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那感覺很冷,但偏偏他眼眸抓人。

不論何時看着人都像是柔情的,涼不入骨。

“我知道了。”溫頌忍不住撇過眸子,避過了和他的對視。

“所以,你是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的。”

郁承禮終于是正視她這些問題了,指節輕輕碰了碰她肩上的發絲。那一捋細發沾着女人的芳香。

但他指尖沒點着她皮膚。

僅那麽一點觸碰,溫頌心潭都止不住發顫。

溫頌的肩頭有那麽一點痂痕。

那是兩個月前的,名媛盛宴,溫頌要去見好多眼熟面孔,都是些以前同齡人。可那些人,對她态度并不是很好。

那場宴會上,談冰瑩知道溫頌同去一個社交場合,提前跟人準備了要給溫頌臉色看,當衆準備了一些藝材,要溫頌演示一下她那些年學的一些手藝繡法,叫人給了針線,非要她在一衆千金名媛面前出醜。

溫頌沒聽,她們明面也沒刁難,可回程暗處,她們偷偷給溫頌使了絆子。

有輛保姆車突然失控朝溫頌的車滑過來。

助理當時人不在,她在檢查助理剛送來的設計樣品。

可剛好,溫頌在那車上。

此刻應該也是被他的醫生給察覺了,溫頌醒來時就發覺自己衣服都被人給解了,圓肩半露,上面纏着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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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估計是剛才暈倒不小心撞到傷口,有輕微血滲了出來。

可看郁承禮,他又沒有什麽特別神色。

溫頌只得說:“前天我自己沒注意,在浴室紮了塊玻璃。”

這話她沒騙人,自上次無意在郝溧水灣撞見過郝鳳以後,她好像對這事敏感了一些。

又開始提及那場她和郁澤的婚事,話裏話外親昵熱絡,想要她嫁給郁澤,免得那兒媳的位置白白被談冰瑩那登不得臺面的人給占了去。

可是,她又在明裏暗裏試圖找尋她和郁承禮的一些關系。

溫頌從不敢在她們面前暴露,只是,她在郁家謹小慎微慣了,郝鳳想逼她重兌溫郁兩家的婚約,她當然不能輕易同意。

沒有別的辦法,只有賣慘示弱。

那兩天,她做了一點小傷,僞造她和郁澤吵架鬧矛盾的假象。

這一切,騙過了郁家的那些長輩,同樣騙過了她那位前未婚夫。

昨晚她還收到郁澤的短信,關懷口吻問頌頌有沒有事。

可沒人知道,她早就違背婚約,早半年偷偷嫁給了郁承禮。

郁承禮就看她那張我見猶憐的臉蛋,好像不用做任何表情就可以迷倒任何人。

兩天前。

他們那刺激過火的夜晚時,她肩上都還沒有這道傷。當時她攬着他的肩,嬌顏薄汗滿浸,那麽柔,暗影下一颠一颠着看他。

滿眼只有迷戀和示弱。

她甚至沒有這些心機心眼,滿眼是他。就好像他們之間沒有過冰點,他們好像一夜之間冰釋前嫌,交頸難纏,無法釋懷。

和現在不同。

郁承禮視線也只是在她面龐上劃過,接着,指腹輕輕劃了劃她那傷痕。

像是隔着那層阻隔觸碰到她的皮膚、血肉。

溫頌的身子無意識很輕微地繃顫了一下。

“你就沒有想過來找我?”

他纖長睫翼擡起,霜般清冷微恹的面龐沒什麽色彩。

“不論是談冰瑩那女星的事,還是你家中財産的事,你明知道可以找我解決一切的。”

休息室的門被人打開,有人進來,拿着東西在桌上放下。

溫頌不太自然地避過視線。

可郁承禮的指尖還停留在她暴露的裸肩上。

他為她擦着藥,指腹在上面打轉,擦着藥膏,傷口隐隐作痛,溫頌心頭也是。她感覺郁承禮的體溫也在自己皮膚上擴散,侵占。

那上面膚如凝脂,沒有瑕疵,白皙得像能發光。

他還在接着說話:“我也不用受什麽限制,一句話,或許就都解決了。”

溫頌壓根就忍不住,只說:“那我該怎麽跟你說,又像以前一樣嗎,問你一聲七叔,然後為難地找你幫我辦事?”

