給他郁承禮的人,是溫頌,是那在郁家住了好多年,以前一直喊他七叔,是那地位低下早被人唾棄的溫頌。

她手指微微猶豫,但還是打開了門,坐了上去。

車後座,男人早已一改飯局上的慵懶寡淡調,緘默又沉穩清冷。

他在朋友面前才是那樣,私人時候會很松弛,但他在郁家、在家人面前并不是。溫頌剛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郁家的長輩,是她每次遠遠望着,永遠不可僭越的存在。

他的襯衣紐扣微微解了兩顆,有些誘人。

他那張臉龐還是俊美且欲,帶着極強的張力。

溫頌還記得被他那只手掐着後頸吻的感覺,窒息,像溺了水。

強勢,且叫人害怕。

他在工作,已是靠在後座翻看起財報,指節纖長。

“七叔。”溫頌上車後,輕聲客氣喊他。

他也出聲:“你今天晚上對那女的有沒有什麽意見?”

她說:“沒有啊。你自己的事情,我怎麽好幹涉呢。”

她這樣講,郁承禮視線也從文件上移開,落她臉上兩下。

他扯下唇,笑了笑。

“是。”

“跟曹昊強合作,沒有動用我的關系,也是為着不幹涉我們夫妻倆互相之間的事?”

溫頌眼睫輕眨兩下,車窗外街道上閃過的路燈如走馬燈地在她那張秀白臉上一道道劃過。

“嗯。這不是當初我倆說好的事麽?”

郁承禮把手邊鋼筆放下,插回一旁的夾層間。

“頌頌,你還記得四年前你給我遞的那張房卡麽。就像今天晚上這個女的勾搭我的那樣,溫頌,四年前,你以同樣的方式給了我一張房卡。”

“而我,就像面對直白陷阱的一只井底之蛙,沒有任何他想,直直就墜了進去。到現在為止,我還記得很清楚。”

溫頌的心髒就随着他的話一同提起。

久久墜不下來。

那外面的燈光太刺眼了,晃人眼,就像這圈中的聲色名利。

室內車溫微涼,她和郁承禮的手甚至都沒碰到一起,沒有任何體溫肢體觸碰。

可是。

“您才回國,不會只想跟我說這些吧。”

他扯下唇笑:“怎麽會。我想和你談事情。我說了我們只會談一些商業事情。”

郁承禮遞給她一份文件,是曹昊強那邊的,有關溫氏擴展市場的事宜,虞城內十家生産廠家,允許她拓展,允許她以個人名義進入這個貿易市場。

溫頌心都提了起來,知道那對自己意味着什麽。

對她爺爺,意味着什麽。

她要伸手去拿,郁承禮卻擡手,她拿了個空。

“溫頌,我們結婚後我立馬就去了國外,迄今為止已經半年。”

車停下,溫頌剛剛乘的那輛車早已在後邊等她許久,今晚郁承禮不接送她。

事實上,他也從沒有接送過她。

可是他說的話,又好像沾染了一絲溫度。

她以為他要講。

我走的這半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他卻停頓了一下:“我有時候還是會想起那天晚上。”

他只有這一句。

而她心提了提,像是他們之間共同的那個擱淺點,抿唇,沒有半句話可言。

最後,他只是重新拿起文件,擱到腿上,也接着看。

“下車吧。”他說:“去坐你的車,我就不送了。”

淡冷,像又回到了平時的郁承禮,與她隔着楚河漢界,井水不犯河水的郁承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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