“你知道我們現在是夫妻。”

郁承禮聲線低冽,視線也是,目光落她臉上,清冷卻又攝人心魄:“有些事,我可以适當為你承擔。”

溫頌剛剛有些微揚浮起的心慢慢落了下去。

像一根羽毛,剛剛還在她心頭搔弄難耐。

一下子那感覺就沒了,丢了,一如任何人平常在郁承禮這兒的待遇一般。

是,她也知道,在郁承禮這兒也只能因為是這些關系,所以可以适當破例,但僅僅限于這樣,他絕不會是因為其他的事情而向她破例。

她也笑,看回他:“那倒不用了,畢竟,我和七叔的身體都已經在幾天以前深刻交流過了。”

“也僅限身體交流,就像七叔自己說過的那樣,如果我真是因為您而吃藥,那豈不是踩了您的禁區,犯了扼殺郁家子孫的死罪。”

她話說得刻意,字字踩在他的雷點上講。

同樣的,也感覺落在肩上打轉的力道微重了幾分。

室內再無其他氛圍,他們眼眸對上,停頓幾秒。

可下一秒,她就感覺自己的下颌被人擡起,男人掐住了她的下巴,要她擡頭看他。

那藥膏還有些沾到了她的臉上。

溫頌驟然話停,繃緊了呼吸不敢喘息。

剛才進來的人還在一旁幫着處理桌上的熏香和茶水,他就絲毫不避嫌地在一旁這樣。

“你明知道,我說那句話是因為什麽。”

她沒有講話,只有些艱難地吸氣。

郁承禮捏着她下巴,可很快,視線下移,指腹也慢慢松了力道,但沒放,只是指腹很輕地摩挲她下颌。

“那麽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是這些天還在回味,還想再來一次?”

郁承禮漂亮眼睫垂斂,也很輕很随意地輕笑了下。

“還是說,你也對我的身體也很食髓知味,有些惦記?”

溫頌胸口上下起伏着,也努力汲取着空氣。

屁話。

她心裏想。

可人被桎梏,她無處遁形。

那邊助理做完了一切,熟視無睹,又或者說是不敢多視地低頭,道:“先生,藥都放好了,我先出去。”

郁承禮沒理,沙發床這邊,他們各自都很忙着。

溫頌的姿勢甚至一直保持那樣跪坐的樣子,微微受限,眼尾都帶了紅,薄肩露在外面半天,沾染冷氣太久,早泛寒意。她剛才那股勁終于松了,這會兒是有點繃不住。

聽到休息室門被人打開,又重新被帶上的聲音。

房間內只剩他們兩人,溫頌終于找回呼吸,忍不住輕聲說:“七叔……”

她壓根就沒有想僭越,或是想挑釁他的意思。

她也不過是沒忍住,嘴上回得快了一點。

所以,服了軟。

“我現在身上都有傷,還有點暈。不過是一時嘴快,您也要和我計較嗎?”

“您想幫我,那自然就幫啊,我又說不了什麽。但如果您想在這來,那或許是真有點艱難,我都沒關系,可七叔要是精氣虛了,待會兒去那些職場老精明面前洩了什麽底……”

話未畢,便感覺下巴上的力道更重了點。

溫頌眉頭都忍不住微微皺起。

他只捏着她下颚,微微靠近,幾乎是再往前就能貼靠到一起的距離了,雙方的氣息、感官,好像什麽東西都在無形中進行交織,就連溫頌那一秒都有些沒底,有點心猿意馬。

“你真的以為,我是一點也不敢動你的嗎。”

那一刻,她直視他那雙眼,差點以為他是要吻自己。

畢竟,太近了。

真的太近,而他們也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沒有接過吻。

“沒有……”

溫頌盯着他近在咫尺那微緋的唇,腦海裏下意識開始在想他要是真的親下來自己該怎麽接。可郁承禮也只松了手,下一秒溫頌終于脫離了那一直桎梏住她的力。

癱回到床上,又立馬拿過一邊毯子把自己蓋上,旁邊外套也拿來穿上。

遮住她裸露的肩膀。

短時間內,他們之間那氤氲旖旎的畫面和氛圍也終于消失了。溫頌同樣收起剛剛一些不該有的想法,很迅速換好衣服,剛才肩上的藥也無視了,只拿過一旁自己的文件和包,穿好鞋子,站好到一邊。

郁承禮也仍舊是剛才的樣子,黑襯紐扣重新扣上,身上是那件外穿的西裝馬甲,西褲上的皮帶扣很是硬質感,溫頌還記得它剛才卡在自己腰上的感覺。

禁欲,所有思想和行為都合乎規矩,克制知禮。

他好像一瞬間也回到平常別人眼中那可望不可即的形象。

沒有一絲剛才侵壓她氣場。

“法蘭現場有一位你們行業的大觸,他是談冰瑩的圈內老師。但你可以找他,談成舫近市場最新一期的合作供應商事宜,但他最近和談冰瑩也有一些矛盾。”

郁承禮道:“是回擊回去,還是暫且為自己籠利,具體在你。”

溫頌怔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是在指點自己。

原來開會期間抽空來這兒看她,不只是為了她暈倒的事情,也有為這些事。

但溫頌在想,郁承禮有沒有真的是因為擔心她,還是說,真的全為利益。

她問:“你今天,是因為這些才專程來這看我的嗎?”

郁承禮淡笑:“你覺得呢。”

溫頌沒說話,她只覺得今天他倆的交集有些多到往日她想都不敢想了。

更何況她肩膀上遺留的,還是他的體溫。

可郁承禮從不會讓人猜出他的真實意圖,袖口嚴絲合縫,就連這個人都只透平日那種禁制味。

“可是你那會兒說,我可以直接來找你,”

他斂眸,只道:“你先把這個項目談成再說吧。”

-

溫頌出去時還有些暈頭轉向,沉浸在剛剛的事裏沒出來。

郁承禮則去開會,下面的事再與他無關。

她在想郁承禮剛才說的一些話,還有給她的資料。

視線順應看去,活動後臺傳來一陣歡呼。

那邊走入了一個穿着禮服明眸皓齒的女人,是談冰瑩,她正為了今晚拿獎而慶祝,周圍人都迫不及待上去奉承,目測今晚,虞城的熱搜頭條将都會是她。

郁承禮問她,是先攬利,還是先回擊,這個選擇權在她。

在外面吃的那些苦,他肯定是希望她自己全部一一還回去。

但,要怎麽做才能達到那個男人說的标準呢。

溫頌還在那兒想着這事,接着,收到郁承禮工作秘書那邊趕來送的一份禮物。

“太太,這是我們先生讓我給您的,說剛才忘了送給您。”

溫頌有點意外。

因為她和郁承禮剛分別沒多久,雖然,在此之前休息室裏氛圍并不是很好,一觸即發,又若即若離,溫頌還說了一些故意激他的話。

但還好,那男人算是完好收場。

溫頌問:“是什麽?”

秘書道:“您自己打開就知道了,先生只說,會是您需要的。”

溫頌看着那信封,還在想莫不是郁承禮想偷偷給她開通道,上一秒給她出難題,下一秒,又讓她有捷徑可走?

這男人有這麽好心嗎。

圖着好奇,她找了個隐秘的位置打開了那信封。

可是打開的一瞬間,她臉色驟然變了。

黑色的信封,裏面躺着一張燙金卡面的房卡,10月18號,凱撒路邊酒店,甜蜜雙人情趣套房。

特大號,特長持久夜晚專享。

那是他們那晚意外厮混過的酒店。

而郁承禮的原話是:既然郁太太這麽欲求不滿,那就再來一次。

溫頌沉默良久,将那信封揉亂丢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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